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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艘海警巡逻艇很快赶到了,这是一种敞篷型快艇,可以坐八个人左右,上面装着警灯警报器,主要用于近海巡逻和快出警。?
随行的有一个海警大队的大队长,他简单地看了一下海图和附近水流走向后,命令快艇到距离出事点稍远的位置慢慢寻找,仍然一无所获。此后换了几个地点再找,还是没有。
海面上都是手电筒和船艇大灯的光亮,如一个个小探照灯似的晃来晃去,大家都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地搜索着。
快天亮时,又有三艘海警甲型交通艇赶到了事现场,每条艇都有二三十个人,临时成立的搜救指挥组成员省边防总队的任副总队长、邓参谋长,边管处和宣传处的处长,以及肖震等几位支队领导也都在其中。
这种艇为全钢板结构的武装公边艇,排水量二百多吨,是海上执勤执法、组织海上救助时的主要交通工具。
艇上五六名战士迅换上天蓝色的轻型潜水服,背上一个氧气瓶,然后两人一组顺着一根预先放下的系了铅坠的救生绳,身子向后跃入海中,大量的气泡立时在水面上泛起。
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气泡泛起的方向,目光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十多分钟后,第一组人员被拉上了艇,待救生绳换个位置,第二组两名潜水员顺着绳子滑了下去,气泡再次泛起。
刚出水的一名潜水员摘下简易的防水玻璃面罩,喘着粗气说,这片海域由于有渔民在搞近海养殖,水底下十分混浊,啥都看不清楚,又有暗流,水面上看着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并且分布着很多破损废弃的渔网,因此他们在水下根本不敢跑远,只能在救生绳的周围一两米范围内摸索,一不小心就碰着渔网,行动十分困难。
这时,在周围海面上搜索的同志也6续报告,没有现李一鸣的踪迹。肖震的脸色十分的阴沉,板着脸说:“继续找!”便不再说话,眼睛关切地望着气泡泛起的地方。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还是没有一点踪迹,李一鸣生还的机会越来越渺茫,船上的人都心急如焚。
第二组潜水员浮了上来,还是没有收获。因为这种轻潜服的手是外露的,有个队员的手都被渔网刮破了,他呲着嘴说,底下的情况太复杂了,混浊的海水让眼前感觉就是一面面的墙,到处都是障碍,还老被暗流带着跑,控制不住。
根据这两组人员反馈的情况,指挥组分析,必须综合考虑涨潮退潮及暗流的流向与度,以及可能出现的渔网缠绕,判断出大致方位,再派下一组人员下去,搜寻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他们重新制定了搜救方案,确定一近一远两个点作为重点进行搜寻。
第三组潜水员下水了,考虑到底下渔网比较多,他们选择的是就近的那个点。
气泡泛起还没过几分钟,救生绳一阵晃动,有情况!船上的人迅将救生绳拉起,一个潜水队员冒了出来,他摘下面罩,气喘吁吁地说:“找到了,快,给我匕,他被渔网缠住了。”
有人忙递过去一把匕,他接过后,一个前翻滚,脚蹼划拉了几下,钻到水里去了。
大家心里十分紧张,在远处搜寻海面的快艇闻讯也围拢了过来,几十双眼紧盯着气泡泛起的地方,担架抬了过来,急救设备也准备好了。快点上来吧,希望能出现奇迹,大家都在心底暗暗祈祷。
又过了七八分钟,救生绳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这一下,好几个人抢着去拉,唯恐力气不够。随着救生绳的上升,大家的心悬了起来,水面上露出了一个头……两个头,第三个呢?
第三个是平躺着进入视线的,两名队员合力将他高高地托出水面。
李一鸣被抬上担架时,浑身冰凉,躯体已经有些硬。他的双手还保持着奋力向前的姿势,好像还在努力地追赶,好像要抓住什么。在他的右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那是凌晨时被快艇的螺旋桨给划伤的。
急救设备用不上了,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夏晨紧握着李一鸣的手,禁不住放声痛哭,旁边的人也都有些潸然泪下。
是啊,多少年的患难兄弟,多少年的生死战友,这一刻竟然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他在球场上欢腾跃跳却总也抢不到球的笨拙身姿,再也听不到他老喜欢当“麦霸”却跑调得离谱的破嗓子,再也无法在一起附庸风雅对月当歌了,再也无法在一起面红耳赤地煮酒论道……
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全部的实情都告诉他,他后悔昨晚为什么只考虑到使“逃跑事件”更真实而要故意提出换岗,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听到意料中的“有人跳海”的喊声时没有及时出现却还故意慢了半拍,他后悔……
这是怎样的一种疼痛!
由于事实清楚、情节感人,从第二天开始,在国家及省市的各大新闻媒体上,都刊了由总队宣传处统一采写的关于李一鸣同志奋不顾身跳海追嫌犯而英勇牺牲的长篇通讯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三天后,隆重的追悼会的滨州市殡仪馆举行。
天地同悲,哀乐低徊,被评为“革命烈士”并追记一等功的李一鸣在两个标准礼仪兵的护卫下,平静地躺在一个玻璃棺里,身上覆盖着鲜红的党旗。
夏晨、任晓雯等人一直陪在悲痛欲绝的李一鸣的家人身旁,神情肃穆地接受着本部队各级领导、战友,市政法委、公安局、武警支队、消防支队等各单位人士,以及地方上很多在电视报纸上看了报道特意赶来的群众的吊唁。
之后,李一鸣被送进焚化炉中火化,年届花甲的父母顿时哭得呼天抢地,让全场五百多人都为之动容,唏嘘不已。
透过朦胧的泪眼,任晓雯看着墙上那张挽着黑纱的黑白照片。照片中,身穿军装的李一鸣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显得那样恬静而安详。
此时此刻,他应该还没走远吧?他在想什么?他怎么会舍得这么多至亲至爱的人,一撒手,了无牵挂地就这样离去呢?
尘世间的事情从此与他无涉,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只能残存于记忆,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焚化炉上面高大的烟囱里冒出缕缕轻烟,那是他的灵魂在舞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