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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儿子的病她也够郁闷,要说这姜云荷一无是处,倒也是个有福气的,才过门几日就赶上有人沉不住气在药里下毒,不想没把陈文志毒死,反而以毒攻毒地治好了宿病。
虽然那个下手的小妾还被关在陈府后院每日受尽折磨,她却不能在这时候把没起到多大用处的姜云荷休出门。
知道的是陈文志病好了跟姜云荷没多大关系,不知道的肯定要说陈家过河拆桥,就是最开始不情愿姜云荷嫁过来的陈老夫人也不同意这时候休了姜云荷。
若是当初娶过来的是姜云浅,那个据说很有担当的小姑娘,自小就识文断字聪明的很,是否就能帮衬到陈文志了?至少读过书的女孩子见识肯定要比整日只会把自己打扮的跟花大姐儿似的姜云荷要强得多。
“姜氏,你爱吃牛油酥?”陈文志翻着白眼,语带鄙夷地说着,好似牛油酥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东西。
姜云荷满脸胀红,这时候还不得不走向二婶,“阿娘,我在陈家什么都吃得到,你还是把牛油酥拿回去给兴祖吃吧,我现在不爱吃这个。”
“说啥呢?他想吃往后阿娘再给他买,这是给你买的,拿去吃!”二婶脸上还堆着尴尬的笑,伸手去抓女儿白嫩的小手,要把用油纸包的牛油酥塞进姜云荷的手里。
姜云荷惶恐似的退了两步,躲开二婶的手,声音有些尖锐地道:“阿娘,我不吃这东西,你拿走,往后没事也别过来了……”
见二婶瞬间惨白的脸又低声解释道:“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看你们。”
说着低着头走到陈夫人身边,轻轻扶着陈夫人的手臂,一副孝顺媳妇的模样,“婆婆,我们进府吧!”
陈夫人朝二婶点了点头,由姜云荷搀扶着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陈府。
姜宏和二婶傻傻地站在门前,之前他们一直等不到姜云荷回娘家,也想过会不会是姜云荷不想认娘家人了,可想与亲眼见着到底是不同,姜云荷的态度就好像在往他们的心上扎刀子一样。
这就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这就是他们盼着嫁到有钱人家能帮衬娘家的女儿,真如他们的愿嫁的好了,却是连爹娘都不想认了。
陈文志跟在后面背着手,因久病还苍白的脸上挂着讥讽的笑,走到姜宏夫妻身边时还‘嗤’的一声冷笑,便背着手进了大门。
至于说什么岳父岳母,他们也配吗?生出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他们哪里当得起他的礼遇?
不过,这些日子陈文志没事的时候脑子里就总想着那个拼着逃婚也不愿嫁给他的姜云浅,总觉着心里什么地方空落落的,好像属于他的东西被弄丢了。
每当见识了姜云荷的无知,就更要想想那个据说比姜云荷小一些,却已能撑起一个家的姜云浅,若是当时娶进门的是姜云浅,他就不会像如今这样看姜云荷百般不顺眼吧。
或许,过些日子找个机会该去会会那个总被阿奶念叨的姜云浅了。
至于说娶姜云荷过门把他的病冲好这件事,别人或许是信的,知道真相的陈家人却怎么也不信,只能说姜云荷的运气好,好到让陈家想要休她都要顾忌名声。
陈老爷睨了眼土气的姜宏夫妻,对于儿媳的作法还是很赞同,陈家这样的人家可不能什么人都攀上亲戚。
虽然陈家家大业大,可架不住那些穷亲戚总上门,这家没米了来借一斗,那家没柴了来担一担,再富的人家也架不住,再说陈家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别人?就是一根针,一根线也不能开这个头。
陈老爷背着手迈着方步往大门里进,姜宏急了,上前几步想要扯陈老爷的袖子,却被一旁的下人给挡,眼一瞪,怒斥了声:“大胆!”
姜宏吓的一哆嗦,这人眼睛瞪的像要杀人似的,别看姜宏跟姜方有能耐,换了别人就傻眼。
可见陈老爷就要进府了,姜宏急道:“亲家,我有家传的澡豆秘方,想与亲家合作。”
陈老爷脚步顿下,回身望着姜宏,嗤笑道:“你家传的澡豆秘方?真好笑,爷可是听说那是你大哥家的。”
姜宏未曾想过陈家人会知道这些,被人当面点破再厚的脸皮也臊的慌,却强狡辩道:“那是姜家祖上传下来的,却被大哥占为己有。若亲家有兴趣,讨回来我与亲家三七开,我三,亲家七。”
陈老爷嘴角向一边撇起:“你是当我是三岁孩子?如今你大哥家的澡豆秘方已经卖给了京城的范二老爷,别说你大哥肯不肯把秘方再交出来,就说真交出来谁敢冒着得罪范二老爷的后果跟他抢生意?还你三我七?你是想钱想疯了不成?”
说完,陈老爷一甩袖子回了府,边走还愤愤地想:果然什么爹生什么女儿,一个两个都是拎不清的,当初怎么就被花媒婆的花言巧语给蒙了,若娶进来的是姜云浅,哪有这许多破事?
想到范家因得了澡豆的方子,如今在京城里生意做的越发的大,甚至还听说澡豆卖进了宫里,很得那些宫妃们的喜爱,为此,范家在京城脚跟站的更加稳了。
唉,若是娶的是姜云浅,这澡豆可不就是陈家的了,与娘娘们搭上线的机会哪还轮得到范家?别看陈家如今比起范家势微,若有澡豆这形势就得变变了。
姜宏在门外愣愣地站着,二婶手上拿着鸡蛋和牛油酥眼泪直流,气一会儿姜云荷又气一会儿陈家,最后还是气陈家,若不是陈家逼迫,女儿怎么会不想认他们?还是被陈家逼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今儿这么一来会不会给女儿带来麻烦,若陈家人怪起来,女儿在陈家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两口子叹会儿气,陈家的下人从里面出来两个,一个手上端了盆水,一个手上拿着竹扫帚,见两口子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瞧着像傻了般,端水的朝着二人的脚下就把水扬了过来,二人反应不够及时,水便扬到了脚面上,跳着脚躲过水,另一个的扫帚也扫了过来,边扫嘴上还边嚷嚷:“这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这儿来?也不瞧瞧自个儿的模样,嫌不嫌丢人?”
姜宏声都没敢吭,拉起二婶的手奔马车走去,心里却难免悲愤,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发达了,定要让陈家后悔这时侮辱了他。
可又想这辈子想要比陈家还富贵的希望很渺茫,只盼着儿子能出人头地,可就儿子那德性,指望他发达还不如去指望大哥能考中了。
听人说大哥的腿被浅丫头治的比以往强了不少,再治下去就是稍有些跛也不影响做官,大哥的文采谁不知道?中个举人肯定不是问题,到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回想一下从前的种种,虽然阿娘与大哥过不去都是他们夫妻俩怂恿的,但貌似出面得罪大哥一家的时候都是阿娘出的头,他们夫妻最多就是跟在阿娘身后敲敲边鼓。
若是去大哥家诚心认下错,或是说的可怜一些,再把错都推到阿娘身上,大哥会不会就原谅他了?想想儿时,大哥待他还是不错的。
那里家里穷,阿娘偏心大哥,家里养了三只鸡,每日就能捡两个蛋,阿娘都留着给大哥冲鸡蛋水喝,每当看到他躲在一边偷看,大哥都会悄悄给他留一个。
其实大哥待他还是很亲厚的,只要他诚心去认错,大哥也会原谅他,等到大哥考个功名,往后他不也水涨船高了?
陈家出过几代御医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窝在这里吃祖产?
“兴祖他娘,前些日子我听人说大哥的腿见好,如此下去有望痊愈,若是他能考个功名,咱们去赔个不是,大哥或许就能原谅我们,到时我们也跟着借借光。”
姜宏把心思跟二婶一说,二婶听了就急了,“你说啥?也不瞅瞅把人得罪啥样了,还想着跟着借光?这些年咱们都做了什么,你不记着,我可都记着呢。若我是你大哥,真考中了第一个就收拾你。”
她对姜方有心结,这些年看姜方过的不好她心里才痛快,若是后半辈子都要靠着姜方一家过好日子,她还就宁愿守着个豆腐坊过穷日子。
再说,虽说比不上陈家富足,可有豆腐坊在,家里的日子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于就要去依附别人?
姜宏却不甚在意地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大哥那人我最清楚,那就是个记好不记孬的人,只要我去说些小话,他还能真记恨咱们一辈子?再说了,别看阿娘前些日子把事办砸了,从前阿娘也不是没整过这样的事,大哥还不是该怎么对她怎么对她?只要咱们多说说往后阿娘要靠着咱们养老,大哥准就得心软,往后咱们真提出什么要求,他还能不应着咱们?”
听姜宏一说,二婶也沉默了,姜宏再接再厉道:“我也不是非要低三下四地攀附大哥,可陈家人的态度你也瞧着了,不就是瞧不起咱们家穷吗?从前咱们是觉得大哥的腿没戏了,指望不上他,怎么待他们一家都成,可万一大哥真考上功名,咱们不也跟着有面子不是?就算大哥考不上,你也瞧着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了,不但有大宅子住,还有下人侍候,相处好了能不跟着借光吗?咱们就说几句软乎话有啥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