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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
看着跪倒在地的孙策，项明有些啼笑皆非。
孙策虽然不如周瑜机敏，却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借由此言让自己改变想法。
只是方式略显浮夸。
“你与周瑜不同，他父乃雒阳令，虽摆在蔡中郎门下，但也可时常探望。而你离开扬州已有两年之久，家中亲人必十分挂念，让你回去，也是为了文台兄考虑。”
项明将孙策扶起，解释道。
但孙策却相当执拗，瞪着一双虎目叫道：
“但老师言我可以出师，这就让我不解。”
“虽然在老师门下获益匪浅，但距离老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以我现在的水平，倘若出师，岂不为老师丢人？”
“你是想学单手十八挑和掷矛吧？”
项明一语道破孙策目的，引得后者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这个弟子还是走错了路啊……
项明抬头微微思忖一番，道：
“武之一途，永无止境，某虽名为天下第一，却依旧不敢保证胜过天下英豪，只在某门下学习，是学不成顶级武将的。”
“因为，单凭一味练武，而不经过实战，即便在私下里武力出众，却也打不过在战场上拼杀半生的敌将，某见多了类似的事情，不希望你也如此。”
“某之招式只适合于某之自身，倘若你想发挥这些招式的最大效用，还需要自己改变，这一切都需要实战去雕琢。记得某当初曾经教导过你顶尖武将和寻常武将的区别，你现在急缺的依旧还是战斗。”
“你在某门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经历战斗，故而让你出师。”
“那么，出师之后便会有战事了吗？”
孙策连忙问道，感觉项明所说存在矛盾。
“或许吧，但总比留在某身边的机会要大得多。”
项明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他对天子的了解。
虽然放任他回归地方，但却绝对不会给他太多拉帮结派的可能，因此，韩言与孙坚这两人，必将有一人调出扬州。
而比起韩言，丹阳太守孙坚则很有可能接受调遣，因为距离自己实在太近，历阳便是在丹阳旁边。
孙坚一旦调动，以他的功绩，也不太可能去曹操麾下任职，那么唯一可能的地方，便是荆州。
在州牧麾下，名义上也总比起自己这个刺史要好得多。
但荆州这些年都不太平。
虽然说岭南蛮族被大军击退，没有十年恢复不了元气，不过在荆州境内还有一支人数过十万的蛮族，便是五溪蛮。
同样，这五溪蛮亦是喜欢劫掠大汉城池的蛮族，大战不起，小战不断。
倘若想要在这个暂时太平的环境中得到搏杀的锻炼，那么清缴五溪蛮便是最好的机会。
这才是项明急着要让孙策出师的真正原因，孙策此时的武力，虽不足以对付凶恶的匈奴，但对付在历史上也没有翻出过多大浪花的五溪蛮，应该是绰绰有余。
更不要说，孙坚不可能让自家儿子单人领兵冒险，所以至少安全可以保证。
当孙策踏入一流武将行列之时，结合他所教导的东西，也便有了自保能力。
为了孙策的成长，最好还是让他出师跟在孙坚身边。
事关朝堂平衡，项明不可能对孙策解释这么多东西，更何况，他所决定的事情何须同孙策商量，后者只需要做出选择便是。
他不会强迫孙策，只是希望孙策做出一个已经为后者规划好的决定。
“对了，事实上，单手十八挑某已经教给你了，能否融会贯通，就看你的领悟能力了。”
末了，项明还补充一句。
孙策一愣，仔细回想项明曾经交给他的招式，有几招确实是莫名其妙，仿佛在长枪之中夹杂着一把大刀，尤其突兀，现在想想，倘若将这些招式大乱重组……
相当连贯！莫非这就是单手十八挑？
孙策想要询问，却又怕引得项明不满，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那掷矛……”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等你力量充足，再说！谁言出师之后不能再次学艺？”
项明开始表现得有些不耐烦，用这种方式逼迫孙策快下决定。
有很多时候，他的教导就在不经意间完成，其中并非完全是武力方面，还有性格，习惯方面项明都对孙策进行了一定的纠正与改变。
现在的孙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傲气冲天还需要试探项明身手的“小霸王”，在保留了五成天性的同时，项明也让他学会了在什么情况下应该谋而后定，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当机立断。
此时，就是需要孙策立刻做出选择的时刻。
但其实，这个选择也不太困难，因为老师已经给出了方向。
于是，孙策再次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这便是他的出师方式，当初三个头拜师，此时三个头出师，有始有终。
虽然这个终有些突如其来。
但既然做出决定，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再犹豫，叩头之后，翻身上马，持着一杆长枪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主公，这怕是有些草率吧？”
看着孙策离去的背影，周瑜视线转向项明，虽然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但却还是看不透自家主公的心思。
他有一种感觉，自从这次抵抗匈奴之后，对方的言行就更为深沉，心中想法更是无从摸清。
“这也是一种成长啊……”
项明看着那渐渐消失的人影，轻声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感叹。
“扬州毕竟还是韩言所在，早在数年前，他任职之时，某就让他清理扬州各地大型盗贼，此时的扬州，还算安定。就算遇到小股盗贼，他也能应对如常。”
“无论是策儿，还是你，都是如此。你们需要在意外中学会接受，不断去经历，在经历之中获得成长，最终……成长成为某需要的样子。”
“诺。”
周瑜仔细思忖项明所言，于是点点头，朗声道。
“回车上吧，距离历阳，不过十日路程了。”
项明笑了笑，不知为何，他心中浮现了一句话：
你们的舞台不是现在，不是将来，而是未来。
“只有经历了现在与将来，才能够赢得未来……”
他低声喃喃，这声音，随吱呀的车轮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