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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来哥儿赶着车到了刘丰县,众人找到县衙报案,县令听说是人命案,死的又是驿馆的车夫,虽然众人都证实车夫死的蹊跷,没见谁接近他,但人命关天,县令也不敢轻易断案。
找了两人带着官差去将车夫的尸体运回来,姜云浅因为年幼,便留在县衙里歇息,只是因为死了人,在没查明案情之前众人都有嫌疑,歇息的条件也就不那么好,只是三人一间屋子,在铺了稻草的地上随便躺躺,来哥儿父子要求与姜云浅一屋子,姜云浅不知他们的目的之前,也不拒绝,三人各占了房间里一个角落躺着。
来哥儿因记着姜云浅腰间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只蛇,便与她离的远远的,来哥儿的父亲却不介意,躺了一会儿便抓了把稻草放到姜云浅身边,坐在上面与姜云浅说话。
“小老弟,你一个人来西秦,胆子可真够大的了。”
姜云浅闭目养神也不接话,来哥儿的父亲又道:“听来哥儿说你抓了条蛇,拿出来瞧瞧?”
姜云浅张开眼,盯着来哥儿父亲看了一会儿,好笑道:“你不怕蛇?”
来哥儿的父亲也笑:“不怕,蛇可是救命的好东西,我这条命还是蛇救的,我干嘛要怕?”
姜云浅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对他的话倒是有几分好奇,“你的命是蛇救的?那蛇可不是成了精了?”
来哥儿父亲道:“三年前吧,我得了恶疮,若不是有蛇毒救命,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着,来哥儿父亲朝姜云浅笑的露出八颗大牙,“八步倒你可听过?救我用的蛇毒就是八步倒。”
姜云浅听了眼睛瞬间张得大大的,看来哥儿的父亲时,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惊疑不定,来哥儿父亲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不相信我是被八步倒蛇毒治好的?”
姜云浅下意识摇头,她当然相信八步倒蛇毒能救命了?当初她还挣扎犹豫着是否要把八步倒的蛇毒给岐王,后来她还为此在岐王那里赚了三千两银子,还送了岐王一个治恶疮的配方,别人不相信她却是相信。
只是后来她下意识就没有去向岐王打听蛇毒和药方是否送出去了,就怕岐王拿了蛇毒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销毁。
也没再听说过那位大人的事情,只当他是恶疾缠身才无法见人,如今听来哥儿父亲的话,姜云浅再笨也猜到了,她的蛇毒可不就是给他用了?
而之后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对外也只称养病,或许是因为他是太子的人,却被岐王救了命,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再帮着太子为难岐王,又因他曾是太子的人也不愿做出背叛太子之事,从此便‘一病不起’,而没了他的辅佐,太子比前世还要荒淫无耻。
姜云浅愣愣地盯着来哥儿父亲,不知他好好的不在京城里装病,怎么就带着儿子来了西秦,难道他还想帮着太子对付岐王?那可真就有些不地道了。
见姜云浅眼中有着怀疑和防备,来哥儿父亲微微一笑,“天佑也是受我启蒙,跟着我读了十几年书,往后你就叫我王先生好了。”
姜云浅乖巧地叫了声:“王先生!”
不管心里是否对他还有戒备,但他既然是帮着太子的人,岐王却能不计前嫌地将蛇毒和药方给他,可见在岐王心里他的地位很高,姜云浅即使是怀疑他,岐王她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他让她称他先生,又点明岐王也是他的学生,便是在告诉姜云浅他不会做出不利岐王之事,而对她来说,他也是信得过的,姜云浅虽然不敢全心信任他,却难免对他心生好好感,难道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可以让任何人都无法对他恶意相向?
但姜云浅看着王先生,还是满肚子胡疑,明明听说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不但长得像三十许人,笑起来的风采即使是重活一世,比一般女孩心志坚定的姜云浅,还忍不住惊叹:难怪大周朝的女人这些年都喜欢书生样的男子,怕都是因为这人吧!
而且,他一直是支持太子的,却能让与太子是对头的岐王不计后果的救治,可见其个人魅力。而如今他虽然没明着表示背弃太子,但既然抱病不出,就已经表明他已经放弃太子。
除了太子这些年的做法让人寒心外,姜云浅甚至已经猜测王先生真正效忠的是太子呢?还是大周的皇帝,不然以他这样的人的骄傲,也不可能为了救自己的活命,就背叛了自己的主子,那样又与凡夫俗子有何差别?哪里又值得岐王如此煞费心思?
王先生见姜云浅很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也不与姜云浅再交谈,只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姜云浅还有好些话想问,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便将话都憋了回去,既然王先生能带着来哥儿找上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怕他们会离开,有什么话过后再问也不迟。
就像他为何会来西秦,又是如何认出她的,姜云浅满肚子的疑问,想的最多的就是她是怎么被认出,若她的妆扮不成功,这一路上出现的诡异事件可不都是冲着她来的?
待官差带人去将车夫的尸体运回来,满车十人便都有了嫌疑,尤其是来自大周的三人,便成了最大的嫌疑。
但王先生一句话又让众人觉得很有道理,王先生道:“我们是大自大周不假,但杀一个车夫又能有什么好处?就算要杀,杀个县令也比杀个车夫有意义。”
县令虽然觉得脖子一凉,却也不能不承认王先生此言有理,便又对众人审问一番,三个青年中的一人便将昨晚在驿馆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驿馆夜半装鬼被他们打了一通的女人,以及他怀疑那女人和驿馆的管事有所图谋。
县令觉得有理,又让人去驿馆抓人,这一耽误就得是一日,回到屋子,门被从外面锁上后,姜云浅就对王先生道:“我觉得有人故意想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王先生但笑不语,来哥儿没好气地道:“你才看出来啊?若不是我和阿爹一路护着你,你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姜云浅虽然觉得与他们父子在一处目标更大,危险也更多,但来哥儿的话她也无从反驳,不知道他们跟着她的目的之前,她也不敢得罪岐王的恩师,只能假装没听到。
姜云浅原本还以为要等到车夫被杀一案审结了才能上路,结果天一亮就被官差放了出来,说是杀人凶手已经被抓了,就是驿馆的管事,是他在车夫临行前喝的粥里下了药,车夫才会毒发身亡。虽然没说出管事下毒杀人的目的,但众人的嫌疑被洗清了,由县令派来马车将众人送到最近的驿馆,刚好坐上今日出发去晋阳的马车。
车上,姜云浅被夹在来哥儿与王先生之间,车上除了之前的十人,又多了两个刘丰县上车的人,好在这些人里有一半是要到前面的县城下车,只要同行半日即可。
一路上大家还在谈论车夫被毒害一案,都说那个管事瞧着就不像好人,甚至他之前所说的驿丞一事都未必是真的。
姜云浅只是静静地听着,王先生则是与人高谈阔论,很巧妙地将案情引到无足轻重之处,让人对管事的目的无论怎样都猜不透。
待到了前面县城,车上的人下了一半,车上又只剩下姜云浅和来哥儿父子,以及那三个青年,原本姜云浅对三个青年还没有起疑,如今瞧他们一直与自己同乘一车,又想到之前王先生与他们虽然看似相谈甚欢,却怎么都透着有目的,姜云浅便对三个青年也怀了戒心。在这种时候,不知道的危险,可比王先生父子更让人不安。
到了晚上,因离前面的城镇还有二百里路,离最近的驿馆也有一百多里,马车行到郊外便要在郊外住上一宿。
车夫在这条路上也常来常往,轻车熟路地将车子赶到一处避风处,这里还有之前火堆留下的痕迹,车夫拿出干柴,很快生起了火。
王先生对姜云浅道:“你袋子里的蛇还不拿出来烤了吃?”
姜云浅便在三个青年和车夫惊惧的目光中将袋子里的蛇倒在地上,谁也没有想到,姜云浅这样弱弱小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会在随身挂着的袋子里装了条蛇,好在都看得出来蛇是无毒的,不然都要怀疑这孩子抓蛇带着的目的了。
蛇是昨日抓的,在扔进袋子里之前,姜云浅就将用力将蛇甩脱节了,虽然还没死,却也软塌塌的动不得。
姜云浅看向来哥儿,意思很明显,杀蛇这种活也要我来做吗?
来哥儿却是怕蛇的,无论姜云浅眼中的鄙视多么明显,说什么也不肯过来把蛇抓去杀了,而王先生的意思也很明显,吃他是可以帮得上忙,甚至还可以贡献出一瓶好酒,但杀蛇这种事还是不要找他,他这样的文弱书生是真不会。
最后还是三个青年里的一个过来抓了蛇去杀,又用车夫递来的水将蛇冲洗一番,固定到一根粗棍子上,又缠了几圈,再放到火上边烤边往上面洒佐料。
没多久,烤蛇的香气就飘了出来,昨晚被关在县衙里,连着两日都没吃上什么好东西,几个人闻着香味也真是馋了,车夫还在回忆上一次吃蛇是什么时候,蛇的香味真是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