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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
她说他说得是废话。
慕郗城一口被她噎住,这么多年过来,从没有人敢说他说的话是废话。
哪个不是指着他多说一句话。
这小东西,倒还是责备起他的不是了。
拿她的话简直没辙,慕郗城帮她洗好脚,用干毛巾擦好了,又气又想笑地直接一口咬在了她透着浅粉的白嫩脚趾上。
“你——”
被他咬疼了,时汕拧着清秀的眉,又尴尬又窘迫的羞涩。
“怎么?”
故意看她羞窘,又在她脚踝上再咬一口。
女孩子柔软的肌肤浸透着诱人的浅粉色,时汕因为腿伤动不了,只能任由着他占便宜。
慕郗城说有怒气就有,半天一个脸色,让人难捉摸。
刚才还生气,直到后来,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消的气的。
搂着她上牀,他起身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省心。”
让她坐在牀侧将卧室里收拾好了,慕郗城才从浴室里出来,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这间卧室又是向阳,采光很好,室内被照的明亮,倒是显得壁灯黯淡了不少。
慕郗城原本到嘴边的‘晚安’,确是怎么都没办法对时汕说出口。
啼笑皆非地走到窗前,将帘子拉上,瞬间室内又沉湎入昏暗中。
“睡吧。”
给时汕说完这两个字就去那散乱在牀上的她和他换下来的衣服。
看着阿汕的连衣裙和他的男士衬衣外套混在一起,别提多令人心生欢喜,这样的场景太符合夫妻相处的温情日常。
慕郗城伸手去整理,没想到,早已经有只纤白的小手比他速度快地伸了过去。
他迟疑了一下,看时汕将他换下来的衣服还是照旧叠好,然后,他和她的,也没区分,拿到谁的就叠谁的,再递给他,让他放在一边。
慕郗城接着阿汕递给他的衣服,直到现在他心里的怒气才算是真的消失殆尽了。
掌控情绪自如,今晚他一直窝着火,没太显露。
最终,还是比不过阿汕一个如此温情的动作,完全将他压抑的愤懑打压的烟消云散。
“阿汕,这些换下来的不用叠。”
时汕不赞同他,更不听他的,只浅淡地说了句,“衣服会皱。”
算了,随她去吧。
慕郗城看阿汕叠衣服,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幅温馨的美人图。
松散着微卷的长发,女子手指纤白整理衣物,低垂眉眼敛眸一个情绪,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少见的属于她的温情,怎么看都看不够。
直到最后一件风衣外套,她抱着没叠,淡漠地说了句,“挂在衣架上。”
话音刚落,就有东西从他的侧口袋里掉了出来。
时汕看都没看,拿起来直接递给他,甚至平静地说了句,“给你。”
慕郗城盯着她细白的面颊,骤然眸色变得暗沉。
眼神从她的脸打量到她手里的东西,再不自觉得到她胸前。
直接搂住她的腰,亲昵地问了句,“阿汕,你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时汕一怔,这才回过神。
直到看到了Kondom的字样,像是被烫到一样,蓦地羞红了脸,将手里‘烫手的山芋’直接丢给戏谑她的男人。
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儿一样,她羞恼地看着他,嗫喏了句,“流氓!”
慕郗城搂着她,忍不住轻笑了,却还是用管教的口吻说,“阿汕,这个可不能随便递给男人。”
时汕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地,颈子上涌这浅粉,肆虐般,越来越红。
她怎么知道他会买这种东西?
有些恼了,推开他搂在她腰际的手。
慕郗城哪儿能这么轻易地松开她,他自身后搂着她,手臂换在她的细腰上,说,“来得太匆忙,助理没有给我准备欧元的零钱,找不开,才拿了它。”
时汕看不得那安全套的包装,他越这么说,她越觉得不想听,对于男女间这些事情,她很抵触。
直到她窘迫,慕郗城搂着她躺下后,直接当着她的面将安全套丢尽了室内的垃圾桶。
他抱着她,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说,“买那个并非我本意,阿汕放心,我不用。”
时汕睨了他一眼,本不想说这个话题。
被逼迫着听,不得已,她翻身过去背对着他,冷淡道,“你用不用,关我什么事?”
慕郗城自她背后搂着她的软腰,直接将背对着他的人翻转过来,正面对着他。
轻抚着她的长发,他在她耳边暗哑着嗓音道,“乖乖,我们之间,不需要做避孕措施。怀孕越快越好。”
时汕羞赫,冷眼注视着他,几乎咬牙切齿,“谁要跟你——”
脸皮薄的人说不下去了,咬了一下唇,她瞪着他。
慕郗城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安心,老公不会让你未婚先孕,等你暑假了,我们不订婚,直接结婚好不好?”
“不好。”
拒绝的干脆直接。
直接成为慕郗城的妻子,时汕不甘愿。
这是她待着他身边的筹码和条件,怎么能一下就用太多。
“不结婚,阿汕不怕未婚先孕?”
她怒愕,“你要**我?”
慕郗城拧了眉,因为阿汕言语的直接和亢奋。
安抚着她,慕郗城和她说道,“我们是未婚夫妻,结婚是一定的,这怎么能叫****这个词太难听,也太刺耳。
看他未婚妻不说话。
慕郗城继续说,“阿汕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你想先订婚,我们就先订婚。”
时汕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样的许诺,这个男人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不信我?”他问。
时汕不应声,也不回答。
这个男人太危险。
楼紧她,慕郗城问,“我有那么不可信吗?别人不信我,阿汕你不能不信我,我们之间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满怀算计订下的婚姻,他和她,谁都抱着目的,动机不单纯,如履附冰。
前两个月,威胁,恐吓她,现在又要她毫无条件地信任他,她不是那么容易被男人偶尔温情蛊惑的人。
“算了,我们还是不提,乖乖睡,累了一整天,我抱着你。”
时汕靠在慕郗城的怀里,被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后背,哄她入眠。
他的体温那么烫,挨着她的,让她不动容都没有办法。
因为,她也是女人,不是冷冻的冰。
唯求,不要在这样虚假的镜花水月中陷得太深。
“乖,睡吧,乖。”他还在哄她,时汕抬眼,望着他清隽的脸,一时间滋味难言。
翌日,德国。
宁静的欧式风格卧室,时汕秀眉轻拧,她辗转牀侧正在做一个不好的梦。
她梦到了在法的零七年,一月。
当缠在她眼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解开,她握着陆时逸的手,心里是空茫的。
很多医生说,“她双眼复明的几率很小。”
陆时逸说,“别担心,阿汕你一睁眼,绝对可以看到我的模样。”
间歇失明,直到后来长久失明。
她熟识陆时逸的声音,并不特别清楚她的主治医生是生得怎样的一个男子。
直到,纱布落地。
她轻抚着他的脸,在一片迷蒙逐渐清晰地视线中,看清楚了一直陪伴她的这个俊朗男子。
那天,冬日暖阳偏西,他迎着窗外的阳光在对她笑。
他是那么温暖的人。
复明,是那么令人欢欣的事情。
看得清楚天的蓝,花的嫣红,看得清搂着她的男子笑容有多感染人。
可很快,复明也带来了副作用。
时汕躺在病牀上,看到医生护士对她的怜惜、和绝望。
看她,他们都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时汕闭上眼,忽而厌恶起生命的脆弱。
直到,那天护士小姐照常解开她的病号服,给她上药。
领口刚一解开,时汕就惊恐地尖叫了出来。
门外的陆时逸,一听到她嘶哑的惊恐声,即刻推门而入。
就看到时汕,正盯着自己肩膀以下那大肆狰狞的可怖伤口,脸色苍白、煞白。
复明,她是第一次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陆时逸过去,搂着她给她系上扣子,时汕却按住了他的手,执意要看。
任凭是谁,绝对没有人能接受的了,自锁骨以下整个左肩膀甚至到女子胸口上,都攀爬着毁灭性的伤。
更何况是个21岁的漂亮女孩儿。
那一片近似腐烂的肌肤上,上了药,反反复复,有些伤口结了狰狞的痂,退落后满是是伤疤。
最长的疤痕像是恶毒的蜈蚣,太狰狞,吓人。
陆时逸搂着她,说,“等到伤口愈合,就好了,阿汕这么美不用担心。”
虽然这么被人劝阻,时汕还是在之后一次次被‘护士’上药时,看得出护士对她伤口的畏惧,和厌恶。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她身上附着着那么丑陋的伤疤,像是罪恶的‘十字架’,时不时有小护士因为给她上药抱怨发牢骚。
住院,医护间的闲话她都听得到。
能怎么办?
当没听见罢,如此,才能让陆时逸安心。
四月,伤口全都愈合,相反疤痕比伤口狰狞的多,更是入不得人眼。
陆时逸每次见她轻抚肩膀的动作,知道她在自卑。
他说,“会好的,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