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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匈奴突然有了这等心机打算，竟然如此果断地撤出凉州，直奔西域。对方如此，不知将军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秦正上来就开门见山，倘若身边跟着管忠，他何须听取他人意见？王检与王犇都主张立即回返，他也想如此。但今日到了阳关，这位主将显然有话要说。自己还是听一听的好。
项明此时却反倒摆出了一份不紧不慢地样子，无论他内心如何不希望匈奴壮大，秦正此刻急躁心情都要胜过他十倍，他不想被秦正左右了判断，于是强行压制了心中的不安，缓缓开口道：
“他们此番进攻西域，原本在我们的计划之外，西域是你的管辖范围，本来应该极速返回驰援西域。但现在攻守之势发生逆转，他们夹在我们与西域之间，某只怕他们倘若在途中设下埋伏，我等不察之下，人数还处在劣势，恐怕不会全功。”
“某的建议是，等待所有人聚齐玉门关，再行驰援，虽然可能会让他们造成一些破坏，掠夺一些物资，但胜在稳妥。”
“不，西域之地本就距离遥远，等到我等赶到，匈奴已经掠夺了足够的资源，我们不能这样助长敌军的实力。”
“另外，西域诸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平和，但实则暗藏巨波。倘若此时未能处理妥善，恐怕会引起西域诸国对大汉的怀疑，到那时的后果，可不是你我能够承受得起的。”
项明知道秦正急迫，那番话是故意说出，而秦正虽不知道项明所言真实用意，却也能够看出对方有意推脱，连忙开口劝说。
而秦正所言也是真假参半，匈奴能够对西域造成极大破坏，损害他的实力是真。但要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西域会因为匈奴入侵而离心离和甚至土崩瓦解，那也只是他的夸大其词。
项明不知西域真实情况，也晓得秦正所言有夸大的成分，却无法反驳，只得又道：
“匈奴奸诈野蛮，与我大汉乃是数百年来的死敌，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希望能够扫平匈奴，然而，数百年来未能成功，虽击败过他们，却始终没能做到斩尽杀绝。而这，是有原因的。”
“一是他们的战斗方式，在平坦之处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出他们的优势，可以说，城下的匈奴和草原上的匈奴，呈现的是两种差距极大的战斗力。某虽不知西域地貌，但也知道倘若我们要阻止他们劫掠，是不可能绕过他们提前进城的，只能同他们面对面厮杀，杀退他们，他们才能够撤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
“二则是我们力量的薄弱，虽然整体力量很强，却又数万步卒，不能及时赶到，能够在匈奴劫掠期间给他们造成影响的，只有现在阳关中这一万多骑兵，在开阔之地和五六万匈奴战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秦将军，他们很可能就在等待我们驰援的抵达，虽然说歼灭这一万敌军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但却能狠狠出一口在凉州大败时的恶气。”
“所以，就算再急迫，我们也不能贸然行事。”
项明虽然加快了语速，但和秦正完全形成了一个反差。
“将军啊，西域也算大汉领土，西域百姓虽不为汉民，也臣服于大汉。我们身为大汉之军，理应守卫大汉之土，保护大汉之臣民。这，是我等的责任……”
“是了，以将军之勇，即便麾下仅有万人，也可战而胜之！”
秦正眼珠一转，便意识到对方是一名绝世武将，虽然攻守势异对匈奴有利，但对方一身绝技，不也是专为进攻而存在的吗？
对方此前带骑兵擒王，斩杀张角的情境在秦正脑中挥之不去，若是对方肯出手帮助，那么西域之危十有八九是构不成威胁了。
“某恳请将军，令关中骑兵，前去驰援西域，将军出马，匈奴必定十拿九稳。将军之劳，秦某感激不尽！”
秦正一礼，对项明请求道。
“不是某不愿帮助秦将军，而是某临行前，天子给某的交代便是守住匈奴，不让他们突破武威，此时他们撤出凉州，某的任务也算完成，还需要回雒阳复命。”
“本来天子交代某的事情有三，第一第二某已经办理妥当，第三点就是将凉州战后一切事宜交给秦将军处理，某也即将返程雒阳。”
“将军也知道某的身份特殊，比将军更甚，就算身处雒阳多年，天子也始终没有忘记对某的怀疑试探，此刻多做动作，恐怕会引得天子怀疑。”
“况且，战场无绝对，某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这毕竟不是某麾下士兵，某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战胜匈奴，倘若被对方战胜，丢了某的脸面不说，就连大汉也无关彩。”
“总之，未得天子之令，实在是不好擅自行动啊。”
项明微微摇头，推脱道。
他就是在故意拿捏秦正，也不怕被对方看出，因为他所言句句实情，没有半句假话，任谁听来，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在未来，他肯定会和对方形成对立关系，此刻能够趁火打劫，他也绝对不会放过秦正。
只看秦正什么时候能够领悟了。
“这……”
秦正无言以对，但他突然想到面前的男人也是胸有大志之人，此刻迫切反对出兵，是不是想借匈奴之手削弱自己的力量？
不对，他若真想要削弱自己，必定不会如此急迫地通知自己，而倘若项明希望匈奴被驱逐，为何此时又再三阻挠？
是了，他是想趁火打劫，讨要好处。
秦正看着项明正气凛然的脸，他对于人心的把控已经登峰造极，加之项明并未刻意遮掩，很快就大致推测出对方的用意。
此人城府，当真深不可测。
但秦正也不是甘愿吃亏的人，于是据理力争，同项明就出兵防卫西域争辩了起来。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他们双方的最终想法都是项明领军驱逐匈奴，但秦正还是希望通过争辩，将项明索要的好处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