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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倾放下电话,精致的五官皱在一处。
见她表情怪异,温厉关心道:“怎么了?”
“烟烟喜欢了一个人很多年,但她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谢倾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你说她怎么想的?”
温厉接话。
“也许,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想象中的人。”
“通过对方在网络上发表的图片和文字,自行在大脑里加工美化出一个完美形象,这种事并不少见。”
“我明白。”
谢倾叹气。
“网络世界,谁都不知道电脑背后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
“说不定烟烟喜欢的那个,实际上就是个秃顶的抠脚大汉。”
“可烟烟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看到人家今天在微博发了结婚证照片,她很难过。”
温厉愣了下神。
“这么巧,也是今天领证?”
“是啊。”
谢倾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
“喏,烟烟发给我的截图。”
温厉盯着熟悉的Id和照片,表情一僵,随后将视线从手机移到谢倾脸上。
秃顶的,抠脚大汉?
温厉不自觉摸了摸头顶。
他离“秃”这个字,应该还有很远。
而且他有轻微的洁癖,绝不抠脚。
“你干嘛这么看我?”
谢倾感受到一道幽怨的目光,疑惑抬头。
对上温厉别扭的表情,她灵光一现。
“厉哥,难道你认识这个人?”
按柳闻烟叙述的时间线,这个Flipped在国外读书时,温厉也恰好在国外。
而且,他们都读的是商科。
虽说m国留学生很多,但万一赶巧了呢?
那人不也是赶巧,和他们同一天领证?
温厉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谢倾狐疑地望向他的双眼,“真不认识?”
温厉心虚死了,但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真不认识。”
谢倾遗憾道:“可惜了。”
“我还想着你要是认识,可以发个照片过来看看。”
“说不定看过真容,烟烟幻想崩塌,自然就不喜欢了。”
“不用,”温厉强作镇静,“以柳家的家教,既然对方已经结婚,她会放下的。”
他此刻深感庆幸。
好在他虽然发过不少日常,但也很注重隐私,没发过任何能让人认出身份的东西。
唯一的例外,就是上午那张结婚证照片。
不过全国的结婚证都长得一样,应该不至于掉马。
谢倾和温厉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病房。
护工正在帮华婉擦脸,看见进门的年轻男女,问:“你们是?”
谢倾热情上前。
“您是周姐吧?我是谢倾,昨晚是我联系的您。”
周姐恍然大悟。
“哦,您就是谢小姐啊。”
她一边细致地继续手头工作,一边跟谢倾说话。
“早上医生来查房,说华阿姨各项指标都很好。”
“阿姨今天天没亮就醒了,老往门口看。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等古女士,拿了拼字板过去,才知道她在等外孙女。”
谢倾有些赧然。
“不好意思啊,我早上去办了点事,所以来晚了。”
周姐把用过的毛巾丢进水盆,笑呵呵开口。
“没事,昨天晚上古女士跟我交代了,让我做二十四小时陪护。刚好我上一家做完了,有时间。”
谢倾想去接周姐手里的塑料盆,被她躲开。
“你别沾手了,我去就行,你们歇着。”
周姐洗好毛巾,从卫生间出来。
她瞧了瞧进门后一言不发的温厉,觉得这人虽然性子冷淡些,但外表和谢倾很相称。
“我听古女士说,你们今天结婚。”
“谢小姐,祝你们新婚快乐。”
-
“外婆,你看,这是我和温厉今天在民政局拍的。”
趁周姐出去吃饭,谢倾趴在华婉床边,给她看照片。
老人看得高兴,眼睛眯成一条缝。
“喝、喝——”
谢倾不确定她是想说好还是什么,连忙拿来拼字板。
「婚、礼」
“婚礼的话,我跟温厉商量过了,等您出院再考虑。”
“反正这证都领了,人跑不了,您就安心养着。”
华婉阖眸,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外婆,您怎么还哭了?”
谢倾赶忙拿纸巾去擦,“您不是就盼着我结婚吗?我都嫁了,您该高兴才对。”
华婉动动手指,指向温厉。
温厉迈步过去,俯身将老人的手握在掌心。
“外婆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倾倾好的。”
听谢倾说她外婆醒了,柳闻烟也顾不上什么失恋伤心,执意要到医院探望。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说一辈子。
谢倾眼前一花,感觉有团火转瞬间烧到自己跟前。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好闺蜜?
“谢、倾!”
她杏眼圆睁,双手环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像是来兴师问罪。
“你跟厉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华婉显然是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面露担忧。
这姑娘,不会是外孙女婿哪朵没断干净的桃花吧?
温厉拍了拍外婆的手,让她安心。
“外婆,这是倾倾的好朋友,柳闻烟。”
柳闻烟这才反应过来,换上笑脸,对华婉打招呼。
“外婆好,我和倾倾是大学同学,之前陪她来看过您。”
她想起华婉的病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过那时候您还睡着,应该不知道。”
华婉示意谢倾拿过拼字板,「梦、听、过」
柳闻烟激动地指着自己,“外婆,您在梦里听过我的声音,对不对?”
华婉微笑点头。
柳闻烟雀跃着坐到华婉跟前,将谢倾隐瞒她的罪状抛到脑后。
“外婆,我跟您说说我和倾倾大学时候的事情吧。”
谢倾悄悄踢了她一脚,那意思是:说归说,可别提程牧。
叽叽喳喳的人不动声色回踢一脚,意思是:别废话,姐们儿又不是傻。
柳闻烟是个标准E人,不仅对人自来熟,跟路过的狗都能说上几句。
有她在,病房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华婉被她逗得直乐,要不是身体机能还没恢复,这会儿大概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谢倾乐得清闲,靠在窗边看风景。
阳光穿过玻璃,将她的影子打在墙上。
柳闻烟见华婉眉间露出疲色,体贴地收了声,给老人留足休息的空间。
视线扫过病床对面的白墙,柳闻烟腾地睁大双眼。
这剪影,怎么这么眼熟?
她拿出手机,找到相册回收站里那张令她心碎的照片。
从头发到身形,相片里的侧影与墙上一般无二。
“烟烟,你拍什么呢?”
听到快门声,谢倾扭头,对上好友微红的眼。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柳闻烟低着头,把两张照片拼到一起,心中五味杂陈。
她把手机翻转,屏幕对着谢倾,声音颤抖。
“倾倾,照片里的人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