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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李伯阳悠悠转醒,酒劲还未散去,整个人手软脚软,头疼欲裂,不由得**出声。
闻着声音,玉蔻快步走进来,见李伯阳挣扎要下**,忙去搀扶住他,轻声道:“我的爷,你还是躺着再歇一会吧,你昨个叫唤了整夜,刚睡踏实没一会。”
李伯阳坐起,揉着发闷的脑袋,左右一看,疑惑道:“幼仪和瑞玉哪去了?”
玉蔻道:“两个姐姐照顾了你整夜,刚歇息去了。”
李伯阳摇头苦笑:“真是喝大了。”
“可不是。”
玉蔻翻了个白眼道:“听杜副官说,你喝了整整两瓶的茅台,真会喝死人的。”
李伯阳哈哈笑了起来,得意道:“傻丫头,这个酒喝的值,你知道咱的银行昨天收纳存款多少吗?将近千万,有这一千万,解了我多少的燃眉之急。”
玉蔻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海喝了。”
李伯阳略有遗憾道:“我倒想再喝,只可惜没得下次机会了。”说着,突然又问:“唉,昨天我喝醉了,董厅长哪里去了?”
玉蔻笑道:“董厅长喝的也不少,还在客房歇息呢。”
李伯阳歉然说:“也难为董厅长了。”
建设银行在上海顺利的打响名气,一时间银行储备资金大增,李伯阳自当而然的挪用了一部分,一部分交给董思白做财政专用,另一部分暗中购进军械,扩充部队编制。
……
就在李伯阳坐观湖南局势发展的时候,突然接到孙传芳发来的急电,命他火速返回南京,有紧急军事会议磋商。
接电后李伯阳随即乘船赶赴南京,到南京后前往联军司令部,发现五省的将领基本都到了,大家汇聚一堂,相熟的人聚坐在一起,低声的谈论着。
李伯阳和陈调元比邻而坐,李伯阳问起有关这次会议的内容,陈调元道:“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想来不是北边就是南边。”
李伯阳同意陈调元的看法,故作不经意的说:“喧帅,湖南打的热闹,你有何高见呐?”
陈调元叹了口气:“老弟,高见没有,不过咱们北洋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李伯阳道:“或许吧。”
正说着话,外面副官喊道:“总司令驾到。”
所有将领起立,注视着龙行虎步走来的孙传芳,整齐划一的靠脚立正行军礼:“馨帅。”
孙传芳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身子略微前倾,目光威严的扫过一众将领,说道:“诸位,湖南最新情报,唐生智已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北伐前敌总指挥之职,两广已然派出军队,现已与叶开鑫部激战于衡山。”
此话一出,满屋将领皆惊,南方的革命党叫嚣北伐十多年,都止步于湖南,如今北洋内部纷争不断,吴玉帅又把重兵放在南口,革命军这时候北伐,不得不说抓住了有利时机。
卢香亭说:“馨帅,南方已出师北伐,北方尚在酣战,我建议迅速调集闽、赣军队,分兵进攻广东北江西江,另外派重兵由赣西入湘夹击革命军,一举而击破革命军。”
卢香亭的话得到诸多将领赞成,革命党和北洋势不两立,革命军宣称北伐,讨伐的就是在座这些军阀,大家生出同仇敌忾的想法,当即有将领异口同声的附议道:“没错,咱们北洋应该团结起来,灭了这群北佬。”
李伯阳心中一惊,目光紧盯着孙传芳,他清楚,如果卢香亭的建议得到同意,在北洋军阀两大军事集团的夹击下,革命军是多么的脆弱,毫无胜算可言。
孙传芳不置可否,说:“出兵事关重大,不着忙做决定,大家先议一议。”
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迅速出兵,革命军是北洋各派系共同的敌人,打击革命军,五省有利可图,广东这块膏腴地盘,将领们早就眼热的不行。
有人赞同,就有人反对,持反对意见的是邓如琢和周萌人,他们两人心中各有算盘,进攻革命军,势必动用两人的军队,和革命军打光了军队,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不过两人的看法也有异,邓如琢的意思是攻湘可以,但军队应该调遣江苏、安徽、浙江的军队,他的军队还要留守本省,而周萌人的态度就很明确,不愿介入吴佩孚和革命军的冲突,说五省初创不久,保境安民是第一要务,与革命军保持和平,互不侵犯。
卢香亭坚决反对,不客气道:“这不是平常占地盘,湖南若到了革命军手里,长江亦难安枕无忧,革命军打完了吴玉帅,难保不向我们动手,唇寒齿亡的道理,两位大帅想必不陌生。”
孙传芳将眼下将领的态度看在眼中,待卢香亭说完,他目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陈调元,问道:“雪喧,你的意见呢?”
陈调元憨厚笑道:“我听着大家说的话都有道理,我别的意见没有,我只知道馨帅怎么吩咐,我便怎么干!”
“老狐狸。”李伯阳心说道。
孙传芳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听了大家的意见,我已有了决定。”说着语气一顿,将领们具都屏息挺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五省联军建立之初,便本着保境安民,造福乡梓之理念,我孙传芳个人,绝不因私情而妄起刀兵。”孙传芳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决定,五省联军不参与湖南战局,希望玉帅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此决定一下,李伯阳心中松了口气,暗中观察五省将领的表情,卢香亭欲言又止,杨文恺微微摇头,周萌人面露喜色,邓如琢神情不悦,陈调元不动声色,李伯阳却察觉他的脸上似有一丝嘲笑。
散会后,李伯阳与陈调元乘车共行,李伯阳忍不住问道:“喧帅,在会议上我瞧着你似有话没说。”
陈调元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我有什么话没说,该说的全说了。”
李伯阳笑了笑,意味深长:“那不该说的呢?”
陈调元沉默了半响,摇头道:“孙馨帅走了步错棋。”
李伯阳道:“愿闻其详。”
陈调元说:“孙馨帅的保境安民不过是幌子,他是要坐观吴玉帅和革命军党打个两败俱伤,而后他再出兵,吞并两湖、两广,做九省霸主,不过嘛,这个想法是好,可放在实处,则让革命军有了可趁之机,有各个击破之危局,吴玉帅此遭东山再起,实力不如从前,早没了虎踞中州的本钱,你瞧那些将领士兵,尽是散兵拙将,一个南口这么些天没有攻下,可见一斑。吴玉帅又是个故我的性子,照说南方来攻,理应坐镇武汉,集结重兵应对才是,可现实呢,让叶开鑫主湖南大局,不吃败仗才有怪了。”
李伯阳听了陈调元一番见解,心中很是信服,由衷钦佩的说:“喧帅真知灼见,伯阳受教了。”
陈调元自嘲道:“我也就只能说说了,于大局起不了一点作用。”
李伯阳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
……
6月,湘南战局发生逆转,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与第七军第八旅第十五团抵达湘南,配合唐生智部在衡山击败叶开鑫援湘军,湘南战局稳定。
7月,北伐军正式宣告北伐,继而发动强大攻势,于11日占领长沙,吴军叶开鑫部退守岳州。
8月12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率领第一军抵达长沙,在总司令部部署向武汉三镇进攻,并于16日通电宣布“讨吴”。
与此同时,李伯阳暗中收到了蒋介石密电给他的北伐动员令,以及接下来北伐军的具体部署,即“打到吴佩孚、联络孙传芳、不理张作霖”并指示他按兵不动,等待关键一击。
一段时日的军事会议结束后,李伯阳接到急电:安徽各地出现水灾,皖南十一县受灾严重。
向孙传芳告辞后,他匆匆回到芜湖,即刻往受灾严重的地方视察,视察结束,有感灾害严重,百姓民不聊生,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赈灾势在必行,他随即召开全皖南军政会议,下令拨款一百万赈灾重建,并以皖南镇守使名义宣布,为避免流民霍乱其他地方,决议竖旗招兵。
化流民为兵是惯例了,那么些轻壮男人无家可归,饥寒交迫,很容易变成流寇,不闹出匪患才怪,李伯阳此举一来为绥靖地方,二则就是瞌睡了来枕头,本来就偷偷扩编军队,如今有这借口,他便不再掩饰,大招旗鼓的在皖南二十三县竖旗招兵,同时,一船船混装粮食武器的货船从上海源源不断的送到芜湖,仅半月时间,李伯阳便招募新兵三万,原本的各旅都扩充为师编制,分散在各地展开训练,到八月底,皖南军的称呼真正的名副其实,虽然对外称呼依旧是安徽陆军第三师,可实际全军实有五个陆军师,一个骑兵团,一个混编炮兵团,一个宪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补充兵团,一个辎重团,全军满员7万6千余人,兵强马壮,炮齐备。
有此强军在手,李伯阳信心大增,按兵束甲,以待时变,以他的设想,一旦革命军在对吴战争失利,他便可沿江而上直取湖北,挽救危局。
“嗟我将士!尔肃尔听,国民痛苦,火热水深。土匪军阀,为虎作伥,帝国主义,以枭以张。本军兴师,救国救民,总理遗命,炳若日星……”
皖南镇守使会议室中,李伯阳对皖南军连以上黄埔军官宣读北伐誓师词,并让众人传阅校长蒋介石的亲笔书信,表态他将率皖南军与北洋军阀战斗到底,要求各同学同志完全掌控军队,并加紧训练,等待参加北伐。
黄埔军官们欢欣鼓舞,摩拳擦掌,齐声应答。
8月底,两湖战火连天,湖北的直系军阀一片败讯,湖北督办陈嘉谟等急乞电吴佩孚速南下,此刻北方战局告一段落,吴佩孚亲率陈德麟、刘玉春所部南下,25日抵达汉口,获悉革命军猛攻武汉要隘汀泗桥,急赴亲临咸宁前线坐镇。
吴佩孚到达汀泗桥时,战况已然不利,吴佩孚虽设大刀督战队和机督战队,连杀退却的团营长九人,但依旧不能阻止颓势,当其时兵败如山倒,溃兵退却如打冲锋一样,昏天暗地的激战二十二小时后,汀泗桥失守,吴军退守贺胜桥,在贺胜桥梯次设防,企图死守,此战中叶挺率领的独立团猛不可挡,突破贺胜桥防线,吴军正面失利,侧面又遭第七军夹击,全线动摇,纷纷溃败,经此一战后,吴佩服主力尽失,已然失去与革命军正面对抗的实力。
鄂南两桥易手,武汉门户洞开,吴佩孚率领残兵败将在武汉苦战,望孙传芳之援如大旱之望云霓,接连发去求援电报,然而此刻孙传芳却在南京与江南名流,接电不回,无视五省将领之中的增援请求,依旧按兵不动。
孙传芳袖手旁观之举,在五省将领中引起了不小怨言,人皆言孙传芳没良心,他能有今日,多亏吴佩孚提拔,如今见死不救,让人齿寒。
而五省将领中如福建督办周萌人、江西总司令邓如琢、浙江省长夏超以及周凤岐、白宝山、马玉仁等都是吴佩孚的信徒,就连陈调元都发电和李伯阳抱怨,说孙传芳太寒人心,当年孙传芳在湘鄂战争中几乎全军覆没,本应送军法处治罪,是吴玉帅给他补足兵员、饷械,还提拔当师长,当时他跪在吴玉帅身边说吴玉帅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今生愿追随,可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其人品让人小瞧,而且他身为一军统帅,无视大局,坐视友军失败,革命军壮大至此,等革命军调转口,五省联军便首当其冲,他们这些将领只能跟着孙传芳一起陪葬了。
面对陈调元的抱怨,李伯阳也是感慨万千,他早从南京得到传闻,就在革命军渡江围攻武汉之时,蒋百里给孙传芳献出了三个计策,其上策,趁北伐军与吴佩孚交战的空当,派重兵从江西向湖南进兵,占领长沙,切断其归路,在与吴佩孚合兵一处,共击北伐军;其中策,在北伐军围攻武汉之时,派水路两军沿长江而上,解武汉之围,使吴佩孚和北伐军划江而治,形成对峙;其下策,不攻只守,稳住江西,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