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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三本人性情刚直,为人又仗义,在道上人缘极好。
现在他手头上除了从东齐带过来的寥寥数十人以及早年间埋在景城的人,并无人可用,正是缺人之际。安毅三或许能帮上些许。
秦柯的军队不能进景城,哪怕就是停驻在景城外面都不行,否则到时候就算是楚天鸣醒了过来胜负也难料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怕死,兵权在谁手上谁才有话语权。
齐子皓想了想,低声对齐南说了一句,而后吩咐道:“将这件事以最快的方式传给安毅三!”
相国寺
绿翘连续七日的施针,可楚天鸣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可把过脉之后,绿翘又十分肯定地说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众人也只好耐心地等待。
这几日的时间里,楚天鸣的一切都是由齐丽嘉亲自动手照料,绝不假手于人。虽然由于他的昏迷气氛还是笼罩在悲伤中,可这个时候却是难得地拥有一方宁静。他不是皇帝,她也不是皇后,他们只是平凡尘世中一对最普通的相爱男女。
齐丽嘉替楚天鸣将身上擦拭了一番之后,嘴角轻轻勾起,拉起了他的手,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动不动就难过掉泪了,哭泣于事无补,还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绿翘说她可以多和他说一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开心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他早些醒过来。
齐丽嘉清清地替楚天鸣拂开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笑容柔美,眼中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回忆,有些事情当时可能觉得难堪生气,现在想来都是一种美好甜蜜:“你一定不会想到其实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优秀,而且长相也是我喜欢的那一种,能给人舒心安静宁和的感觉。虽然……那个时候的你的确有点不近人情,说的话也不大好听……其实我那时候就不明白了,怎么说我长得也不算太差,还是一国公主,你怎么就不待见我呢?见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的时候就算是出于礼节也该对她客气一些的不是么?你肯定不知道吧,我那时候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其实已经将你从头到尾狠狠地骂了个遍了……”
齐丽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虽然那时候因为母妃和二皇兄的接连逝世,她的脾气早就收敛了很多,可骨子里自小养成的那份骄傲还在。之前曾与她定过亲的叶卿瑄不算,楚天鸣可以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春心萌动的男人,结果第一次接触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可想而知她那会儿心里有多憋屈!
“当初在靖州城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就算不死在刺客刀下可也必定会重伤。但那时候,你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给了我生的希望,也彻底带走了我鲜活跳动的心……”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时候你心里的人居然会是齐思思。你都不知道,我从生下来之后和齐思思就是死对头,小时候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总觉得她把我父皇的宠爱给分走了。可是新婚之夜你喝醉了喊的居然是她的名字,结果第二天醒来之后却是一无所知。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恶!”
“后来的那段时间你一定心里很不理解我为什么对你爱理不理的吧!其实每次端着脸让你去别的女人那里我心里都疼痛至极,可就是拉不下脸来和你将事情说清楚。但是看到你因此发火说我不在乎你的时候,心里又是窃喜不已。”
“可是你从没有开口对我说过‘爱’字,这也使得就算是后来解开了误会我们之间琴瑟和鸣,我心底深处其实也还是没有安全感的。一帆风顺的时候尚感觉不到,可是一旦有了考验就立刻溃不成军。我想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出了远黛的事情我会那么快就误解你,甚至没有想办法多加争取。还曾想过将肚子里的孩子秘密生下来之后就让人将他送走,让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很过分吧?”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你只是从来就不善表达罢了……”
绿翘说,他第一次所中的噬魂是因为她才有了慢慢消退之象,若是不爱,哪里能抵得过那般摄人心魄的毒药呢?再回想起来,以往的每一个爱的细节甚至是一个相处的轻微动作都在脑海里浮现得十分清晰……
齐丽嘉将他们从相识到相处再到相爱的情节事无巨细地在他耳边一一诉说,往常从没有袒露过的心迹也全都表露了出来。
他们之间,相爱太短,惟愿以后能够彼此坦诚相待,再也不要因为那些无谓的误会而耽搁了相守的进程……
“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丽嘉耳边一震,就见楚天鸣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或许是由于昏迷了长时间的缘故,他的嗓子牵扯起来还会有一些撕扯般的疼痛,说出来的话并不顺畅。
齐丽嘉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而后反应过来才喜极而泣道:“你醒了?我……我去喊绿翘进来给你把个脉!”
“别去……”楚天鸣拉住了她,摇摇头道,“我没事,你陪我说说话……”
之前的所有记忆恍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或许楚天鸣一直没有醒过来的原因便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齐丽嘉,去解释关于远黛的那一场误会。直到听到她在耳边真情流露,这才给了他醒过来的勇气。
齐丽嘉抿抿唇:“那好,我先扶你起来喝些热水。”
说着,就在他背后立起了一个大迎枕,有些费力地扶着他坐了起来,将热水递到了他嘴边:“喝吧!”
楚天鸣双睫微闪,抬眼看了看她,这下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下了杯中的热水。
“孩子……有没有事?”他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虽然做出那些事情不是他的本意,可到底是伤害了她。听她刚刚讲想要将孩子偷偷送走就知她心里有多生他的气,他更害怕,因为那天的一个耳光,而将他们的孩子给打没了……
齐丽嘉弯了弯嘴角,将他的手拉过来覆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嗔道:“他没事,可是你真的是个很不负责任的爹爹,孩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你却还是第一次感受他的存在……”
楚天鸣的手有些颤抖,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现在孩子还不会动,可那明显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还是让他觉得十分美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齐丽嘉又笑着道:“所以,你要补偿我们的孩子,要和我一起一直好好地陪着他……”宛如一个普通小媳妇儿亲昵地和自己的丈夫说话。
楚天鸣将手拿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嘉儿,其实我和远黛……第一次的时候我只是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她睡在了一起,至于后来……我一直没有碰过她!”
有了齐子皓和叶卿清的珠玉在前,他没少从齐丽嘉眼里看出对他们的羡慕,所以他也一直洁身自好,没有碰别的女人。远黛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或者说是个有意为之的“意外”。
齐丽嘉笑了一声,原来这个男人还和当初一样,喝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觉醒来睡在一起就一定是碰过了吗?若非远黛熬不住刑罚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出来,这个误会该多膈应他们啊!
齐丽嘉摇摇头:“没有,你没有碰过远黛,她也没有怀上孩子。这一切,都只是出自于她的刻意设计!”
闻言,楚天鸣的眉头这才松展了开来,又想起她刚刚提起的关于齐思思的事情,这才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要说清楚:“嘉儿,其实关于嘉睿公主的事情。她对于我来说,可能是初生情义之时的一个美好影像,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自以为是地拿对她的一些好感当成是爱。后来,因为和你成亲夹杂了太多的利益纠纷,我不停地在给自己洗脑说我爱的人是嘉睿,不是你……想来,或许是从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让我娶你时,或许我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聪明睿智。明明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骄名在外的刁蛮公主,却比有些朝堂之上的男子还要厉害,将所有的利弊关系分析得透透彻彻,他从未见过这般理智聪慧的女子。
可同时难免又会想,她之所以要嫁给他,并不是出于爱,而仅仅是为了政治利益。所以,那会儿连一向的君子风度都抛了开去,直接便出言讽刺。
但后来,顾煜和齐思思来南楚之后,他曾经和齐思思长谈了一番,这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心。
若是早知道当初在新婚夜里他曾经做过那么混账的事情,若是知道她一直在心里都介意着这件事,他一早便该和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的。
从小长在皇家,他见过的东西太多,唯独没有见过的便是男女之间的真情。
就算是当年他的父皇对楚玉的母亲宸妃宠爱备至,可身边依旧有着形形色色的女人,南云仙死后,也依旧醉卧美人膝,悲伤随风而逝不见踪影。再如他的母妃,短暂的一辈子整颗心都放在了他父皇身上,可是在父皇生命里,也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甚至因为位份不高,连将他养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不可谓不悲哀!
所以,从小他便立誓,若是有朝一日他有幸遇到了一个值得他真心去爱的女人,他一定会拿真心待之。否则,就以他堂堂皇帝之尊,绝不会因为顾虑着齐丽嘉的意愿就罢黜后宫,只要她一个女人。
见齐丽嘉并未开口回应,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贴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其实,你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连齐思思的事情她都介意了这么久,这些事情肯定也只是放在心里不说吧!原本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去解释,因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说皇家,就是平头百姓,手里有些银钱的,都会纳上几房妾室。
可现在想想,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若是爱对方,定是希望她能完完全全地都属于自己。
“什么?”齐丽嘉的瞳孔陡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虽然他在娶她之前并没有什么侧妃庶妃之类的,可妾室通房还是有的,他登基之后,也立过几个妃子。就拿那些妃子不说,可是妾室通房之流毕竟是在他们成亲之前,难道他都……不需要纾解自己的身体么?
楚天鸣一看齐丽嘉脸色微红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将她拉近了一些,伸手抚上她的脸,细细摩挲:“我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是有……那方面需要的。只是,当初我身边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周皇后赐下的,而那时我已经发现了她对我其实并不像表面那般真心。比起需要,自然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所以,动她们的都是我身边的暗卫。更何况,那时候我的心思都在朝政和争斗中,并没有太多心力放在这上面。而现在,我也庆幸甚至感谢周后当时的心有不轨,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将一个完整的自己留给你。”
至于后宫那些妃子,无非是想让齐丽嘉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弹劾罢了。
“天鸣……”齐丽嘉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肢。
是意外,也是惊喜。总是在羡慕别人,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好的一直就在她身边……
透过屋里的灯光,楚天澜定定地看在投射在窗户上两人相拥的剪影,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如坠千斤,竟是无法迈开一步。
绿翘走过来时,看到他面色清冷的样子,只能在信中暗自摇了摇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显然里面那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楚天澜便是为了自己也应当及早抽身,否则只能是徒添伤悲。
她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齐丽嘉这才从楚天鸣的怀里抽出身来,拿帕子拭了拭刚刚那些因为喜悦和感动而蹦出来的泪水,走上前将门打了开来。
绿翘看了看屋里,扬着嘴角柔声道:“我来给楚皇把一下脉。”
楚天澜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对着楚天鸣点了点头:“皇兄!”
楚天鸣看到他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眉头紧蹙,脸上有明显的不虞,对着齐丽嘉招招手道:“嘉儿,你过来坐着,莫要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齐丽嘉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楚天澜,而后还是坐到了楚天鸣身边。这男人,怎么这会儿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竟当面就这样让人下不来台了!
至于楚天澜,只是嘴角象征性地勾了勾,站在了一旁等着绿翘给楚天鸣把脉。
手伸出,探脉上去。绿翘的脸色由紧绷渐渐舒缓,眼底那抹没有化开的忧愁除了楚天鸣自己外,却是谁都没有发现。她弯了弯嘴角:“皇上此番毒性已经暂时无碍了。”
绿翘的话说得还是有些技术的,暂时无碍,但是并没有完全痊愈。
闻讯赶过来的楚玉和言如安眼里也是十分激动。
楚玉更是直接就跑上了前拉住了楚天鸣的手,好好地看了一翻,见楚天鸣只有脸色苍白一些,其它的好像却是无碍了,这才破涕为笑:“太好了,皇兄,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楚天鸣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都嫁人了怎么还和当初一样,跟个孩子似的?担心被人嫌弃!”
楚玉小嘴一撇,眸光朝着言如安瞥了瞥,轻哼了一声:“他才不敢呢!”
“是是是!”言如安走上了前附和道,“我赖着你还来不及呢!”
“这还差不多!”楚玉满意地嘀咕了一声。
屋子里难得地一片笑声,就像是这些日子的阴霾终于被拨了开来,就要天明一般。
言如安正了正色,问向绿翘:“不知皇上的身子……后日可否随我们一起回宫?”
后日,便是信王等人置宴之日。虽说打的是太后生辰的旗号,可他们都明白,届时恐怕信王那个老家伙要借机发难了。因为七日已经过去,楚天鸣苏醒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出。不止是信王,恐怕大多数臣子都觉得楚天鸣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绿翘点点头,现在楚天鸣体内的毒性暂时被抑制住了,不会那么快扩散,拖延个几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楚天鸣抬眼看了看绿翘,而后双睫微垂,对着楚玉道:“嘉儿现在有了双身子,一直照顾我肯定是累坏了!玉儿,你陪着她先下去休息一番。”
齐丽嘉原本不想离开的,可看楚天鸣神色坚定,又怕让他徒添担心,还是跟着齐丽嘉后面走了。
屋子里除了楚天鸣,只剩下了绿翘、楚天澜和言如安三人。
楚天鸣有事要问绿翘,不想当着旁人的面,尤其是楚天澜的面前。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绿翘说得恢复得那么快,又或许是楚天澜之前展现出来的本事让他有所心慌,他此刻对着楚天澜竖起了前所未有的防备,不想让他有一丝一毫接近齐丽嘉的可能。
“你们也先下去吧,朕有话要问一下肖夫人。”
言如安拱了拱拳,倒是楚天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绿翘一眼,眼底微微疑虑闪过,但最后却并没有多言,跟着言如安身后走了出去。
“朕体内的毒,其实并没有解开对吧?”楚天鸣直直地望着前方,眸中犹如一潭死水。
他的身体谁也不会比他自己感知得更加清楚,体内一股汹涌的力道仿佛只要一松下来就会立即奔腾流窜。
绿翘蹙了蹙眉,实话实说道:“目前我还没有解噬魂之毒的方法,现在你之所以能想过来也是因为我用金针渡穴之术暂时将你体内的毒性压制住了,让它不能蔓延至肺腑。然而。这并非长久之策!”
楚天鸣被子下的手一紧,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语色平静地问道:“那……能压制多长时间?若是一旦毒发,是不是……”
他闭了闭眼,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讷讷出口:“是不是就药石无灵了?”
此时此刻,他不再贪恋权势,想的亦不是他的家国天下。而是,一旦他出了事,嘉儿怎么办?他们即将要出生的孩子怎么办?
虽然知道真相比较残忍,但向来心直口快的绿翘并没有打算隐瞒:“多则一个月,少则……五、六日……”
心蓦地一声碎开,一个月?竟是连让他看着孩子出生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楚天鸣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地道:“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下!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嘉儿知道!”
绿翘心情也是颇有些沉重,任何一个大夫,看着眼前的病人却束手无策,都不会是一件太好过的事情!
许久,楚天鸣的眼角有晶莹划下。若是……真的只有这么短的时间,那么,就让他给嘉儿还有他们的孩子将前路铺平吧!
没有了他在,他绝对不放心齐丽嘉和孩子独自留在楚宫里。
人心险恶、倾轧斗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皇宫里演绎得更加到位、更加残忍……
好在,现在齐子皓也在景城,让他带着齐丽嘉一起回去也未尝不可!
虽然他在楚天澜眼里也看到了浓厚的情意。可是,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小气也罢,至少让他安排着将齐丽嘉留在楚天澜的身边他现在绝对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他对齐丽嘉的独占欲愈发地浓重。
对楚天澜,更是防备或者说是嫉妒。嫉妒他的逍遥、嫉妒他有一颗肆意的心可以洒脱生活,亦嫉妒……他有一个康健的身子能在以后他不在的时间里有机会拍着齐丽嘉笑看云卷云舒。
……*……*……
信王府里,冷铁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朝着燕少桓禀报道:“主子,秦柯那边出事了!”
燕少桓利眸紧紧眯起:“怎么回事?”
秦柯这一步,是他一早遍布下的暗棋。此人明里说起来是从不拉党结派,实则是不善与人交际。
这些年他战功赫赫,却一直领兵在景城外围,连一个京官都没有混上,更遑论爵位了,他的心里其实已早有诸多怨言。
而他,恰好就做了识得他本事与心中想法的那个伯乐。
感激之下,又抱着对权力高位的憧憬,秦柯自是与他不谋而合。
冷铁禀道:“秦将军本已准备点兵出发,可就在前一夜,一伙武功高强、来路不明的人闯了军营将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二十多万人的军队,虽说只有短短三日路程,可也是一顿都少不了的。没了粮草,就等于是没了用武之地。
秦柯本来已经紧急地从别处调运粮草了,可那伙贼人似乎是对军营的运作十分熟悉,竟是半路将粮草给劫走了。秦柯到现在还在烦着军士们的粮草问题呢,景城这边,近期内只怕是顾不上了。
燕少桓脸色沉了下来,若说是意外,他是半分都不信的!而且,他有预感,此事与齐子皓脱不了关系。
他闭了闭眼,争斗了这么些年,难道,最后他还是要败在他的手下吗?
燕少桓眼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吩咐冷铁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一些什么。
齐子皓,我就算要败,也不会败在你的手里!
楚宫
虽然近日来皇宫一直笼罩在皇上中毒昏迷不醒的低气压之下,可是在信王等人的坚持下,蒋太后的生辰宴还是大操大办了开来。
也不知信王是怎么想的,竟是将帖子送到了齐子皓手上。
东齐的定王殿下和定王妃在京城里一家客栈下榻一事有不少朝臣知晓,可人家没有动作,上面亦没有吩咐,他们也就揣着明白当糊涂。
虽说皇后奉东齐皇帝之命谋害皇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可毕竟最后定论还没有下下来,自然也不会有人想不开去找齐子皓的麻烦。要知道,几年前,齐子皓出使南楚时的凌厉冷漠可是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犯不着上赶着找不痛快不是?
因此,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当不知道齐子皓进了景城。
可是信王这么一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信王递了帖子,齐子皓和叶卿清还真就盛装进了皇宫。
“见过太后娘娘!”进到玉华殿,叶卿清微微俯身以示敬意,齐子皓也淡淡地点了点头。
蒋太后脸上并未有明显敌意,而是微笑着让二人坐在了贵宾席上。
可自然也就有那仗着公共场合倚老卖老的人不满发腔了:“定王爷还真是心大!你们东齐纵容和亲公主害了吾皇,此刻竟没有一丝悔过之意!”
平日里不敢开口发话,这会儿仗着人多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齐子皓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并未答复于他,那嘴角勾起的笑意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倒是叶卿清在一旁拉住了齐子皓的胳膊状似随意和他说了起来:“子皓,昨日我在客栈里倒是听得一个过路的客人说了个笑话。”
“哦?说来听听。”齐子皓偏头望向她,态度柔和,嘴角也满是宠溺,前后仿佛换了一个人。
叶卿清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嘴角弯弯,道:“这说的是从前有一个贼子偷了某户人家的东西,结果那家的男主人顺藤摸瓜发现了他被偷的银票被那贼子花在了城中的一家酒馆里。于是,他就拎住那酒馆老板的衣襟道,‘定是你让那贼子进我家中的行凶的,走,跟我到衙门里去!’
酒馆老板大声叫冤。那人又说了,‘那贼子偷了我家的银子不去别的地方,就来了你这里,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
酒馆老板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强词夺理!你这竖子,简直就是牵强附会,脑子被糊住了,只会用来走路了?难不成就因为和我扯上了一些关系就一定是我指使的?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盲心盲目!’
子皓,你觉得好笑么?”
叶卿清掩住帕子兀自笑了起来,齐子皓则是依旧维持着唇角浅勾的姿态揉了揉她的发髻,亲昵的动作丝毫没有顾忌到是大庭广众之下。
倒是,有些臣子老脸憋得通红,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定王妃说的那个笑话,其实压根就不好笑。但她最后那句骂人的话,分明就是借酒馆老板骂那个失主来回应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老大人,说他没有脑子,只会凭空想象。
想想也是,就算皇上的毒真的是皇后娘娘下的,可也还牵扯到了肃王殿下不是么,谁又能保证一定和东齐有关呢!齐丽嘉和楚天澜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传开,可在座的臣子几乎都有意无意地从宫人们的嘴里打听到了一些什么。
只见那个老大人气得满脸通红,颤着身子想要发作。却碍于齐子皓的面又不敢直接回骂回去,只得愤恨得一甩袖子撇开脸去,不去理会旁人讥笑的目光。
信王见状,眯着眼上前打起了圆场:“皇后娘娘一事,现在还未完全查明。不可妄下定论,不可妄下定论!”
说罢,朝着高位上的蒋太后抱了个拳:“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请定王殿下与定王妃前来,也是我南楚的一番心意。”
齐子皓并没有给他面子答话,神色一如既往地紧绷,信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今日楚佳媛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就坐在齐子皓和叶卿清的对面。只见她那双快要喷出火的眉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卿清,像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
叶卿清恍若未闻,不时地和齐子皓说上一些什么,偶尔也给他布布菜,和谐温馨一展无余,丝毫不去理会对面那仇恨嫉妒的目光。
酒席过半,就有大臣趁着酒意站了出来:“太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前去相国寺休养已经过了七日之期,却依旧没有醒来。为了我大楚的国运,还望太后娘娘与诸位王爷早做决断,另推掌政人选才是!”
叶卿清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这人的话说得还是十分含蓄了,没说另择新君。
可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楚天鸣不行了,要赶快在推选一个皇帝出来么!
看着信王一副作壁上观的淡然模样,叶卿清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老家伙!
有了第一个人出来做头鸟,后面呼呼啦啦地又跟着一群人全都跪了下来:“望太后娘娘和诸位王爷早做决断!”
冷眼望去,这席上除了安王、恭王等几位王爷还有一些对楚天鸣死忠的臣子之外,几乎全都站了出来。利诱也好、威胁也罢,信王这是想要利用这些人逼宫?
蒋太后并没有被这一番气势给吓到,脸上的镇定饶是叶卿清也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几分:“那众卿以为,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众位大臣伏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则是悄悄偏了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有几个资历老的便抬起身跪在地上开口道:“臣等以为,论起能力和阅历,当属信王殿下最为合适!”
虽说信王辈分比较高,可是和楚天鸣的祖父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说来的确也算是血缘亲近。
蒋太后笑了笑:“你们,都这么认为?”
“臣等请求信王殿下代为掌政!”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蒋太后狭长的眸子在殿内扫了扫,而后停驻在了一直安静本分地坐在一旁的信王身上,大约几秒钟的时间,才离开,话中似乎带着一些疑虑:“众卿的意思是,封信王为摄政王?”
信王听了之后,脸上一垮,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封他为摄政王?楚天鸣都快不行了,难道立的不该是新帝?难不成还打算让他以摄政王的名义来辅佐那两个小娃娃的其中之一?
简直是知心妄想!给脸不要脸!
众位大臣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这是……太后没听懂他们话中之意?
于是,就有那不怕死的出来再次重申道:“臣等以为,当立信王殿下为新帝!”
“是吗?朕倒不知道如今朕还未到而立之年,诸位卿家就替朕操心起了新帝人选了!”一声清越却带着寒厉的男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回头望去,这一看,差点全都瘫软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上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只见一身明黄色龙袍装扮的楚天鸣嘴角噙着淡笑走了进来,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病态。更关键的是,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身凤袍的皇后娘娘,还有…。肃王殿下?!
“儿臣见过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楚天鸣走上前神色恭敬地朝着蒋太后行了个礼,齐丽嘉随后效仿之。
众臣这才回过神来:“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楚天鸣回过神,眼中似笑非笑:“朕还以为,在诸卿心里,已经没有真这个皇帝的存在了!”
“臣等不敢!”磕头声此起彼伏。
楚天鸣虽然谈不上是什么不世明君,可这些年也算是励精图治、积威甚严。若非此次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些人绝对没有胆子跟在信王身后来宫里对着太后和两位年纪尚浅的王爷发难。
信王在楚天鸣出现的那一刻,恨不得将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他挪动着有些笨重的身子冲到了楚天鸣的面前:“臣参见皇上,列祖列宗保佑,皇上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听你这意思,似乎……是不想看到朕回来?”楚天鸣讥诮道。
信王垂下的眼眸里转过一丝厉色,磕头道:“老臣不敢!”
“是吗?”楚天鸣反笑一声,带着齐丽嘉一同坐到了上首,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是已经不成人样的远黛和被五花大绑的林公公!
信王暗道不好,特别是在看到林公公缩着身子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求救之色。
只是,楚天鸣连给他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严声道:“将你们二人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听着从远黛嘴里招出的那些话,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一身冷汗。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邪毒的药物?更可气的事,这件事情居然还是由一个别国之人来操纵的!
幸亏他们的皇上有龙灵护体、福泽深厚,又得东齐神医相助,否则只怕是早已命丧贼人之手了!
燕少桓其人,在座大多数人可谓是如雷贯耳。当初在东齐被揭穿乃是北燕公主与人媾和生下的野种,后来又被一封“告天下书”揭发了其早些年的累累恶行。原先以为此人早已战死沙场亦或者是不知所踪了,没想到竟来了他们楚国,还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这一下,原先有些支持信王的人便渐渐开始忧心了。若是被牵连了勾结他国之人,这罪名可就要严重得多了!
信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明白着自己也被燕少桓给利用了!这下他算是想明白了,燕少桓既然会对皇上下那种控制心神的药,原本定是没打算扶他上位的,或许是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这才使得他另择他路!
正脑中运转之际,只听得楚天鸣又问向了林公公:“诬陷皇后和肃王的主意是谁出的?”
林公公哆嗦着身子,偏头看了信王一眼,讷讷道:“是信王殿下。”
“你胡说!”信王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即刻跳起来反驳。
“信王,燕少桓可是一直住在你府上,”楚天鸣凛冽着双眸,瞥了跪在一旁的楚佳媛一眼,“据说还是你未来的乘龙快婿。而且咱们这位毓秀郡主,怕是也没少说你就要是南楚未来皇帝的话。朕倒是想问问,谁给的你这个胆子!”
信王没有再继续喊冤,而是垂首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直到,殿外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楚天鸣,今日这皇位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信王站了起来得意地笑道,“御林军和九城兵马司都是本王的人,看你能奈本王何?”
李泉和谢强二人早已在昨日投靠了他,至于尚未表态的言如安,他相信他肯定不敢有所动作,除非他不要自己女儿的命了!
原本他不想用这种留下败笔的方式登上皇位,只是眼下也由不得他来选择了。反正成败向来都是由胜者说了算!
蒋太后面上浮现担忧之色,楚天鸣抿着唇,但周身气息却很平静,看不出有一丝波动。
很快,一身铠甲的李泉和谢强便带着人闯了进来。
信王脸上大喜,指着楚天鸣等人道:“快,快将他们给朕拿下!”
此刻欣喜若狂的信王甚至已经看到他穿着龙袍坐上龙椅睥睨众生的样子了。
只是,还未待他这份喜悦散发开来,一柄冷冰冰的剑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他回身怒瞪着李泉:“你这是做什么?想造反么!”
“造反的是你这等乱臣贼子才是!”李泉与谢强异口同声地道,随即禀向楚天鸣,“启禀皇上,臣等幸不辱命,已经将这贼子私自豢养的暗兵以及军中与其勾结的人全都拿了下来。”
之所以假意投诚,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好一举擒之罢了!
楚天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信王则涨红着老脸,破口威胁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想要儿子和孙子的命了是不是!”
李泉和谢强则是朝着齐子皓点头示意:“谢过定王殿下出手相助!”
信王和燕少桓自作聪明使了障眼法、设了个陷阱以为引诱齐子皓跳了下去,殊不知齐子皓从来就没有信过他们。
既然人不在信王府,必定不会离得太远,至少在信王信任的人手上。
而出事的这段时间,信王妃曾经借故回过好几次娘家。齐子皓暗中派人去查探,果然在信王妃的娘家找到了那几个孩子的踪影。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派人在暗中看着,并未马上动手。
只不过,到底还是出了一些意外。他们的人去救人之时只找到了李诚和谢韫韬,至于言婧琪,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信王大势已去,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涕泗横流地爬上前去企图为自己求情:“皇上饶命!老臣知错了,老臣也是受了贼子的蛊惑,这才一时糊涂,皇上饶命啊……”
正在此时,原本坐在席上的齐子皓给了立在身后的齐东、齐南二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照顾好叶卿清,而后飞身出了殿外。
对立而视,今日的燕少桓换下了往日惯常所穿的一身白衣,身着妖冶耀目的大红,眼角以妖艳浓厚的重紫色胭脂熏染,乌发披散,眼中散落着癫狂与凌厉:“齐子皓,终于到了我们的最后一诀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