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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七一行四人不知在禁林中走了多久,直到火把燃尽,隐隐约约有阳光穿透了密密麻麻的树蓬照射进来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夜,天都亮了。
关河与洛白还好,并未有疲惫之意,闻人七和云叶萱却撑不住了,尤其是闻人七,甚至一度晕眩,差些昏厥过去。
“不能再走了。”洛白搀扶住闻人七,关切的看着她,“你需要休息。”
闻人七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她抬首覆在额前,触手一片湿凉,整个人都汗津津的。
“没有时间休息。”闻人七将洛白拒绝解释的理由记得十分清楚,既然连说清楚的时间都没有,她现在休息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洛白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脚,有些无奈。他说的是实话,确实没时间解释,现在是要争分夺秒赶路,但是在他看来,加急赶路的理由远不如闻人七的身体重要。
“你休息,我解释给你听。”洛白说着就要扶着闻人七到一旁的树下坐着,却被闻人七拒绝。
“我没事,赶路重要。”
闻人七相信,以洛白现在的分析能力,既然他说时间紧迫,那必然是要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不管他要带他们去哪里,事关河神大人的神魄修复,她不能拖后腿。
看着闻人七一脸坚毅,明明脸色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连唇色都黯淡的开始泛紫却还再逞强,完全明白对方此时心中所想的洛白心中不由得一阵焦躁。
“小七,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云叶萱也过来劝解,她虽然赶了一夜路也有些吃不消,但架不住有美男在侧,这一路她借由腿软脚疼,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已经到了这里,不急这一时半刻。”
闻人七摇头,云叶萱不懂事情的重要性,可她懂。按理讲,已成功闯入禁林,洛白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指引直奔目标,即使休息片刻也不碍事。可不知为什么,闻人七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是她从小到大从未出错过的感觉,每每在野外打猎遇到危险时,都是这种感觉救她一命。闻人七曾将这种感觉讲给教自己打猎的猎人听,猎人告诉她,那是独属于猎人的直觉,是上天对于危险即将降临的预示。
闻人七强撑着站起,她挤出一个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我真的没事,快些赶路……”
话未落音,眼前又是一阵恍惚,闻人七直接跌入了洛白怀中。
“你必须休息。”洛白严肃的看着闻人七,他怀抱着少女走到一旁凸出地面的盘根错节的树根上坐下,强行将人按在自己双腿上,然后一手遮挡住她的双眼,“闭上眼,睡一会儿,不碍事,相信我。”
洛白的声音很低沉,和平时的洛大哥一点也不一样,那人只会想尽办法占她便宜,虽然偶尔也会说出些颇有哲理的话,但最终还是以揩油为目的。闻人七迷迷糊糊地想着,她眨了眨眼睛,有细微的光线从洛白的指缝间遗漏,碎得像是遥远的星辰。
她想起在昆仑派山脚下的那夜,与洛大哥一起坐在房顶遥望星空,那人逼她承认心意,循循善诱地将她心底的那点小心思都套了出来。她日后也不止一次想过,恢复了神魄的洛大哥如若不再记得自己该怎么办,亦或者,昆仑派根本没有能修复神魄的仙器怎么办,每次想,她总能给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本就是场不该存在的爱恋,若结局如此,她便坦然接受,重新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现在,有个声音隐隐的在心底呐喊着,你真的会接受吗?
深爱的人就这样离你而去,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接受吗?
不愿意!她不想接受!
闻人七朝那个声音回答着。
可她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场恋情一开始便是飞蛾扑火,不管是最终葬身火海的飞蛾还是因怜惜而自动熄灭的烛火,都无法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更何况,在那个深山的村子里,还有着她病重的父亲以及正盼望着她回去的小弟。她感激上苍,能让她与洛大哥相遇,却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她不愿做扑火的飞蛾,更不愿洛大哥变作熄灭的烛火。
闻人七昏昏沉沉的想着,她不知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这样差,差到竟然连云叶萱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都不如,明明以前连熊都可以猎杀的人,怎么只走了一场夜路,便虚弱至此。
难道是生病了?从小到大,风里来雨里去,她连风寒都极少感染,现下还真是应了老人爱说的那句话,病来如山倒。
可是,她一向健康,能得什么病?
闻人七的意识越来越迷糊。
洛白的怀抱很温暖,还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闻人七忍不住朝那人的怀中挤了挤,她侧身而眠,双腿蜷起,半个身子都缩进了洛白的怀中。
见闻人七似乎已经睡熟,洛白紧张的情绪才稍微缓解,他将闻人七往怀中又揽了几分,调整姿势好让她更舒服,只是在下意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才有些困惑,他这是在干什么?莫说此刻操纵身上躯体的是他,神上残留的神识早在为保护闻人七抵挡西河攻击时就已经消散,只有灵体回归了身躯,为避免那毫无意识的灵体再出差错,误了神魄修复的大事,他早就将灵体吞并,这具身躯里再也没有她的洛大哥存在。
可是为何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他竟会如此揪心,甚至有代她受过的想法。
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他受到了神识的灵体影响?可是灵体,怎么会有记忆,那不过是飘于虚空中的一股灵力,若无宿体,早晚都会消散在天地间。
“还有多久你才可以动?”一个身着桃色衣袍的女孩蹲在洛白身旁,她眨着水葡萄般乌黑的眸子,有些不满撅起嘴巴,“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洛白垂眸,他很想当做没看见也没听见,若不是她,或许闻人七也不会累到晕倒。
这个少女在他踏入禁林的那刻起就出现了,一瞧见他便扑过来说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多时,并愿意带他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奇怪的是,一行四人,只有洛白能看到她。
少女也很奇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过她只负责带路,人多人少,跟她都没关系。
洛白与其交流不必开口,少女似是能读懂人心,他曾尝试用障眼法,但也瞒不过少女,心中一切想法都会被她看透。他有曾想过,这少女或许就是威胁云叶萱让其带闻人七来禁林的接应人,只是若是如此,那接应的应该是闻人七才对,不该是他。
疑问太多,这少女嘴巴又严得很,只带路,其他一句也不肯多说,还不许让他把她的存在说出去,否则就不肯再引路,他只好向发出了疑问的闻人七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带着三人连夜赶路。
不想,闻人七竟然会累倒。
“你还是快点吧,不然真的赶不及了。”少女见洛白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想点这个,一会儿想点那个,中心都绕着怀里那个脸色极差的女孩子,好心劝慰道,“不仅仅是你赶不及,这个女孩也快赶不及了。”
什么意思?洛白眉心一皱,不解的看着桃衫少女。
“哎,你不知道吗?”少女眨眼,她指指闻人七,“她的生命力一直在流失,现下已经剩余不多了。”
“继续流失下去的话,大概今晚都撑不过去吧。”
洛白脑中一片轰鸣,这个人,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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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派,玉虚峰主殿密室。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将白发男子的手链脚链弄断,在经受了林英的眼神鄙视之后,齐天乐丢下一句去找工具就飞奔回了灵虚峰,找了整整一夜,才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剪刀。
“这个可以剪断这个?”林英瞅了眼那看起来像是只有闺房里才会有的剪刀,将手腕粗的锁链送到齐天乐眼前,晃了又晃。
“你不相信我就自己去找啊!”齐天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将剪刀往林英怀中一摔,随后走到衣衫褴褛满头白发的男子身边,“喂,往旁边挪挪。”
白发男子没出声,老实的往一旁靠了靠,让出大半个干草堆。
齐天乐打着哈欠,一头扎进干草堆里,嘴里还嘀嘀咕咕。
“让我睡会儿,一晚上,折腾死我了,除非天塌了,不然不许喊我……”
他像是困极了,不一会儿就打起鼻鼾,任林英怎么踢就是不醒。
“林大侠,你不妨试试。”白发男子提议道。
林英没说话,继续踢睡死过去的齐天乐。这一夜齐天乐没怎么休息,林英也并未合眼,他自齐天乐走后,便回到主殿关了密室通道,只怕风流子会突然归来,发现他们已经知道了密室所在。只不过他要叫醒齐天乐的原因并非是因为自己也没睡觉,而是方才他尝试过,那把银剪他打不开。
估计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仙器,需要用灵力催动。
只不过这次齐天乐是铁了心不肯醒,鼾声越来越响,大有不睡饱就不睁眼的架势。
林英觉得,这把剪刀应该就是齐天乐搜刮来糊弄自己的,根本剪不断那么粗的锁链。
此时的白发男子似乎看出了点苗头,他朝林英伸出手:“林大侠若是不便,不如让在下一试。”
无计可施的林英大方的交出剪刀,想来被风流子用锁链困在此地,应该也有些本事。
那白发男子接过剪刀,向林英道谢后,皮肤苍白近至透明的手指穿过剪刀轻轻一伸,银剪轻易的松动张开。
林英摸摸鼻子,心道,果然是乱七八糟的仙器。
白发男子将银剪的锋刃放到锁链上,看起来并未用出太大力气,只听咔嚓一声,那锁链应声而断。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他又重新打量了手中的剪刀一番,而后如法炮制,捆住双手双足的锁链一应被剪断。
只不过拷在手腕脚踝上的铐锁只能暂时留着了,那不知是何金属所造的铐锁紧紧贴着男子的皮肤,银剪的锋刃伸不进去。
“这是把极好的仙器。”重获自由的白发男子感叹道,他将银剪还回林英手中,“不知林大侠与这位正在熟睡的少侠是何方人士,救燕某于水火之中,燕某此生必定会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原来林英与齐天乐并未与白发男子交底,只在听闻此人是被风流子困在此地后便打定主意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风流子不是好人,那他困住的人虽不能说一定也是好人,但至少是会与其背道而驰或对其利益产生不利影响的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混迹江湖多年的林英深谙此道。
再加上男子身上那袭虽明显破碎但隐见奢华的白袍,明明已经满头白发却不见衰老迹象,林英隐隐觉得,此人也并非普通人。而男子也承诺,若他们二人助他解开锁链,他便告知他们风流子及那个被打晕的可怜姑娘所在之处。
“阁下可是昆仑派的人?”林英没有回答男子的话,反问道。
“在下燕重。”白发男子也未直接回答林英的问题,只报上了姓名。
林英觉得有些无趣,便直奔主题:“我已帮阁下打开锁链,阁下可要遵守诺言。”
燕重呵呵一笑,他随手挥了挥,身上褴褛长袍便恢复如初,果然如林英所猜测那般,白袍不知是何物所织,轻盈灵动,隐约可见墨色山河图。他又摸了摸发顶,叹口气,似在惋惜,林英原本以为他会变出个发冠,没想燕重只顺了顺披肩银发,便朝林英做了个请退后几步的手势。
林英正要退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还是打鼾的齐天乐身边,将其扛起,一起退到了台阶处。
燕重朝林英微微颔首,示意他做好准备,而后抬起一指,朝着本锁着他的那面墙壁轻轻一挥。
只见一道银色光芒从燕重指尖刺出,直中墙壁中央,随即便是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那看似毫无缝隙的墙壁竟然缓缓的转开。锁链随着墙壁的转动发出刺耳的哗啦哗啦声响,燕重似乎对此阴影,身形微微颤抖了几下,墙壁转动到一半时燕重收回银芒,轰鸣声消失,刺耳的锁链碰撞声也停止了。
横过来的墙壁露出两个乌黑的洞口,像是林英刚刚发现玉虚峰大殿的密室时一样,谁也不知黑暗之后到底藏着什么。
“风流子与那位可怜的女子,便通过此暗道出去了。”燕重朝着林英说道,“不过去往何方,燕某便不知了。”
林英走到洞口前,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身朝燕重抱拳道歉:“林某并非昆仑派弟子,此番举动或许不利于昆仑派,烦请阁下谅解。”
燕重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昆仑派的人?”
林英笑道:“林某虽未曾研究过昆仑弟子的道服,但阁下衣袍与风流子所着十分相似,若说有什么不同,怕是阁下的衣着要更加奢华一些。”
昆仑派虽然是修仙门派,但林英明显感觉到,越高层级的修仙者待遇越好,即便是同为峰主,灵虚峰的居所与玉虚峰比起来,也差了不少。而燕重的衣袍明显是昆仑派的道服款式,看起来虽然比风流子的好不了多少,其内绣的纹理花式却要繁复的多。方才若不是燕重先行用法术恢复了衣衫,他也不会观察的如此细致,林英若没猜错,这个叫燕重的怕是昆仑派的真正当家人。
燕重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武林侠客竟如此心细,不由得暗笑自己掉以轻心,就这么被对方猜中了身份。
“你且去吧,那逆徒……”燕重叹口气,他摇摇头,不知是在叹自己遭得此劫还是哀他那个不知悔改的徒弟,“逆天者自有天收,林大侠保重。”
擎着火把的林英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朝台阶的方向一指:“在下虽非昆仑派弟子,那位却是,烦请阁下好生照顾。”
燕重笑着点点头,他的弟子,又救他于水火之中,他自然要好生照顾。
待林英离去,燕重收起笑意,指尖再度弹出银芒,沉重的墙壁缓缓转回关闭。
被拖动的锁链再度发出声响,燕重眸中杀意瞬逝。
那锁链乃是千年寒铁所铸,是用来困住凶兽的,非神力难以挣断,他曾用此物将风流子锁于禁闭崖三年,尽管那时风流子手脚筋脉尽断,但他不得不防。却不想风水轮流转,他万万没想到,这锁链有朝一日竟会用到自己身上,而且是被他最看重的徒弟亲手拷上。
事到如今,必须要有个了断。
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是急于回归掌门之位,他需要知道如今昆仑派到底是怎样一个格局。
想到这里,燕重朝着还睡着一个真昆仑派弟子的台阶望去。
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台阶上已空空如也,齐天乐早已不知去处。
与此同时,被风入松救回苏醒的西河,在得知林英与齐天乐擅入玉虚峰主殿一直未曾出来后,不顾风入松的阻拦,率领数名弟子出现在了玉虚峰大殿之前。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脖颈,自入门起从未受到如此屈辱,险被人威胁生命,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
——此事先秉明师父为好——
脑海再度响起风入松的话,西河冷笑
闻人七也好,云轩也罢,这次她西河都要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