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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进用戏谑的表情看着彭良,道:“嗯,让义父来算算.现在是八月,从去冬到现在,至少应该有十个月了吧!好子,啊……你竟然足足在这里瞧了人家姑娘大半年哇!妙极,妙极!义父看你子才是个色胚,比白家那个孽障还要色胚!哈哈……”
乐进乐不可支,彭良却尴尬至极,声嘟囔到:“谁色胚了?孩儿连话都没和人家上一句。”
“这么,你还是个雅色坯?”乐进歪头打量着彭良,“有句话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真流氓只要人,哪比得上你厉害,直接要心!哈哈……”乐进又被自己逗乐了。
“算了,看你子怪可怜的,放你一马,回去给老子买五十斤新鲜竹笋来!”乐进在彭良面前自称老子,并无不妥,却又惹来旁观人群一阵窃笑。
“回老爷,这位卖菜的姑娘就有现成新鲜的竹笋,你老就成全了少爷吧,就搁这儿买,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丁锤还没打算放过自家少爷。
乐进大手一挥,意态甚豪,道:“丁玎,给这对爷女雇乘轿子,连同他们的菜一同打包送回府去。”看了眼仇九他们,“还有你们几个侠义兄弟,一同回府喝酒去!”
“回老爷,的不叫丁玎,改丁锤了。”丁锤扔下这句,跑着办差去了。
仇九推辞:“乐将军,在下还有些俗务要打理,就不到府上叨扰了。”
插科打诨的丁锤一走,彭良缓过神来,见仇九要告辞,不由大急,脸上刚刚消褪的红晕又升腾起来,一把挽住仇九胳膊,急声道:“这位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彭某还有许多话要和兄弟唠唠,怎么能走就走呢?什么也得多盘桓几日,也好让彭某尽尽地主之谊。”
“我们几个的确有事在身,彭军侯的盛情,我们心领了便是。”范进帮腔道。
五兄弟是无可无不可,想着将军府上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愿意留下来的成分倒还多出几分,但大哥和三哥既然如此,却也不能再表示什么。
彭良活了近二十年,几曾在同辈中见过仇九等人如此武功不凡、侠肝义胆的英雄,仰慕之外,大有结交之心如,听范进也这么,惶急莫名,仍死死挽住仇九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仇九等人就会凭空消失一样,求助的眼神却瞧向了义父。
知子莫若父,彭良虽非亲生,实则比亲生还亲,乐进怎么会不明白义子的心思。钢须一翘,声若洪钟道:“你们几个娃娃,扭扭捏捏的,一也不爽利!人生相逢已然难得,如今又是良儿的恩人,岂能走就走?就这么定了!可别逼本将军绑你们回府。”
范进脑子转得快,心道:“看这对父子也是正道中人,大哥多结交些汉军中的朋友不是坏事。何况有乐将军主持,在潼关城也不怕白府找麻烦。”
在仇九耳边道:“大哥,要不咱们就到将军府盘桓之日吧。”
仇九没回答范进,而是冲乐进一抱拳:“恭敬不如从命,那这们兄弟几个就叨扰将军和彭军侯了。”
“哈哈,好好,走喽,回府!”
这时丁锤已雇了暖轿,招呼着爷女俩个上了轿。彭良与仇九等人步行,乐进等人缓辔而行,丁锤挑了一担菜,同回将军府。
一路上,仇九与彭良互通名姓,又将范进和五兄弟向彭良一一做了引见。五兄弟与彭良见礼毕,围在挑担而行的丁锤周围不断逗趣。众人一路笑笑,走街转巷,不知不觉便到了将军府邸。
将军府的仆人们已经得到传讯,提前打扫出了供仇九七人和那对爷女休息的房间。仇九七人洗漱已毕,围坐在一起喝茶叙话。
王火出尽了风头,面皮红润放光,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又像娶妻的新郎,意气风发。拍手道:“兄弟们,兄弟们,弟今天表现如何?姓白的那子被弟整的够惨吧?”
王金撇撇嘴,不屑道:“拽什么?要不是大哥和弟兄们给你护着场子,谁整谁还不一定呢。”
王火犹似被王金兜头泼了盆凉水,表情很是委屈:“没有你们,我敢那么狠收拾那子吗?那个姓高的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可是话回来,周围百姓的掌声叫好声你们可是都听见了,那都是送给弟的!何况,弟还临机一动,设了个局。”
众皆大笑,王水道:“这倒是没瞧出来,一惯蛮冲硬干的七弟还会设局了,快。”
“六哥,弟又不是只会拼命的莽夫,什么叫一惯蛮冲硬干?你这是夸弟呢还是损弟呢?”王火满心不服。
“不,不我们还不听了。”王水开门,假装离开。
“别,别!我还不行吗?”王火赶紧将王水按回座位上,“咱们进城的时候,不是遇到个算卦的云先生吗?云先生,那姓白的子必有折脚之灾。大哥当时让我放了那子时,他的脚还是好好的。我一想,这不行啊,那云先生好歹有赠谒之恩,总不能让人家的卦落空吧?可大哥既然已经发话了,弟我也不便再出手把他的脚打折呀。呵呵,所以弟脑子一转,就生了一计。弟当时不是攥着白坯拿刀那只手吗?我便在他脉门上用力一扣,白坯就虚脱了,弟放开他的手时,向下一抖,那把钢刀就插进了他的脚背。哈哈,那子的脚折了,云先生的卦也就应验了。你们都,弟我聪明不聪明?”
仇九笑道:“不错不错,七弟有勇有谋,是该好好夸夸。”转向范进,“三弟,人为的应验还叫应验吗?那云先生到底算的准不准啊,那道谒灵不灵啊?”
王木本来木纳,不愿多话,更鲜少开玩笑,此时却开玩笑道:“七弟,你不会是被云先生买通了吧,大哥送给人家的银子,现在是不是在你手上?”
“五哥,我那叫托!托你懂吗?就是上次你买那个戒指,是要送给未来的嫂子当信物的那个,本来只值一两银子,你被旁边的托一起哄,愣是掏了三两银子把它买下来了。你就是上了那托的当了。”众人哄堂大笑当中,王火回击。
王木道:“这么,我们兄弟也上了你这个托的当喽?”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范进道:“别闹了,让我先解答大哥刚才的问题。所谓卦,卜的是结果,不是过程。那姓白的脚折了,也就是结果应验了,至于是不是人为,那只是枝蔓,不足为凭,所以云先生的卦还是很灵的。”
“那云先生赠那首谒又是什么意思?”
“谒是天机,天机难测,想参透是不可能的。不过倒也可从中悟到东西。比如……”
正此时,敲门声中,彭良与丁锤推门而入,请众人前往赴宴。
“哎呀,丁锤,怎么一会儿不见,成螃蟹了?横着走上了。”王火手指丁锤,大呼叫。
“的看少爷恋的太苦,想成全少爷,就把实情和老爷都了。我家少爷可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在的屁股上打了十军棍,还什么,要把的重新饿成丁玎。哼!要不是的,少爷能把人家姑娘领回府里来?”丁锤一肚委屈,满嘴牢骚。
“哎呀,少爷,疼,疼!”彭良又是一脚踢过去,丁锤手捂屁股,满地乱蹦。
“行了你子,别吐苦水啦,这也就是你家少爷心肠好,要换成我,直接把你舌头割掉煮了下酒。”范进笑劝。
“二哥,我给你按住了,快来割舌头,吃了这子的舌头包管二哥以后伶牙俐齿的。”王火作势按住丁锤双肩。
丁锤一矮身,滑脱了出去,转身就跑,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众人进到宴客厅时,乐进正举着一个比人头还大的铁葫芦,嘴对嘴牛饮。彭良道:“义父,好香的酒啊,让孩儿也尝尝吧。”
乐劲放下铁壶,下颌上一圈扎里扎煞钢须,根根竖直,就像一张黑色的簸箕。抬手抹去簸箕上的酒迹,大声道:“都来了?哈哈,好好。”将酒壶朝众人面前一送,“来,每人先喝一口,良儿你先来。”罢,也不用筷子,用手抓起几条腌竹笋,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大嚼起来。
彭良双臂托住酒葫芦的底部,将壶口慢慢抬至嘴边,扬脖灌了一大口,双手托着递给仇九。
彭良喝酒的当间,乐进又道:“你们几个娃娃,可别以为本将军将那对卖菜的爷女带回,也是强抢民女。实话告诉你们,老夫若不如此做,他们绝难逃脱白府的毒手。”
仇九头,深以为然,单手接过彭良递过来的酒壶,没想到那酒葫芦入手极沉,一个冷不防,好悬就脱手摔到地上。好在仇九臂力惊人,手上一紧,已稳稳攥住,单手握着铁葫芦的细脖子,扬起铁壶的大肚子,也嘴对嘴喝了一口。乐进见状,脸上不动声色,嚼腌菜的“嘎吱”声却停了下来,对仇九的蛮力暗暗心惊。
原来,乐进天生神力,又嗜酒如命,便找匠人铸了一只半是实心的铁壶,重愈九十斤,一般人想要用这只酒壶喝酒,得双臂在底部托举,但仇九只手便可饮酒。更何况酒壶的大部分重量都在酒肚上,仇九着力处是壶颈,想要举起,所需使出的力气便不是九十斤了,必须要大出一倍以上,所以乐进才会感到吃惊。
仇九担心后面的兄弟冷不防出丑,便不将酒葫芦递给身侧的范进,而是左右翻看,假意欣赏酒葫芦,道:“乐将军真是神力,这铁葫芦恐怕要有百斤重吧?咦……上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剑痕刀伤?”
“这位兄弟力气可真不。”乐进先赞了一句,“起我这位老兄弟,可没少救本将军的命,那上面的刀剑伤,都是替本将军挡下的。”
众人诧异,称呼一个冷冰冰的酒壶为老兄弟,这份感情该有多深!后来从彭良口中,众人才知,乐进使得一手好醉剑,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乐进戏言,敌人的头颅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下酒菜。对敌时,左手拎一只硕大的铁酒壶,右手仗一把半尺宽,四尺半长巨剑。那酒壶就像一面盾牌,又像是一柄铁锤,配合上那把阔剑,壶挡剑砍,剑架壶砸,威风八面,当者披靡。曾有略通文采的军人赋诗道:“仰首一口酒,抬手摘人头,威哉乐将军,神鬼也见愁。”因此人送外号“铁壶将军”。
范进和五兄弟已得仇九预警,皆是双手托着喝了一口铁壶中的酒,倒也没有出丑。席间大家重新通了名姓,一边喝酒,一边聊些江湖和军队中的逸闻,彼此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其乐融融。尤其是乐进父子,对一介布衣、年纪轻轻的仇九言谈举止间甚是恭敬。短短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仇九无意中表现出的盖世神功、凛然正气,和对自家兄弟的体恤照顾彻底折服了这对父子。尤其是彭良,大家年龄相仿,颇觉意气相投。
彭军侯祖籍漠北,父母丧命于匈奴刀下,只有彭良被闻迅赶来的乐将军救了性命。不到十岁的彭良从此跟在了乐将军身边,认乐将军为义父。为了报仇,多杀匈奴,刻苦练功,学了一身不俗的武艺。每逢作战,也如义父一样身先士卒,立下了无数战功。凭借这些功劳,彭良一步步做到了军侯,在乐将军所属骁骑营供职。
彭良见仇九英雄了得,自己武功却很一般,不免生出自卑心,虽是乘着酒性,张了几次嘴,却终究没有把结拜的意思出来。正思量着该不该提的时候,亲兵传令:“大将军请乐将军即刻去大将军府面见大将军。”
待传令兵退下,范进道:“大将军来请乐将军,很可能是为了白丕一事,乐将军最好先想好应对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