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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让雒阳城内的百姓深以为耻。
作为大汉国都,天子脚下,他们自幼生活在雒阳城内,便有一股如同天生一般的自豪感,无论去往何地,都以雒阳为傲。
因而,近日来在雒阳城内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们终日惶惶,生怕事态急剧恶化,继而演变成覆盖雒阳城的混战。
这无异于直接击碎了他们莫名而来的骄傲,加上对局势的迷茫,加剧了他们心中的惶恐。
百姓皆不敢出门,唯恐被乱军所伤,而想要逃出雒阳更不现实,因为何进残党早就把控住了雒阳城门,休说寻常百姓,就算是三公之流,都未必予以通行。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而他们的力量也无法决定什么,这就使得整个雒阳城内都出现一种绝望的氛围。
甚至于,有人开始怀疑朝堂的不作为。
因为,即便是当初黄巾军兵临城下之时,城内百姓也从未丧失过信心,在上至刘宏下至士卒的鼓舞中,他们万众一心一致对外,终于保得雒阳不失。
但在这次事件之中,他们甚至看不到一个领头人主动寻求解决此事,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一国之都,不毁于外敌之手,却在内乱中表现得无比混乱,让他们以之为耻。
进而,他们开始埋怨其朝堂的不作为。
身为权势的掌控者,朝堂有义务对雒阳城内发生的事情加以制止,但现今为止,除了袁绍那不痛不痒的调和,朝堂大员并没有一人站出来平息事态。
而身处于漩涡中心的天子,更是平静得无可附加。
何进残党所做的一切,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属于谋反的,至少也是蔑视天子权威。
而天子毕竟是天下之主,百姓之君,权威受到挑衅,不说即刻反击,至少也要想出一个办法制约何进残党猖獗的作为,才能彰显天子威仪。
然而,这位大汉新君不但没有就此采取措施,反倒是一再躲避,混乱持续了数日,早朝都被逼停,也没见他拿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
反倒是,有传闻说天子躲在深宫之中,对宫外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物。
刘辩的消极态度让雒阳百姓很是不满,虽不至于怨声载道。但新皇不如先帝之说也传遍京城,使得刘辩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再降低。
“砰——”
得知这条传言之后,刘辩气得直接将龙案掀翻。
他何尝不想约束这种混乱?但在诛杀何进之后,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当下逐渐膨胀的局势。
因为他空有能力,手中没有足够制止一切的力量。
矛盾不仅存在于宫外,也来自十常侍内部。
一向同何进交好的郭胜,由于阵营与利益的原因,不得不谋算何进,至其身亡。但,诛杀何进之后,他又开始对引发的后果感到畏惧。
因而,他说服了数名常侍,打算放低姿态,通过天子与太后让十常侍同文武百官达成和解。
在他看来,诛杀何进只不过是十常侍的一个自救的办法,而宦官与朝堂众臣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得到实际意义上的解决,而只要这个矛盾依旧存在,斗争将得不到平息。
而宦官毕竟有其权势的局限性,倘若同众臣展开长期的斗争,最后得不偿失的,终究会是宦官一方。
因而,在解决何进这个极端的问题之后,他想要同群臣形成一种平衡的默契,换而言之就是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
而这种明显带有消极成分的观点毫无疑问被张让与赵忠反对。
他们知道,何进并不仅仅是朝臣之中最为激进的一个,他所代表的,是外戚与世家势力。
而何进被杀,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对那些一直反对宦官的官员有所震慑,但这无疑加重了他们心中的忌惮。
如果说,何进的性格不是那么武断,那么十常侍与朝臣还有缓和的可能,但既然何进已死,那么十常侍同朝臣之间,便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
只不过,郭胜将此事想得过于理想化,才会天真地认为此事真能成功。
于是,在十常侍内部便出现了分裂的迹象。
本来,张让与赵忠都反对郭胜的想法,便决定了郭胜的失败,但最要命的是,郭胜说服的常侍之中,有一人名叫蹇硕!
他掌控着十常侍手中绝大多数的兵权!
至于蹇硕为什么会认同郭胜,其实也并不奇怪。
尽管蹇硕叔父当年被曹操杖毙,但这其中大多是脸面的问题,凭蹇硕的为人,还不至于将一名远房叔父的仇记到现在。
作为十常侍中唯一的将帅,他知道自己掌控的力量虽足以同何进抗衡,但相比于满朝文武的势力而言,是何其可笑?
不说别的,就是董卓那十万大军倘若真的到达雒阳,就根本不是数千西园军能够抵挡的,加上何进遗留下来的势力,至少蹇硕是看不到十常侍的退路。
他不会像张让那样将希望寄托在天子身上,刘辩虽然深明事理,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很难服众。
他不相信天子能够压制得住满朝文武,所以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本上解决当下存在的矛盾。
因而,十常侍内部产生的两派想法使得他们根本腾不出手来一致对外,蹇硕的兵权也不过是保护宫内安全,至于平息雒阳城内的混乱,他没有兴趣。
所以,刘辩才会无比愤怒,明明他已经计划好了何进死后的一切,但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多样,有的人足够冲动,有的人胆量不足,这可能单独来看都是小事,但这些结合在一起,加上一个特殊的时期,便会让事态超过他的掌控。
但愤怒过后,他便开始反省自己的不足。
一直以来,他都带着曾经身为皇帝所养成的那种绝对的自信去处理眼下的诸多问题,由于二世为人的缘故,他处理得相当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做法便是正确的,充其量是没有发现其中错误。
这两者之间区别很大,甚至倘若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不但不会超越前世的成就,反倒会远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