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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森和程牧在病房里聊了近一个钟头,又借着医生的身份去了趟医生办公室,总算搞清楚了程牧的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他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话说的,人格分裂。
所谓多重人格,是指一种戏剧性的解离性障碍,在这种障碍中,患者通常显示出两种或更多的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这些不同身份与人格交替以某种方式控制着患者的行为。(注1)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还存在着某种缺失回忆重要个人信息的能力,而这种现象,又不能用通常的遗忘来加以解释。(注2)
在大多数病例中,患者的不同人格互相独立、都有各自不同的性格和思维方式,也可能存在不同的姓名、年龄,乃至性别。
在临床实践上,有些患者的各个人格之间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存在;也有些患者可以主动唤醒其他人格,上演不同人格之间的对话。
而程牧,似乎是副人格知道主人格的存在,而主人格对热衷于暴力的副人格不甚了解。
他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偶尔会出现情绪失控及短暂的记忆空白,却以为只是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理问题,多年来一直在服用缓解焦虑的药物。
直至此次在瑞南死里逃生,季惟笙和楚望津天天晃悠在他眼前,说起了一些往事。
季惟笙恨铁不成钢地问他,“你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赔上自己的命?”
程牧笑容惨淡,“终究是我欠她的。”
楚望津吊儿郎当地在一旁接话,“是欠挺多的。”
此话一出,两道目光瞬间锁在他脸上。
“站哪头的?”季惟笙照着他的后脑就是一个暴栗。“你离得远,很多事不清楚,就别在这儿瞎说。”
楚望津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我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事,但就说上回在宛城,要不是我出手果断,小……”他险些脱口而出小嫂子,顿了顿,改口道:“……谢小姐怕是没命活到现在。”
程牧的手下意识攥住了被子。
他记得自己去宛城找过谢倾,也记得自己因为受伤住了院。
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他的记忆,停留在谢倾亲口说出那句“我不要你了”的时候。
后面楚望津去医院看他,说起原因时也是支支吾吾。
他只以为是自己听到谢倾的话后急血攻心,晕过去的时候摔到了头。
可听楚望津如今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似乎对谢倾做了很过分的事。
听到程牧的疑问,楚望津虽然不理解,却还是一五一十把当天发生的林林总总事无巨细地说给了程牧听。
末了,他还不忘带上一句:“程哥,你信我,我当时真的是没其他办法,才迫不得已打了你,你会原谅我的吧?”
他忙着为自己讨饶,自觉还是有些亏心,根本不敢抬起头正视程牧。
因此,他也就没瞧见程牧越来越白的脸。
“阿牧?”
季惟笙察觉出发小的异样,低声唤了他好几次,都没能得到回应。
程牧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我差点杀了她。
我差点杀了她?
我差点杀了她!
“阿牧!”
“程哥!”
季惟笙晃着他的肩膀,楚望津在他眼前挥手。
程牧回过神,嘴唇颤抖着问:“我那天,是不是很可怕?”
楚望津打量着他的神色,看他的确像是一无所知的模样,小心翼翼道:“程哥,你……都不记得了?”
程牧没答他,垂下眼,喃喃自语。
“怪不得。”
怪不得他去了一趟宛城,回来后发现禾睿开始处处针对程氏,还发现有人在背后调查陈伯远和程家。
他以为是公司亏空的消息被人透露了出去,苏修睿打算趁火打劫,吞了程氏。
他还为此下力气调查过集团的内鬼,结果查到的,却是陈伯远。
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因为他差点害死谢倾,所以那些都是苏修睿在顾家和温厉授意下的报复。
是他咎由自取。
可他怎么会想要谢倾死呢?
他舍不得的。
原本他答应陈伯远跟白清清订婚,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
白清清也根本不想嫁给他,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两人一拍即合,商量好先顺着家里的意思订婚,然后假结婚。
等白家注了资,程氏危机解除,他就会送白清清离开。
程牧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他们顺利订婚,白氏答应的第一笔资金已经到位。
他知道谢倾一定看到了热搜,所以他约了她晚上在家里见,准备将所有安排对她和盘托出。
他相信,她会理解的。
可他在半路上接到了陈伯远的电话,要他去白家赴宴。
他去了,然后醉了,错过了和她的约会。
第二天他醒了酒,本想第一时间去公寓找她,却被公事绊住了手脚。
他发了微信解释,如泥牛入海,杳无回音。
处理完手头上最紧急的几件事,他立马去了公寓,可她不在家,门锁也换了密码。
她还删了他的微信。
程牧寻了她好几日,终于打听到了她的下落。
匆匆赶去,不成想却亲眼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密。
她说,她结婚了。
“阿笙,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被子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六年,我们在一起六年,她怎么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病房内,鸦雀无声。
程牧抬起头,泪痕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他红着眼,对上了季惟笙错愕的脸。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程牧整个人如坠冰窟。
方才楚望津说,他在宛城差点杀了她,他不记得。
那么,那天晚上,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事,他忘记了?
“阿笙……”他艰难开口,“那天晚上,我见到她了,是不是?”
季惟笙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的程牧,似是有些不忍。
可无论真相如何残忍,他身为朋友,不能瞒她。
“是。”
这一个字仿佛有千斤重,瞬间压垮了程牧的脊梁。
“我对她……做了什么?”
季惟笙闭了闭眼。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柳闻烟说,你那天……想强迫她。”
心如刀绞。
程牧本以为,经历过这些事,他已经不会再心痛了。
可这一刻,胸腔里汹涌而来的刺痛,他抵挡不了,抑制不住。
“阿笙,我想请你帮个忙。”
季惟笙定定望着他,“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好。要是我做不到,我就去求我爸帮忙。”
程牧笑了,笑的很认真。
“放心,对你不算难事。”
他让季惟笙帮他找了国外最好的几家精神专科医院,逐家研究后,选定了menninger。
在他身体恢复到可以承受长途飞行后,季惟笙便替他买好了机票,准备亲自送他去国外。
季家做酒店出身,经常需要接待身份特殊的客人,在行程保密方面有自己特殊的门道。
有了他们帮忙,程牧成功避开了所有媒体,悄无声息地住进了疗养院。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程牧的病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两个人格开始出现融合趋势。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融合后的新人格,拥有程牧本人从出生到二十二岁的完整记忆,甚至连被父亲虐打的部分都还记得。
可也只到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到二十四岁这两年间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
无论医护人员前一天对他说过多少次真实的情况,翌日清晨醒来,他仍旧认为自己今年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进了家里的公司。
他有个从大一就在一起的女朋友,父亲嫌女孩子家世不好,但他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
换句话说,在他的认知里,他停留在了二十二岁。
停留在了他失去谢倾前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