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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算计薛家,顺藤摸瓜寻着了香菱,欲寻她做个人证。里头有一件好处,就是能帮香菱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于香菱一个自小被拐卖,连爹娘家乡一概不知的人来说,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件多大的事?更何况说不定还能见着亲生父母!
这事儿要放在幺幺这里都不算个事儿,管薛家去死!可如今幺幺存了另一个心思,就忍不住想,若换了真香菱,大概会如何行事?想想香菱临昏睡前还怕自己害了薛姨妈和宝钗,若是知道有人要算计薛家,只怕立时就回去报信了,哪里还会顾到自己!
他两个还没有定论,这日家里却忽然来了几个人。说是世子寻焦云有事,没坐一会儿就说起香菱来。幺幺在里头听了几句,知道焦云也是西宁郡王手底下的人,这一上来就问自己,或者与两人正说的这件事有关。
枉自己还思前想后的,如今想来,敢动薛家的,又能把事情找到自己身上的,就是没自己出面,恐怕也有七八成把握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蟠杀人是真,自己站不站到人前又有何不同。倒是焦云,在人手下讨生活,这几日却只顾着自己这头心思,怕已是得罪了官长了!
幺幺一通想,听外头还执意要见自己的意思,怕焦云越发不好交代,索性收敛了几分神气,使两个化形术,端了茶水往前头招呼去。
焦云一见香菱出来了,心下大急。他是知道西宁郡王父子二人的,更有游发青这样同有此好又善献媚的手下,香菱那样品貌露了行迹,不晓得后头什么祸事!
只及香菱一抬头,他不由地一愣。五官相貌明明就是香菱,却看上去一副畏畏缩缩灰里土气的样子,配上不利落的手脚,实在让人见之生厌。
香菱出来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圈,见屋子里坐着四个生人,眼见着是以中间一个为主。自己一进来,那人便把一双无神淫目往自己这头看来,之后明显面上一僵,露出几分嫌恶,又有几分玩味。
他看香菱,香菱自然也在看他,心里骂句娘:“土都埋脖子了还出来四处晃荡,不怕一口气上不来,来不及埋?!”面上却是哆哆嗦嗦的一副怯样儿,看着众人颤着声儿道:“请、请用茶……”
焦云扫一眼游发青面色,肃了脸对香菱道:“我同游大哥有正事要说,你先进去。”
香菱听了话连头也不敢抬,又怯生生回里头去了。
这里游发青大笑两声道:“没想到小云儿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成了,你也不小了,既收了人家往后就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回去同世子说一声儿,少不了你的赏!”
说完带了人笑着走了。
焦云送一行人到门口,待他们都上马远去,才急匆匆回到屋里,见香菱正站在里头冲自己笑,哪里还是方才的样子?!忙上前执了两手问道:“刚才可是怎么了?!唬得我好!”
香菱笑道:“女子妆容之术,既可增艳,亦可添丑,不过是向来少有人行此道罢了。”
又问过一回游发青的事,听焦云把西宁郡王府的事也说了一遍,香菱才道:“你往后离方才那人远一些吧,小心什么时候倒下来砸着你!”
且说游发青一路无停赶回王府就去见了世子,世子正同两个姬妾取乐,听说他回来了,便让他进去。游发青见眼前香艳场景,不禁深恨自己有心无力。世子问道:“怎么样?可是如何的国色天香,才把小云儿都迷住了?!”
游发青忙把所见之事说了,嗤笑道:“幸好世子没有想亲眼瞧去,要不然,瞧上这一眼,非得半个月吃不下饭不可。”
世子听了心下大畅,又疑惑,道:“既丑成这样,小云儿讨了那人来作甚?且当日薛家呆子可是为了这女子闹下过人命的,你会不会看错人了?”
游发青忙摇头道:“不会,不会,焦云说了这就是他问薛家要来的人,他知道我是奉了世子之命去的,还敢哄我不成?!要说起来,那女子容貌倒算出色,只行止畏缩,令人生厌。恐怕是那薛呆子下手太狠,给使坏了!焦云这里嘛,不知世子记不记得,这焦云原来不是说家里有个妹子的?后来没了。我看那女子眉目同他有两分相似,想来该是这个缘故了。”
世子一听这话,倒是极为合理,心下已然对此事失了兴趣,便道:“吴家那头要这甄氏做回人证,小云儿那性子,又牵扯了他家里人,恐怕不会轻易吐口。咱们王府的人,也没道理听他们使唤。这样,到时候你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实在不乐意,准备一份口供送给他们也罢了。省得老头子又找我。”
这差事世子却不是吩咐的游发青,大概也是看他的脸色,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下了。那领了差事的自然赶紧答应了,转日又去寻焦云不提。
吴家那里,往南边去的一路人马,几经辗转寻着了当日甄家的街坊。这才打听到当日甄家遭了难,早已败落,那甄老爷更传说已同个道人走了,甄夫人如今就在娘家依傍亲族过活。待得寻到封氏,老妇人失女在先丧夫在后,又兼生活困苦日夜操劳,身子已垮了大半。听说自家女儿有了着落,只张了嘴哭不出声儿,泪珠连连。
吴家这里来的人也甚是精明,先着人请了好大夫来给封氏看过,又让出了方子调理了几日。待得封氏略补了精神,才把贾雨村当日明知甄英莲身份,为着自家前程仍将其断给薛家为婢的事情说给了封氏听。封氏听了大怒,吴家这人这才知道那贾雨村如今的夫人,竟还是当日甄家太太封氏的贴身丫头!
为了能见女儿,封氏同意跟吴家的人上京。她爹封肃早些年过世了,兄嫂难靠,她只在外头租了个房子每日做些针线度日。如今她身无长物,也不需收拾什么,只带了一直跟在身边、名唤憨梅的丫头跟着吴家来人坐了船走水路往长安城去。
焦云自听说香菱身世可知,就一直留心着那边的事。他到底出身西宁王府,吴家见他积极,也愿意亲近。这日他听得封氏来京的消息,赶紧回去告诉了香菱。香菱倒没如他想的那般一味的哭,反倒问了许多事。待听得甄家早年遭灾败落,封氏这些年日子清苦,身子也不好等话,心里就暗暗筹谋了起来。
可惜她如今元神尚未复原,就算离了体也没法走太远,想要寻贾兰恐怕还得等上一阵子。当初她本打的采补的主意,哪想到碰着个痴情的焦云,情深义重灵犀相通时,修复元神的效果竟比效燕于飞还强些。
可若是等她元神恢复如初,再附身香菱就于香菱神魂有害了,到时候不得借香菱这壳子行事,不免又有许多不便。叹,叹,叹,当了几千年逍遥的妖,发现这当人还真是难,束手束脚,实在没趣极了。
贾珍草草入殓下葬,贾蓉尤氏胡氏流放北方苦寒之地。王夫人把他们从前身边的使唤人都买了回来,仍让一路跟着去。又另使赖大带了人,把一路上该打点的都打点到了,免其受苦。
这边厢刚料理停当,那边就听说薛家出事了。赶紧坐了车往薛家去,进了府一看,已是一片兵荒马乱。薛姨妈在内堂里半倚半坐,两眼无神,见王夫人进来,张了张嘴,两行眼泪先流了下来。
王夫人赶紧上前拉了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听了声信儿就来了!蟠儿呢?”
薛姨妈泣不成声,同喜同贵便在一旁把事说了,王夫人才知道原委。
却是一早忽然来了一群衙役,手里拿着都察院的签票,要拿薛蟠。薛蟠自然不从,薛姨妈也顾不得什么大防了,赶紧出来询问,那为首的便冷笑道:“金陵城里杀了人的是哪个,你们心里不清楚?趁早跟了我们走,别惹得我们动粗,大家不便当。”
薛姨妈一听这话手脚冰冷,连连道:“那案子早就结了,你们又凭的什么拿人?!”
那为首的笑道:“有趣有趣,你们家倒前后知道的清楚。只那案子的卷宗上写的却是‘薛蟠得了无名之症,早被亡魂追索而死’,太太若要按着卷宗结案,倒也容易得紧。”
薛姨妈见一个来押人的竟连这等事情都清楚,心下越发慌了,薛蟠犹在那里跳骂挣扎不休,几个差役眼见着不是寻常身手,不知怎么几下,薛蟠便被制得老老实实。那为首的拿出个文书念了,里头无非是薛蟠杀人潜逃,如今苦主告发,现需带人犯过堂听审等话。念毕了把东西一收,也不要薛家管事递过来的红封儿,带了薛蟠就去了。
事发突然,宝钗赶到前头时,薛蟠已然被押走了。薛姨妈这会子六神无主,宝钗一行照看亲娘,一行使人往王家和贾家报信,又另遣了几个管事去衙门打听。这头薛蝌听了信也赶紧赶了过来。
一会儿功夫王子腾夫人也坐了车来了,薛姨妈这会子才像抓着了主心骨,紧着问道:“嫂子,这事儿怎么又被扯出来了?”
王子腾夫人皱眉叹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头尾之前老爷早使人收拾干净了的,这回又是哪里走漏的风声?要说是那个死鬼家里有人告发,真是打死我也不信的。那家当日就为了几个银子,这都多少年了,死鬼投胎只怕都够再死一回的了,好好的跑到京城来告蟠儿?谁能信这鬼话!”
薛姨妈与王夫人都相顾无言,宝钗道:“舅母所言甚是。依着方才妈所言,那里连当日卷宗上结案的话都清楚。若真是冯家来告发的,先来引我哥哥过堂还说得过去,哪有连这个都先查着呢?怎么看都像有备而来。只怕……只怕所图非小……”
王子腾夫人一愣,瞬时也想明白了,赶紧道:“好孩子,你想得明白!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坐着了。我得先使人给老爷送信去,再往我娘家去一趟。你们先莫要担心,千万别乱了阵脚反让人捉了把柄去。尤其一个,看好底下的人,别坏在了奴才们的嘴上!”
说完也顾不上其他,带了人急匆匆去了。王夫人同薛姨妈两个对着长吁短叹,到底没什么主意可拿。宝钗心里一桩桩想下去,越想越心惊,却不敢说出来同这两人商议,怕反吓着了她们,徒增忧烦。
吴家拿薛蟠的案子做文章,正愁少了些当年的卷宗,舒宁公主那里就使人送了一卷东西来,吴济霆收了打开一看,大喜过望。转日带了人亲自登门道谢。舒宁公主一笑道:“我这心是属蛇的,春暖醒了还记得冬日的仇呢。当年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花样,就该防着有今日。你也不用谢我,我本意也不是为了帮你,只不想被让当傻子看罢了。”
吴家手里有了这个,心下更定。
不过两日,冯家族人同当日老仆的口供,金陵城旧街几家目睹当日事发的商户老人的供词,连同旧年案件的卷宗一同送到了都御使案头。第二日恰逢大朝日,都御使上章弹劾原大司马贾雨村在任应天府尹时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等罪。皇帝便着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三司共审此案。
案件开审两日,门子过堂陈供,将当日之事细说。众人听说贾雨村为了讨好金陵大族,竟将资助自己赶考的恩人之女推入火坑,皆觉不可思议。
正要疑心其真假时,封氏上堂,将自家夫君与贾雨村结交之事悉数托出,完了又道:“当日贾雨村高中回乡后,曾求了民妇贴身丫头名唤娇杏者做二房,后扶正为妻。他当日为提此事,还曾问起过小女,先父告曰小女早年看灯时走丢了,他还言道会另着衙役代为寻访。却没想到!!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不信,大可传那娇杏上堂,民妇愿与其当庭对质。”
又问起甄英莲样貌,封氏便道英莲眉间有一点红痣,身上又有若干暗记。传了香菱来,眉间胭脂痣一样无误,着女官带了入内验过后,几处暗记亦同封氏所言无二,可见香菱便是甄英莲。母女二人当堂抱头痛哭,闻者无不垂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不予置评?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