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故事(三)

K白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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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钱欢才明白过来,丈夫第一次正眼瞧她时,眼里的复杂情绪是从何而来。

    不是她以为的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他爱过的人。

    她成了别人的替身。

    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

    钱欢将照片撕得粉碎,连夜买机飞回国内,直奔白家老宅。

    管家恭恭敬敬地将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夫人迎进门,客客气气地按照她的喜好上了咖啡,解释说白董还在公司没回来,请她耐心等一等。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八点。

    “少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钱欢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别叫少夫人,听着怪怪的,直接叫我钱欢就行。”

    管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钱小姐,白董的助理刚刚打电话回来,说董事长临时有事去了外地,要三天后才能回来。我已经让人把少爷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您先在家里住下,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我说。”

    “另外,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是想在餐厅吃,还是回房间吃?”

    钱欢哪有心思吃饭?

    她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简简单单吃白家一顿饭的。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她的婚姻真相的答案。

    为什么白肃不带她见从前的朋友?

    为什么白肃那么喜欢白色山茶,连求婚都用它代替了玫瑰花?

    为什么白肃近乎偏执地给她买不喜欢的素色衣裙,完全不在意她的偏好?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白肃要娶她?

    如果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忘不掉的人,他怎么能、怎么敢主动说要娶她?

    钱欢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拎起手包,在管家略带诧异的注视下走向大门。

    “我定了酒店,离这里不远。”

    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以儿媳妇的身份住进白家老宅。

    “麻烦您替我转告白董一声,三天后见。”

    三日后,钱欢准时登门。

    这回,开门的不是管家,而是白远山本人。

    “欢欢来啦。”

    钱欢迟疑两秒,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爸”。

    白远山低低回了个“嗯”,将人领到小客厅。

    木质茶桌上摆着一套紫砂的工夫茶具,白远山悠悠然转到茶桌后头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红木凳,示意钱欢也坐。

    “喝什么茶?”

    钱欢大方落座,“我平时很少喝茶,您决定就行。”

    白远山取出茶罐,盖子打开,飘出一股淡淡的花果香。

    “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产,叫做蜜兰香,是凤凰单枞十大花蜜香型珍贵名枞之一,属于乌龙茶的一种。这种茶喝起来有明显的甘薯“蜜味”,且芝兰花香,蜜香高锐持久,芝兰香幽雅细长,滋味醇厚回甘,有浓蜜幽兰之特韵,饮后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钱欢默默听着,心里却在想:“什么花香蜜香芝兰幽兰的,我跑这么远来,不是为了听你科普茶叶文化的oK?”

    见她明显的心不在焉,白远山淡淡一笑。

    “是我啰嗦了。你一直生活在国外,对这些应该没什么兴趣。”

    钱欢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您别这么说,虽然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父母移民到了国外,但家里一直教育我做人不能忘本,无论走到哪里,根是不会变的。”

    白远山赞许地点点头,“怪不得,你中文说的这么好。我身边也有几个早年间全家移民出去的朋友,他们的孩子,好多连一句完整的中文都说不了了。”

    钱欢自谦道:“我也就是口语还可以,看文字就有点困难了。”

    白远山哈哈大笑,“语言嘛,能交流就行。不过如果你以后要回国定居的话,书面上最好还是下下功夫。”

    不知为什么,钱欢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本身已经在国外生活惯了,又早早拿了外籍的身份。

    不出意外的话,根本不可能回国长待。

    可白远山说话时的神情,仿佛是笃定了她未来一定会回国生活。

    “爸,我……”

    她正打算说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白肃的过去,白远山便抬手阻止了她往下说。

    “欢欢,你是不是跟白肃吵架了?”

    钱欢颔首。

    “那天,我只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才扔了他送我的礼物。原本第二天一早我就想去找他道歉的,谁知道他竟然跟我玩离家出走,这都快半个月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所以,你就找人调查他?”

    白远山的眼神骤然一厉,钱欢手里茶杯一晃,滚烫的茶水随之浇在了指尖。

    她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把茶杯放下。

    “我……我那是因为……因为……”

    钱欢一连说了好几个因为,却没能把话说下去。

    身为妻子,请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丈夫,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因为,你觉得他骗了你?”

    与钱欢不同,白远山说出这句话时,可谓毫无负担。

    当老子的,最了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钱欢垂下眼帘,算是默认。

    白远山轻啜一口茶水,缓缓开口。

    “其实,白肃一开始跟我说要结婚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

    钱欢震惊抬头。

    “他跟我说,是家里一直催他结婚,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办婚礼。”

    “这话不假,”白远山没有否认,“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白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可他对生意上的事没有半点兴趣,我当然希望他尽快结婚,替我、也替白氏尽早生一个继承人。”

    钱欢听明白了。

    白远山不是不同意儿子结婚,而是不同意儿子跟她结婚。

    “白董,”

    钱欢换了称呼,“是因为那个叫谢盈时的吗?”

    她自问家里虽然比不得白家大富大贵,算不上标准的门当户对,但也不至于差到让别人看不起的地步。

    那么问题,必然出在她这个人的身上。

    难不成,姓谢的就那么好,好到连董事长都认定了她才有资格做白家的儿媳妇?

    不对。

    如果是这样,白肃为什么没能和她在一起?

    “为了她,我儿子差点死了。”

    白远山的一句话,如千万道天雷,劈在钱欢头顶。

    原来,他真的这么爱她。

    一壶茶,两个人,三个小时。

    白远山将所有他知道的,关于儿子和初恋的故事,尽数讲了出来。

    钱欢面前的茶杯满满当当,由滚烫一点点变得冰凉。

    为什么白肃不带她见从前的朋友?

    因为那些人,都知道他的生命里曾出现过一个叫做谢盈时的姑娘。

    为什么白肃那么喜欢白色山茶,连求婚都用它代替了玫瑰花?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花语,只是因为白色山茶是谢盈时最爱的花。

    为什么白肃近乎偏执地给她买不喜欢的素色衣裙,完全不在意她的偏好?

    因为只有穿着素色的裙子,才能让她更像他记忆里的白月光。

    最重要的,为什么白肃要娶她?

    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能够透过她的长相看到另一个她。

    少年人的八个月,足够刻骨铭心。

    钱欢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倒影里穿着白裙子的自己。

    什么美满婚姻,什么模范丈夫,什么浪漫爱情,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她的婚姻,她的丈夫,她的爱情,乃至她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白董,如果您能联系到白肃,麻烦帮我带几句话。”

    “我钱欢,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更不是任人摆弄的玩具娃娃。”

    “既然他心有所属,我不纠缠。等我回去,就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不过您放心,财产分割方面,我不会提任何要求,毕竟夫妻一场,我也希望能好聚好散。”

    听完这些话,白远山伸手过来,倒掉钱欢杯中的冷茶,替她换了杯新的。

    “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们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