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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南赶到医院时,洛岩已经被送进手术室。
范婉媛及洛斯看到他前来,都从坐着等待的长椅上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范仲南的目光看着只是受了轻伤而一脸苍白的范婉媛。
“去机场的路上与对向的车子相撞。”
正常行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与对向的车子相撞上?除非是故意的。范仲南眯了眯眼,谁会跟洛岩及范婉媛有仇?
“对向的车子忽然变道从绿化带窜过来。”范婉媛冷静道。如果不是洛岩反应迅速地避开,估计她现在就不仅仅轻伤了,可洛岩受的伤却不轻,因为驾驶室直接跟撞过来的车头直接撞上了。
“对方怎么样?”
“也在手术中。”
“是那个伊娜。”洛斯不爽地插嘴道。
伊娜?在绯闻不了了之后,她不是回英国了吗?范仲南蹙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范婉媛这段时间已经完全相信,伊娜肚子里的孩子与洛岩无关,他不是那种敢做不敢为的男人。
她也以为,她搞那么大的阵势闹绯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在洛岩出发去美国前,竟然还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出现?
就在这时,调查这桩事故的两名警察走了过来。
“范婉媛小姐?”为首的警察向前对着范婉媛示意问道。
“我是。”范婉媛冷傲地回应。
“身为这场车祸的当事人之一,麻烦您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我爹地还在手术中,你们不能再等等吗?”洛斯站出来拦在范婉媛身前。
“抱歉,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既然只是例行公事,何必一定要到警局一趟?”洛斯仍旧不甘示弱。
“洛斯。”一直没有出声的范仲南站出来打断他,“我陪你妈咪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范仲南就这样说了,洛斯让开身子走到一边不再说话,而范婉媛在与范仲南对视一眼后,也没再说什么,就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坐在前往警局路上的车子里,范婉媛一直沉默不言,范仲南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警察递了一根烟过去,范仲南婉拒了,却开口问道:“车祸中另一名当事人现在怎么样?”
其实不必多说,车祸的全责肯定是伊娜,现在叫他们过去不过是例行公事。
“抢救无效。”警察只是回应了简单的几个字。
之后,车子里就一直沉默到了警察局。
范婉媛进了询问室,范仲南站在会客厅里,站在打开的窗前,望着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快要下雨的模样。
伊娜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现在还不惜回新回坡做出这样玉石俱焚的事情?
他闭上眼,好像有什么人事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后,他又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拔号。
电话响了许久,仍旧没人接,但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后,对方才接起来,“玫瑰庄园,哪里找?”
“让他过来接电话。”范仲南连称呼也没有叫,直接命令道。
对方也听出了是他的声音后,淡漠的语气舒缓下来,“少爷,老太爷还未下楼。”
此时才是伦敦早上七点,范仁敬一向是七点半从楼上下来用餐,几十年来的习惯从未改变,但范仲南此时没空理会他的习惯。
“马上让他接电话。”他冷硬的命令道。
“少爷……”
“我的耐心有限。”
“谁的电话?”一身睡袍的范仁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处,同样冷淡无情的声音。
管家抬头,“是少爷。”
“拿上来。”
于是,管家拿着电话上二楼递给范仁敬。
“这么早找我?”范仁敬接过电话示意管家下去后,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对着电话那端的电话道。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找你。”范仲南的声音也是冷得可以。
“你这是在质问我?”范仁敬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在他那张铺皮毛的大椅子上坐下来。
“那就要看你做了什么事让我质问你了。”洛岩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就不必姓范了。
“那你说说看,我这个在庄园里养老的老头子做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事情?”范仁敬语气悠闲道。
“洛岩的事,你敢说你不是一手策划的?”范仲南直接点出来,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他玩哑迷。
或许,从洛岩发生桃色绯闻,到范婉媛提出离婚到最后范婉媛与本。查理的绯闻,都是他一手主导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离婚,再促成范婉媛与查理成婚,好让他把被史丹利集团拿到手里的部分股权拿回来。
那一部分股权,比董事会里的任何一个董事的都多,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
范仁敬一生都在追逐至高的财富与势力,他怎么能容忍别人掌握着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事情?
虽然这些年,握有股权的查理的父亲并没有参与过范氏的任何决策,甚至年度的董事会也未出席过,但范仁敬一天不把它掌握回手中,他死都不会甘心的。
如今范婉媛并未如他所愿与洛岩离婚,而洛岩这个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也离开了范氏,这对于他范仁敬来说简直是个奇耻大辱。
想要毁了不让他好过的洛岩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正常的事情。
而伊娜之所以在洛岩身边工作两年,恐怕也是范仁敬早已埋下的人,就为了两年后的那一场绯闻。
反正洛岩这些年该为他范仁敬卖命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现在他为他打下的那一片江山他都已经握在手里,所以,这一颗棋子可有可无。
可惜,他还不是上帝,没有算到最后。
“洛岩发生什么事了?”范仁敬并未承认,只是淡淡地问。
“伊娜驾车从对向车道故意撞上他的车,伊娜抢救无效,洛岩还在手术中,Sara轻伤,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说完话,不等范仁敬回话,范仲南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与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收回电话从窗前转身,范婉媛站在门口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可以走了吗?”范仲南走过来问道。
“你要电话给他?”范婉媛低声道。
“是。”
“事情是他让人做的?”
“我会找出证据。”
如今当事人伊娜已经死了,那只能从伊娜的父母那边查起,可她父母在伦敦,也有可能早就被人收买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找出证据。
“如果洛岩有事,我会亲自回去找他。”范婉媛咬牙恨恨道。
随后,两人离开了警局,坐着车子继续往医院而去。
而范仁敬则是看着那早已挂上的电话久久没有起身,一直到管家上来敲门,提醒他可以下楼用餐,他才从椅子起身。
——
江心朵在范仲南的休息室醒来时,发现他已经不在办公室,而在沙发上等着她醒来的季哲告诉她洛岩发生车祸的事情。
听到这事后,江心朵很担心,打了范仲南的电话想问他情况如何却在通话中,于是,在季哲及保镖的陪同之下,她来到了医院。
“洛斯,你爹地没事吧?”
手术室还在进行中,却只有洛斯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季哲把她送到医院后就返回公司了。
洛斯抬头,看着一脸关心样的江心朵,他与她似乎好久不见了一样了。
听说她已经有了Fran的孩子,昔日清瘦的身子变得圆润,而原本尖细的下巴也一样变圆了,一个女人怀孕,变化真是太大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怀孕的她看起来更是多了一抹以前没有的韵味。
“还在手术中……”洛斯收回过度热烈的目光,淡淡道,“你怎么会过来?”
“是季哲告诉我。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妈咪跟仲南呢?”
“他们去警局了。”洛斯指了指身后的长椅,“你要不要坐下来?”
江心朵走过去坐下来,“为什么要去警局?”
难道这不是一桩普通的车祸吗?她眉心轻蹙,想到了之前弟弟发生的那场明显是有预谋的车祸,一直到现在,警察局那边还未有任何的眉目,难道洛岩发生车祸也是……
她不敢想像下去了。
最近身边发生太多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加上父亲的如今下落不明,唉,为什么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是这么困难?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一个爱她的男人,加上一两个在身边缠绕的孩子,便是个幸福的家。
可是,在追寻幸福的路上,总是有太多的波折。
“车祸是人为故意造成的。”
洛斯的话让江心朵心下一沉,果然不是单纯车祸那么简单。
“放心吧,你爹地一定会没事的。”如今她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借你吉言。”
刚才从里面的医生口中得到,洛岩并没有生命危险后,他也放心不少。
“你最近的中文好像进步不少哦。”江心朵怕他一个人会担心太多,与他聊聊天,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洛斯虽然还是个年轻又有些冲动的男孩子,但是江心朵的用意他还是感觉出来的。可是,她这样善意的用意却又让他感动又酸涩不已。
其实他与爹地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但是既然他与妈咪没有要离婚,而且以他来看,他们会一直走下去,那他就不希望他有事,因为他有事,最难过的人是他妈咪。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他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来,与她隔开正常的距离,修长的双腿摊直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天脑后,模样放松惬意。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心朵……”洛斯转过头,直接叫她的名字。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是没有搞清她与范仲南的关系,可被他这样叫名字,她同样也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总之她的辈份一定比他高。
“为什么?”洛斯不解,在国外,就算是亲友直接叫对方名字是很正常的事情,中国人的那些一表三千里的称谓他至今为止无法弄清。“就算你是Fran的妻子,难道我就不能叫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跟他这个洋鬼子真是无法说清,江心朵还是决定不纠缠这个称呼。
“你最近不需要去莫斯科了吗?”
他一边上学一边工作这一点一直让她很佩服。
“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了。”如果不是Fran故意调开他,他也不会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啊。
“下个学期你还会留在国大吗?”
“不,我要回英国。”他只签了一个学期而已。说到学校的事情,洛斯心里一直不爽的事情在此时终于有机会澄清,“那次你膝盖受伤,真不是我拿球撞你的。”
这件事,他真是郁闷了许久。
他被Fran调去莫斯科,他曾经怀疑是不是他曾经撞过她,所以他才会小心眼的报复他。
“这么久的事情,你干嘛还惦记着?”江心朵忍不住失笑。这个年轻男孩其实很容易较真。
“不是我做的事情,有机会我当然要澄清。”洛斯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年轻的俊脸忽然有些发热,不自在的别过脸,“你当时跑去那里干嘛?不会也跟那些花痴女生一样看我打球吧?”
“洛少爷,你还真是自恋啊!”
“你不觉得我有自恋的本钱?”他可是人见人爱的校草级人物,好吗?
如果不是她早已结婚,也许他……打住不该有的想法——
两人就这样坐在长椅子愉快的随意聊起来——
范仲南与范婉媛回到医院时,看到就是他们各坐一方,像相熟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自在地聊着天。
范仲南的脸色黑了一半,意识到范仲南的转变,范婉媛出声打断了两人正在进行得愉快的谈话:“洛斯,你爹地怎么样了?”
“妈咪。刚才医生出来说,爹地没有生命危险,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手术就可以结束了。”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范婉媛总算是放心下来。
江心朵抬头看到他们,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范仲南出声阻止了,“坐在那里别动。”
他大步走过来,不理会洛斯,直接在他们中间的位置坐下来,长手一伸就把她搂进了怀里,“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我担心有事嘛。”江心朵在他怀中抬头,与他视线交缠,在他深深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
“下次要去哪里先打我电话。”看来,他要多派几个保镖跟在她身边才行,或者,这段时间她最好都不要再出门。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要她把学校的课停了,但她可能不会轻易答应,还是等会回家再说吧。
“我打了。你在通话中。”她微嘟着嘴道,撒娇味十足。
想到刚刚自己确实有打电话,挂断后也没有留意未接来电,加上她那娇娇的赖在他怀里的小模样,让他的火气都消完了。
“我们先回家,嗯?”他完全不在乎身后还有范婉媛及洛斯,轻柔的吻就这样落到了她唇边。
“有人啦……”她娇羞地推他,他却把她搂得更深更紧,直接含住她整张小嘴,原本的啄吻也变成了不容旁人多窥的深吻——
他们是合法的夫妻,要怎么吻都不过份,但能不能不要在这样公众场合?Fran根本就是要做给他看嘛!
洛斯豁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脸色满是忿忿不平。
“妈咪,你看他们——真是——”
范婉媛地是拉着儿子的手就往走廊尽头而去。
“人家夫妻恩爱,你不高兴什么?”在走廊站定后,范婉媛气定神闲地问道。
“我哪有不高兴?是Fran做得太过分了。”
他回头,望着前方那对还在亲密拥吻的男女,真是越看越不舒服。
“人家只是亲吻而已,哪里过份?”范婉媛打量着儿子不满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洛斯,你该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就算有什么想法又怎么样?”被自己老妈猜中心事,洛斯不自在地别过脸,“也不只是想想而已。”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到他肩上,“想也不许想。你给我少动歪脑子。”范婉媛差点没给儿子气死。
身为妈咪的她是不是太失败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小心思,难怪之前Fran禁止他去范家。
“明天给我滚回英国。”她直接下了命令。
“妈咪……”
“叫一百遍也没用。”范婉媛不为所动。
“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管你是不是小孩子。总这你不能呆在新加坡了。”
“我要在这里陪爹地。”回去是肯定要回去完成学业的,但现在又没有开学,他回去那么快做什么?
“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范婉媛没好气地问。
“父子天性。”
真是好一个父子天性!范婉媛白了一眼儿子后不再说话,她现在没心情跟他吵嘴,一是因为洛岩还在手术室里,二是因为,那个人为什么就这么不顾血缘亲情?
而洛斯也不再说话,高大的身子挨到墙壁上,头却无力地低下来。
——
江心朵与范仲南一直等到洛岩从手术室出来,被送往加护病房后才离开医院。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场车祸也伤及了内脏及双腿,所以暂时还是要呆在加护病房里,等人完全清醒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范婉媛与洛斯也一同离开前往范家大宅,因为范熙然与真真今天回国。
今晚范家的晚餐,是这些年来人数最多的一个,但气氛却是安静甚至有些沉闷。
范仲南自是不必说的,他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多话,就算是家人也一样,今天唯一的不同便是时不时看向江心朵,出口提醒哪些多吃一些,哪些少吃一点。
而他每次出声,都惹来大家的侧目,让她这顿饭吃得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如果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真想吼他一声,她又不是小孩子。
不过,在他又一次提醒她不能再吃咖喱鸡肉时,理由是辣。有人忍不住为她主持公道了。
“Fran,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吃什么就吃啊。”洛斯撇撇嘴不甚在意道。
他这一出声,马上惹来了所有人的注目,而范婉媛更是气得恨不得踢他两脚,顾不上用餐礼仪,她啪地扔下手中的筷子(最近跟洛岩感情的进展,让她渐渐地也习惯了用中餐),美目圆睁:“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妈咪,我说错什么了?”干嘛大家都这样瞪他?洛大少爷也不开心了地放下了餐具。
江心朵看着这怪异的气氛都在因为她,有些尴尬地开口,“没什么。我怀孕本来就应该不吃那么多刺激性强的食物。”
“Fran,我觉得朵朵胃口好的话,吃一两块也不要紧吧?”范熙然有些头疼这种场面,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协调一下,而真真则是咬着筷子不敢说话。
这也是她第一次与那么多人吃饭,紧张是必然的,加上又多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年轻男子——洛斯,而现在Fran他们好像要吵架一样的气氛,她也是第一次碰到。
像是知道她的紧张与不安,范熙然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安抚:“没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我先上楼了。”范仲南沉默一下后,放下筷子,转身离开餐厅上楼。跟几个女人坐在一起用餐还真是啰嗦得要命。
而范仲南离开之后,餐桌上果然是比之前活络多了,虽然范婉媛还是对自家儿子刚才的鲁莽很不满,但是看范仲南也没说什么,也就不再当众责骂。
晚餐后,范婉媛与洛斯随即离开,而范熙然则是陪真真回绿萝园。
江心朵回到楼上时还不到八点,范仲南并不在房间,她又寻到书房找他。
他正坐在办公桌后,打开的笔电,正是刚开市的欧洲各国的股市行情。
看到她推开门却站在那里不进来,他朝她勾勾手后,她露出甜甜的笑朝他走去,他的双手刚张开,她便主动地坐到他腿上,纤细的手臂亲呢地搂住他的脖子,“不生我的气了?”
她这样子,他要怎么生气?
“越来越不乖了!”他的手掌抚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闭上眼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这是她与他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他隐瞒了她那么重要的事情,会不会恨他?
可是,为了预防万一,他不得不这样做。
“你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是不是?”她空出一只手,用葱白的食指描绘着他深刻的五官。
他嘴角轻扯了一下,没有回应,但也看得出来他心情还不错。
“到底是不是嘛?”她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他睁开眼,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到唇边轻吻一下才松开,眼底带着笑意回她,“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OK了啊?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啊!”她不依地轻垂他的肩膀,反正他也不会疼。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他没回答,而是直接吻上她的唇,在辗转反侧间,似乎在用深情的热吻告诉她,他心底最想说却说不出口的那句话。
两人在书房里缠缠绵绵许久后,江心朵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先行回房洗澡,而她前脚刚离开,范仲南这边就接到了宋瑾行的电话。
“江汉生——”宋瑾行顿了顿,
“怎么样?”范仲南脸色很凝重。
“死了。”今天警方在外岛海域发现了他的尸体,已经轻度腐烂。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身份证明,他就要变成无名尸了。
“谁做的?”范仲南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一桩桩地接着来。
“警方那边已经立案,不过我看破案的机率不高。”不是他宋瑾行看轻警方的能耐,这种明显早已预谋的案件,想要找出凶手,难上加难。
就算对外能破案,凶手也未必是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
“你这边有没有其它线索?”自从新闻上爆出江汉生失踪后,他就让宋瑾行着手调查,但一直到现在为止,江汉生的尸体都腐烂了,他却还是从警方那里得知消息。
宋瑾行沉默了一会后才应道:“那天晚上他从KING酒店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所以说,KING酒店是江汉生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那他岂不是成为最后一个与他见面的人?
范仲南猛地睁开眼,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警方有证据?”
“仲南,你想太多了。这是我调查到的,警方怎么会有证据?”
“接着查。”范仲南随即挂了电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江心朵已经在床上躺好,安静的房间内正放着柔和的胎教音乐,这是她今天才开始做的事情。
前天孕检的时候,她有问过医生,医生说一般都是宝宝四个月听力发育后才开始,但早一点也无妨,听着柔和的音乐她心情也会好。
妈咪心情好,宝宝自然也好。
所以回房后,一个人还没睡那么早的她就上网下载了几首音乐来听听,感觉还不错。
看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看着范仲南已经走到床边,坐下来,脸色不是太好,是工作不顺利吗?
“怎么了?”她柔声问道。
范仲南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看不清情绪的眼紧锁着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开口:“江汉生找到了。”
听到父亲的消息,江心朵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终于可以给在澳洲的妈妈及姐姐答复了,但范仲南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情荡到了最低点。
“他死了!”
房间里柔和的音乐停了下来,他们近在咫尺的无言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心朵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怎么会?”
“尸体在澳门外海域发现的。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范仲南没有隐瞒她,但他与江汉生在KING见面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会后最终选择没有说。
江汉生的死仍旧是一团迷雾,他不想让她涉入太多。
江心朵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所以刚才她听到的话都是事实了。
她的父亲江汉生,死了。
说不出心中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哭又哭不出来,最终,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怀中,听取着他的强壮的心跳心,鼻尖汲取着他熟悉的气息,眼泪还是渐渐地溢了出来——
她跟爸爸的感情不深,但忽然听到他的死讯,不难过是假的。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在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该要怎么跟妈妈及姐姐说?
还有,在马来的爷爷奶奶知道了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凄凉,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
不知在他怀中哭了多久,当她终于抬起头时,两只眼睛已经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上还点着泪珠,让范仲南看了心疼不已。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江汉生的死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但眼前的女孩不同,虽然她父亲待她向来没多少感情,她仍旧是为了他的死而流泪。
这大概就是女人与男人的不同之处吧?还是,从小看多了太多太多阴暗血腥的东西,让他的心早已冷硬如铁。
而她的出现,她的眼泪却让他的心渐渐地柔软。软得,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揉碎。
“朵朵——”他不能让她再涉入任何的危险之中,“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出门,学校的课程全部停掉。”
“什么?”还没有从父亲的死讯中回过神的江心朵,被范仲南忽来的要求给懵住了。
“没事。你先休息。我去冲澡,别再哭了,嗯?”他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皮后才放开她,往浴室而去。
看着范仲南离去的身影,江心朵整个人呆坐在床上许久没有回神。
最后,她终于还是下床来慢慢朝书房走去,拿着电话想要拔妈妈的号码,可电话在手里握了许久,仍旧没有拨出去……
“打电话?”范仲南从浴室出来不见她,马上朝书房寻来,却看到她一脸愁苦的拿着电话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到他声音的江心朵寻声回望,轻应了一声:“嗯。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范仲南走过来,把她搂进怀里坐下来并把她手中的电话拿了过去,“我来帮你打。”
早晚总是要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江心朵缩进他怀里,双手紧搂他的腰,有他在,就像是天都不会塌下来一样,她已经这么依赖这个男人啊?
万一,有一天,他不在身边,怎么办?
电话拨通后很快就接通了——
“姐?”那边传来江远航少年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妈呢?让她来接电话。”范仲南直接要求让江母听电话。毕竟江汉生是她老公,而且江远航还算是个孩子。
“姐夫?”江远航没想到会听到范仲南的声音,因为他从来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这也算是他第一次与称之姐夫的男人的第一次对话,所以,他先是楞了一会后才又回道:“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她在靖雅姐那边还没回来。”
所幸的是,她们都居住在墨尔本,在江靖雅生下孩子之后,在他没有做复健的时候,她都会过去帮她带孩子。
今天中午帮他准备好晚餐后,她又过去了,大概还要晚点才能回来。
“我知道了。”范仲南听到他这么说正欲挂上电话,那边的江远航却担心开口问道:“我姐呢?”
他以为是姐姐在新加坡发生什么事才会让范仲南亲自打电话找他妈妈。
“小航,我——”听到小航问起她,江心朵在一边唤道,可是父亲意外身亡的事情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范仲南代替她说出来了,“你父亲找到了,但已经意外身亡。”
江远航手里的电话直接掉落在地——
“小航?小航?”江心朵焦急地唤着弟弟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你干嘛要这样直接跟他说?”江心朵红着眼道,担心又焦急,口气不免加重了一些。
“那你要我怎么说?骗他?哄他?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范仲南实事求是道。
“可是小航他还小——”
“不小了。一个男孩子长到这个年纪,就该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情。不过就是面对亲人逝世,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告诉小航——”
“不告诉他江汉生就能死而复生了?”
“你为什么要歪曲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先告诉妈妈,让小航有个缓冲的时间,可现在你这样一说——你在说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小航跟爸爸的关系一向都比她们那些姐妹要好得多,现在忽然这样的一个噩耗,让他怎么接受?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是吧?”范仲南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及埋怨的语气,他也温和不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应该这样直接——”
范仲南深深吐出一口气,“算了,我想这件事,你需要好好一个人静一静。”
范仲南不想与她起争执,怕自己的脾气会控制不住,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他失控下的怒意。
松开手,把她放下来,他站起身往书房外面走去。
江心朵望着他的背影,“范仲南——”
他听到了,却没有停下来,“你好好平静一下。”他头也不回走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江心朵这才意识到,他们好像吵架了!
可是,这次,他却没有留下来安慰她,反而把她一个人丢在了房间里。
一股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父亲的意外过世,加上那边弟弟未知的情况让江心朵不知所措起来,眼泪再度不由自主地哗拉拉往下掉——
而在她的眼泪落下的同时,刚才还没有挂断的电话此时竟然响了起来,江心朵顾不上擦泪拿过电话
“朵朵,是你吗?”在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了妈妈焦争的声音。
“妈——”听到母亲的声音,江心朵心中的委屈像是无限放大一般,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父亲的离去还是因为跟范仲南那毫无意义的争执。
“朵朵,别哭。对身子不好,听妈的话。”程传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女儿。
她刚从江靖雅那边回来,正好看到儿子手中的电话落到地上,而儿子脸色苍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一问,才知道竟是这样一个坏消息。
她在惊愕之后马上拿起电话想要跟女儿说话,但那么却没有应声,隐约之中,似乎还听到争执之声。
于是,她马上挂断后重拨过去,没料到女儿竟然哭得这般利害?
“妈,你知道了,是不是?”江心朵伸手,把脸上的泪珠拭掉,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她努力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
程传芳没有马上回应女儿,因为她也忍不住落泪。
她与江汉生之间,称不上爱情,但感情却还是有的。虽然已经决定离开江家,离开他过自己的新生活,但是乍然间闻他的死讯,终究还是难过的。
她从未想过,他会离开得这么忽然。
“妈,小航没事吧?”江心朵最担心的还是弟弟。
为了不让儿女担心,程传芳擦掉泪,“小航没事,他都没有哭。朵朵,你爸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我去安排一下明天回去一趟。”
算是他们这么多年夫妻最后的一点情分吧!
挂了妈妈的电话后,江心朵回到房间,看到偌大的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的心也是空空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有他了。就算他在国外,可是通过电话她仍旧感觉得到那股暖意,可刚才他们的争执,却让她感觉到就算他在家里,也离她万水千山。
她不想跟他吵架,心里好难过。
转身,往外面走去。她要去找他。
可是,当她在书房门口,开口叫他时,他却一脸冷淡的说他很忙,让她先回去休息。
这样的他,就如同当初那个冷漠无情的范仲南,让她连撒娇撒赖也不敢了。
这便是冷战的滋味吗?可真是不好受啊。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许久许久无法入眠,身边少了他,好像一切都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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