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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瞳跌进小锦鲤的梦境,随着梦境中故事的发展颠沛流转,但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以什么形式存在于梦境中的,因为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不过,她倒是很认同小锦鲤所说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少了点步骤......
车马磷磷,一道山脉出现在蓝天下,远远望去如一条青色的巨龙盘踞在辽阔的大地上,车子驶到山脚下停下,小锦鲤下了车,仰头看着那山,腿有点抖。
让一条鱼去爬山,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青年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背你。”
看上去清瘦俊秀的青年背起她来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就上了山,走到半路,改为横抱,锦鲤觉得这姿势有点囧,像鱼那啥时翻起了白肚皮,刚想抗议,他低头便吻了下来。
走一会儿,吻一会儿,于是她便明白了,他这么抱她,只因为方便吻她......
她的脸红彤彤的,随着他不急不缓的步伐一路看过去,绿浪滔天的林海,刀削斧劈的悬崖,千姿百态的山石,如练似银的瀑布,从未领略过的山间壮丽景色让她心中震撼。
青年抱着他来到一处山谷中,这是一道谷中谷,谷内奇峰突兀,峭拔雄壮,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水贯穿峡谷,溪水两岸草藤垂挂,杂木丛林苍莽无际,随着山风涌动的绿潮似海水漫卷。
谷中建有一处楼阁,溪水被引到楼阁处,形成一方巨大的池沼,池中碧波粼粼,水鸟轻掠,只一眼便让人心驰神往。
小锦鲤欢呼一声,跳下地,扑入水中。
涟漪层层荡起,少女欢快地在水中游来游去,灵动曼妙的身姿如一条水蔓旖旎,清脆的笑声洒落山谷,彷如无意间降落这个世间的精灵。
青年怔怔地望着,目中浮起深深的倾慕和深深的痛楚。
不受拘束的精灵,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
他是多么想、多么想把这条小鱼紧紧掬入自己掌中,只为自己一人欢笑,只为自己一人拥有。
少女的头从水中冒出来,双目灿灿,笑容娇俏,“这是专门为我建的吗?”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可建这个要用很长时间呐,那时你还不认识我呢,你怎么知道会有人用到呢?”
男人目光深深地望着她,说道:“因为有巫师为我卜过卦,说我今生会娶一位水神之女为妻,所以我不但建了这样的池沼,还学会了泅水。”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解下自己的衣带,动作从容优雅,没有一点难为情,就那么在她的面前把自己解得一丝不.挂,徐徐地步入水中。
小锦鲤先是呆呆地看着,而后“嗷”的一声钻入水中,整个身体都变红了,像一尾烤鱼。
青年游到她面前,怀抱着她,青山碧树倒影在水中,他抬起她的面容,红色的眼眸幽魅深情,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深处,缓缓启口,“那个人就是你。”
她的心怦动得几乎能跳出胸膛,脸红如火,长长的睫毛细细地颤动着,嘤嘤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水神之女,如果我只是一尾普通的鱼妖呢,难道你买鱼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他声音轻柔,魅惑入骨,“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可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心无声撼动,还有什么比心上人的情话更打动人心?
她终于情不自禁地沦陷了,沦陷在他深情款款的目光里,沦陷在他迷人动听的声音里,沦陷在他的亲吻和爱抚中,由他引导着,在这满山青翠中,蔚蓝天空下,澹澹碧水中,与他极致欢爱。
她累得睡过去,他把她抱进卧室,看着她恬美的睡颜,忍不住低下头静静地吻着她,她在睡梦中轻轻嘤咛一声,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青年怜爱地看着她,执起笔,揭开床单,细细地在她的胸前画上一朵花纹,而后,对着镜子,在自己的左胸也描上同样的一朵。
醒来后,少女问他,“这是什么?”
他答:“同心结。从此以后,你我永结同心,永不离弃,至死不渝。”
她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微红着脸,依偎在他的怀中。
那是的她,尚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却不知,有时候,祝愿也会变成诅咒。
他的话依然不多,可看她的目光却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浓烈,仿佛某层关系揭破后,他对她那些掩饰克制再也不需要了,时时刻刻用目光侵略着她。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吃鱼了,所以才总是那么一副恨不能把她吞吃入腹的模样。
当她一觉醒来,当她不经意间回头,或者不自觉地搜寻他的身影时,总会看到他那双红宝石的眼眸正在默默地、专注地凝视着她,四目交接的一瞬,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颤,而他则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揽过她低头便亲,同时手指娴熟地解开她的衣襟,就那么席天幕地,贪婪地索爱。
室内、室外、山间、水中无处不是他们欢爱的场所,她初时有些受不住,会害羞,可在他锲而不舍的引诱中,坚持不懈的调.教下,她很快便丢盔弃甲,随着他的节奏,沉陷在他给她的极致欢愉中。
都说龙性放纵,虽然她还不是龙,可是她已经喜欢上他带给她的放纵。
山中的生活寂静漫长,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旷的孤独,极致的依偎,让他们不自觉地把两人紧贴成了密不透风。
他的世界只有她,她的世界只有她,他们之间没有丝毫余隙。
在初时两人情浓之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何不妥。
他每天给她调配可口的食物,喜欢给她雕制精致的配饰,偶尔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小玩意逗她开心。
有一次醒来,她看到身旁挂着一只漂亮的风铃,海蓝色的顶盖下,悬垂着许多可爱的小生物,小海豚、小海星,小海鸥……当她轻轻地拂动风铃,风铃中发出的却是他的声音,一遍遍地轻吟着他平时不会出口的浓情蜜语,然后她便想起了,她似乎曾经向他抱怨过,说他对她说的情话太少,想必因为这个,他便把自己的声音灌注到了风铃中,让它代替自己,在她耳边呢喃出一个男人的心意……
这只风铃成了她最爱的饰物之一。
山中野花繁多,他常常牵着她在花中漫步,然后指着遍地的鲜花问她,“喜欢哪个?”
待她指出一种,过两日便有一只式样别致的手镯、项饰或者脚环出现在她面前,金银的配饰表面巧妙地铺上绿色的植物,有时是多肉植物,有时是挨挨挤挤的小花,更巧妙的是,这些植物还会生长,大约戴上十天左右,花朵将落之时,轻轻一吹,花瓣飞散,而原本开出小花的地方会显出一个小巧的字,所有的字组合起来,恰是一首情诗。
小锦鲤不知道,一个人到底用了怎样的心思,才能做出这样精妙的东西。
他用他的爱,他的宠编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把她笼在里面。
可即便再爱,时间久了,她也难免会感到丝丝的烦躁和孤独。
她开始想念大海,想念她的亲人和朋友,甚至想念她那不靠谱的爹。(之前她都不把这个爹归在亲人里面)
她向他提议,他们搬到海边去住,这样他们既不会分开,她也不用远离大海,他们会向海螺夫妇那样幸福地生活。
可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就沉默成了一块石头。
无论她怎么撒娇吵闹都没用。
甚至会惹起他一丝淡淡的厌烦。
然后她才蓦然发现,在这里,没有他,她甚至连饭都吃不上,连这座大山都走不出,她真正成了一只笼中鸟,陆上鱼,她的一死一生都掌控在他的手中,这个发现让她恐慌。
她每提起一次回大海,外面那个池沼就会扩大一分,最后扩展到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像一块瑰丽的碧玉镶嵌在雄伟的群山中,成了一方罕见的高山湖泊。
此后当人们为这自然奇观啧啧称叹时,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男人为他思念海洋的爱人建造的。
她流连池沼的时间多起来,她开始变得有些忧郁,她甚至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她所住的山谷之外,大片大片的草木枯萎,举目望去,四周一片枯寂萧瑟,宛如寒霜降临。
她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现在正是草木葱茏的季节。恰好有樵夫上山砍柴,她便上前去打听,谁知樵夫一见她,立马跪了下来,又惊喜又激动,说道:“原来是仙女降临,仙女不记得小人了吗,小时候小人上山玩耍,仙女还送了小人一束鲜花。”
她恍然,依稀记起有那么一次,自己和言挚外出散步,遇到一个凡人男孩,当时的她还饶有兴致地和男孩攀谈了几句,似乎还因此惹得言挚有些不高兴,之后,她就再也没遇上任何人了。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神思恍惚,原来她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久到一个人间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中年男人。
她问:“这里漫山的草木都枯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樵夫道:“听说这座山里住了一只兔子精,要建什么洗澡池,把山里的水都截去了,这里草木没了水,自然就枯了。”
她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恍恍惚惚地想,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凡人在说什么傻话啊......
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一分分冷了下去,冷得胸口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脸上血液尽退,惨白如初冬凄清的月色。
她说:“你一个凡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如果真有兔子精,你还敢上山砍柴?”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脸色吓人,樵夫吓坏了,抖抖瑟瑟道:“仙人恕罪,小人也是听这里的山神说的,兔子精虽然霸占了山中的水,但他并不吃人,也没有其他害人的举动......小人都是听山神说的呀......”
锦鲤道:“山神在哪里?”
按着樵夫的指点,她来到一处山壁前,壁上的男人身体还和石壁连在一起,只显出石刻的五官,面部还有青苔水洼的痕迹,原来只是一个还未完全化形的石精。
只是被尊为山神而已。
石精告诉她,“说兔子精其实并不对,他们只是原形像兔子,兔形人脸,从言语中化生,天生仪态优美,能说会道,想必就因为这个,才被封为神兽。”石精的话中充满了愤然和鄙夷,“他们满口谎言,却不能忍受别人说谎,还喜欢把说谎人的舌头当作供奉,谁吃了他们的肉,那生平就一句实话也没有了。
“没错,他们名字叫做讹兽!”
......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处石壁的,她浑浑噩噩、摇摇欲坠,如同做了一场荒诞大梦。
而脑中无法抑制地闪过许多不相干的片段:
他对人说谎很敏感......
他说那些丢失了舌头的人都是爱拨弄言语之人......
他说自己只是普通的商人之子,学过些许修仙之术......
他不爱人言喧嚣,也不多话,可他每次说话都悦耳动听,她就亲眼见过他轻而易举地把一个极难缠的商人说得服服帖帖,亲手奉上大笔金钱......
她日日依偎的枕边人,她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真实面目,从来没有。
这一日,她没有回去,当言挚找到她时,她已经蜷缩在一片枯草中睡着了,纤细的身体蜷成一团,如一尾垂死的小鱼。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她的脸凉凉的,睫毛濡湿,好像是哭过了,他低头亲吻她时,她半闭着眼睛搂着他的脖颈,呢喃道:“我迷路了,我好害怕,我怕真的再也找不到你,这里的花草都枯死了,是因为那个水池的缘故吗,我不要水池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没有水......也没关系......”
哪怕知道你曾骗我,哪怕知道我会枯死,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爱你,我没有办法......
他紧紧地抱着她,凶猛地吻着她,激烈地占有她,那一场磅礴的激情,夹杂着深入肺腑的痛楚和欢愉,击穿了两个人的身心。
半醒半梦中,她似乎听到他在她耳畔低哑地喃喃,“我带你回大海......“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在供有龙神的神殿中成婚,可是,他们却并不快乐,他们困在四方宫墙内,互相猜忌,互相伤害,最后就在她的面前,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胸......
蓦然惊醒,大汗淋漓,泪流满面。
他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梦见我们成婚了,可是......你并不快乐......“
他深深地望着她,说:“只是一个梦而已,而且,我快不快乐你不知道?“
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而他也同时抚上她胸前的同心结花纹,手指缓缓滑动,握住她一只丰盈,如果掌握住她一颗心。
她的脸红了,他沉迷在她娇美的容颜中,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吻她。
可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
她是神族,神族极少有梦,一旦有灵梦降临,往往是发生某件大事的征兆。
比失去他更让她恐惧的,是他的陨灭,她想,她终究还是这样的,她骗不了自己,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再也受不了他的欺骗,从而亲手毁了他。
不,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他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偏执,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包容她、还她自由时,她满脑子想的,却是如何离开他......
她回到自己熟悉的海域,她的住所只有一个满心焦虑的龟长老,龟长老一见到她马上道:“我说小公主啊,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天劫马上就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到处乱跑,你......“
她心神憔悴,无力理会龟长老的唠叨,径自走入自己的房间,对着墙壁发呆。
龟长老来到她的房门口,叹息道:“公主啊,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如果你还不能静下心来修炼,那跃龙门这件事......“
她呆呆地望着墙壁,声音飘渺如一缕游魂,“我会听龟长老的话,以后再也不会出去了,”她的面容毫无生气,“麻烦龟长老告诉岸上那个人,让他不要等我了,离开吧。”
龟长老吃了一惊,“什么人?“
她默然片刻,说道:“一个叫言挚的男子。”
她不知道龟长老对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龟长老回来的当天,她的心便开始剧烈地疼痛,如同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心脏,同时心口绘有同心结花纹的地方金光大盛,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同心花纹,是个法咒。
她的心痛,是他的惩罚,也是他的召唤。
她原本不想理会,可是她疼得越来越厉害,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泪水无法自已地落下来,她跌跌撞撞出了大海。
青年正在海边等她,穿梭而过的海风中,他黑发飞扬,红眸如血,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胸口,原本就如冰雪的面容因为疼痛愈发白得如同透明。
那个法咒,不光是加诸在她身上,也加诸在他身上,可他宁可自己痛也要让她痛。
他猩红的眼眸盯着她,问:“你们龙族都是这样么,背信弃义,满口谎言,前一刻还山盟海誓,后一刻就一脚踢开,怎么,欺骗我你很开心?”
她泪如雨下,嘶声道:“是谁先骗我的,讹兽,好一个讹兽,你真是一个天生的骗子!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风呼啸而来,卷起滔天海浪,重重地拍在礁石上,发出震耳的巨响,乌沉沉的云压在天际,如同整个天都要倒下来。
他血红的双眸如蓦然起了一场海啸,他猝不及防地把她擒入怀中,呵呵笑道:“我是讹兽,可你们龙族又能高贵多少?你父亲骗我师傅,而你又骗我,骗了一次又一次,”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指着胸口的同心纹,“还记得这个吗,是你教给我的,呵,永结同心,至死不渝,”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失控而悲凉,“在你父亲欺骗我师傅的时候,你也骗我和你山盟海誓,可转眼之间,又是你把这朵花纹从我胸口生生挖去,如果不是我师傅舍命救我,我的龙公主,你以为现在和你说话的会是谁?”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恍若万钧雷霆炸进她的脑海深处,炸起尘封的往事如烟云分散,她心神俱颤,眼前陡然一片眩晕,仿佛有模模糊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可是她不能明了,她脸色惨白,身体情不自禁地阵阵发抖。
大雨倾盆而下,转眼之间便把两人浇得透湿,他血红的双眸莹然有光,不知道是恨意还是泪水,“为什么行凶者可以轻轻松松地忘记,而我却要一直记得?你说我们是骗子,可我们有一颗真心,你呢,你这条爱撒谎的舌头背后连着的是怎样一颗心?”
他扭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下来,牙齿咬住她的舌头,咬得那么狠,血液溢进两人的口中,满是血腥咸湿的味道,她惊骇地睁大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把她的舌头咬下来。
她剧烈地挣扎着,呜咽失声,两人在海边的雨中扭打。
一道闪电自空中劈下,她蓦然醒过来,拼命地推着他,“快走,我的雷劫要来了,快走!“
他没有放开她,反而更紧地把她扣入怀中,声音平静而疯狂,“那就一起死吧,”他说,“既然要死,就一起死吧。“
海浪澎湃,大雨倾盆,剧烈的轰鸣声中,天地如被裂开,彷如毁天灭地的雷电一刀接一道地劈下来,劈上两人相拥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