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七:梧桐与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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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岑淼淼受伤,婚礼被推迟,岑思远满脸怨念,岑淼淼倒是开心得很。因为当初决定结婚有些仓促,婚礼推迟,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毕竟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完美婚礼的梦想。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岑思远把白岭山庄借给常啟兴办婚礼,确实取得了不错的广告效应,因为常啟兴与李娴的故事过于传奇,让人觉得,这种经历了风风雨雨都还能在一起的,是个好兆头。

    常啟兴为此问岑思远要广告费,岑思远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脖子,“说这些,到时候满月酒我也给你包了。”

    李娴怀孕了,快生了。

    “还想让老子给你打广告!”常啟兴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不可能了!”

    岑思远笑了两声,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放在他西装的口袋中,“邀请常总与夫人前来观礼。”

    常啟兴看了看请柬,笑道:“恭喜啊。”

    且说岑思远当初建白岭山庄就是存了私心的,别人的山庄种的都是樱花,岑思远全种上了梧桐树,按他当时的说法是,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如今,平南婚礼大多数都选在白岭山庄了,他也算是引来了金凤凰。

    如今梧桐花开,他要去迎娶他的金凤凰了。

    婚礼前一天,岑思远一宿没有合眼,发消息给岑淼淼说他紧张得很。岑淼淼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是第一次。”

    “怎么就不是第一次了,岑淼淼,大喜的日子,说话吉利一点。”他有些不高兴道。

    其实,岑淼淼的意思是,已经在东川办过一次了,不算是第一次。而岑思远这个神经敏感的,因为回平南举行仪式,就越加敏感与紧张了。

    岑淼淼一脸妥协,忙点头,“好好好,是是是,你说得对。”

    岑思远:“……”

    “你是不是没有那么爱我?”岑总一脸委屈。

    岑淼淼:“!?”

    这又是怎么了?

    “我五点要起床化妆,你说我爱不爱你呀?”岑淼淼笑着问,说着,接过化妆师递过来的面膜,冲着镜头对岑思远道,“我还得敷个面膜再睡。”

    见此,岑思远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早点休息,我爱你。”

    因为有化妆师和家人在,岑淼淼听了岑思远这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天花板,抿嘴笑了笑,“嗯,早点休息。”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岑思远不依不饶道:“这就没了?”

    岑淼淼:“……”

    怎么跟一小孩儿似的?

    她深知岑思远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只得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声“我也爱你”。

    说着果断挂了电话,回头就见岑漫漫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咦,你们这已经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肉麻。”

    岑淼淼挑眉,看了眼她已经六个月的肚子,笑道:“这就是你们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人不能理解的了。”

    岑漫漫:“……”

    她生气地打了身旁的李暮云一下,埋怨道:“都怪你!”

    李暮云:“……”

    他委屈,但他不能说。

    他一把抓住岑漫漫的手,“老婆,我爱你。”

    岑漫漫:“!?”

    这是个什么说法?

    岑淼淼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你俩快去休息了,我也要睡了。”

    可嘴上虽说是要睡了,但到底这是一生仅此一次的事,尽管她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无法入眠,脑子里都是与岑思远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许是恰值梧桐花开的季节,岑淼淼脑子里一直都是大二那一年的春天,当时她正与邓其瀚分手,满是不甘与怨恨。她坐在石凳上,看着落下的梧桐花,满脑子都是《梧桐雨》中的情节。

    当年长生殿中的海誓山盟言犹在耳,转眼仍旧是长生殿,仍旧是梧桐,但被抛弃的的那个人,早就红尘阴地两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满腔的怨念吞下,忽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笑着对她道:“来这么早啊舞伴?”

    春日的阳光,从繁盛的花朵中漏下来,落了他一身。他的笑,也融入到了春光之中,她忍不住想,要是岑思远是一个好人该有多好。

    转而,她又想起那些与他错过的那些日子,他执着地拉着她看梧桐花,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繁盛清香的中国梧桐,本身就是相思二字啊。

    思及于此,她更睡不着了,转身翻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岑思远,“没有读懂梧桐花,是我的错。”

    她刚发出消息,便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下一秒,他就回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这就够了。”

    是啊,尽管那些不可得知对方心意的岁月中略有遗憾,但陪在身边一直都是对方,这就够了。

    岑淼淼深吸一口气,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回了他一个“嗯”。

    “不要哭,眼睛哭肿了,我明天可是不依的。”

    岑淼淼:“!?”

    把摄像头拆了!

    “快睡吧,我明天要看见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嗯,你也是,不准玩手机了,赶紧睡!岑漫漫和陈婉婉明天要折腾你。”

    “透露点消息!”

    “她们要让你背《凤求凰》”

    岑思远:“!?”

    “还不是因为梧桐树。”

    岑思远:“……”

    这算不算挖坑给自己跳?

    ……

    因为有岑淼淼通风报信,岑思远比较容易就接到了新娘。白岭山庄的一排排梧桐树,迎接来了它们的金凤凰。

    岑淼淼自认为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许是今日过于特殊,又因昨夜想起她与岑思远的种种,所以当她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岑思远的时候,宛若走过这么多年的坎坷与误会,那个人在终点等着她,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岑思远从淼爸手中接过她的手,见她已经是泪眼婆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人家会以为我在逼婚。”

    闻言,她不禁破涕为笑。岑思远从司仪手中接过纸巾给她擦眼泪,“宝贝儿,你别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也想哭,到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婚礼,像是有情人终成兄妹。”

    说起这个,岑淼淼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想起俩人去领结婚证的那一天,工作人员拿着俩人的身份证与户口本看了又看,岑思远笑着对人家工作人员道:“同志,别担心,我只是与姐姐同姓恋。”

    工作人员:“……”

    好家伙,要素果然够齐全,放在网文里是要把编辑送进局子的标准。

    工作人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户口本的原因。”

    “我们都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不会为非作歹,违法乱纪的。您放心!”岑思远信誓旦旦地保证,看得工作人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好好好。”

    工作人员确认信息无误后,盖下的钢印,岑思远与岑淼淼从此不管是从法理还是情理上,都没有人把他们分开了。

    这一路走来,二人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如今在亲友的见证下,再次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说到动情之处,二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司仪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几句煽情的话一说,台下观礼的人们也忍不住落泪。

    台下,周文山悄悄地握住了岑凤龄的手,一脸笑意地看着台上的两位年轻人。岑凤龄转眼看他,时光转眼便是三十来年了,她印象中那个一身正气的青年,如今已是白发都依稀可见的退休老干部了。尽管每次说起他是个老头子,他都一脸不高兴。

    发现岑凤龄看自己,周文山回头,笑得温柔,“怎么了?”

    岑凤龄深吸一口气,摇头说没事。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手,不放开。”台上,岑思远看着岑淼淼一字一句道。

    岑淼淼想笑,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就是因为时光不可能重来,一起才显得那么弥足珍贵,所幸,一直都是你。”

    司仪看着二人,笑着说可以交换戒指了。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如今约指的不再是一双银,而是在高压之下形成的钻石。

    本来最为普通的碳,却在高压下形成如此美丽而坚硬的宝石,可见这世间万物,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要经历磨难,方彰显自身的价值。

    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岑思远上前揽住岑淼淼,深情地吻了上去,场内立即响起了欢呼声。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想给你说一句话。”周文山看着岑凤龄道。

    “什么话?”岑凤龄笑着问。

    “慢慢找慢慢看,还是有大把的好青年的,比如我。”周文山笑道。

    岑凤龄愣了一下,一下子被拉回那个骤雨初歇的傍晚,那个人看着远方的天空,语气淡淡道:“慢慢找慢慢看,还是有大把的好青年的”。

    她鼻尖旋即一涩,眼眶顿时就红了,真的是错过太多了。她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心生许多遗憾。

    周文山揽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肩上,“所幸我不是在将死之际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岑凤龄,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岑凤龄靠在他的肩头,看着台上的儿子与儿媳,眼泪无声地滑过,她深吸一口气,“愿意。”

    台上,岑淼淼准备抛捧花,陈婉婉在台下激动的看着她,笑道:“麻麻女儿可看着你呢。”

    岑淼淼忍不住笑了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要这个做什么?”

    “除了我,你也没有人给了呀。”陈婉婉一脸不解。

    岑淼淼:“……”

    与岑淼淼关系好的女生,就只有陈婉婉还没有结婚了,所以,她是唯一的伴娘。

    岑淼淼笑着从捧花中掐了一朵粉色的芍药给陈婉婉,“喏,下个月就结婚了,就意思意思。”

    陈婉婉:“……”

    “爹,您不管管?我妈都不爱我了!”

    岑思远:“……”

    “回头我给你包十束!”岑思远一本正经道。

    陈婉婉:“嘤嘤嘤!”

    岑淼淼拿着捧花走下台走到岑凤龄身旁,郑重地将捧花递给岑凤龄,“妈妈,你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岑凤龄接过花,一把抱住岑淼淼,沉声道:“谢谢。”

    岑思远亦是走下台,抱住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淼爸看了淼妈一眼,亦是揽住淼妈笑了起来。周泽宇与陆珊珊亦是一脸感慨,他们的父亲,蹉跎二十来年,亦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而不远处,淹没在人群中的高逢秋,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儿子的婚礼,他却不能以父亲的身份参加,只能这么悄悄地远远地望一眼,说起来是人间惨剧,但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如今,自己的公司被岑思远夺了权,他只能是个闲人,像是被全世界排挤了一样。他也想找一个人话凄凉,但像他这样的人,哪儿还找得到什么真心实意的人呢?

    他看着周文山牵着岑凤龄的手,想起当年与她结婚时的场景,真的宛若仙女下凡。当年她看着他眼神,宛若今日的岑淼淼看岑思远,眼里亮晶晶的,一丝杂尘也没有。他似乎还记得她手上的温度,只是如今他手中空空,唯留一手清风。

    岑凤龄看向周文山,周文山笑着给她擦眼泪,她不好意思接过纸巾。高逢秋见了,也觉得眼眶一热。

    确实,年龄大了,见到似曾相识的场景,容易感慨。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无耻的混蛋,可是他也曾想过好好地与她共度一生。只是故事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他就是一个骗婚的混蛋而已。

    司仪提议他们一家人拍照,岑淼淼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离席,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忙让岑思远看。

    岑思远认出了高逢秋,笑了一声:“高逢秋。”

    闻言,岑淼淼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预料之中,忍不住转眼看向岑凤龄,发现她正抬头与周文山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高逢秋。

    岑淼淼笑着挽起岑思远的手,笑道:“那不重要,快看镜头。”

    岑思远嗯了一声,握着岑淼淼的手,笑着看向镜头。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人这一生,能有多少十年可以用来耽搁?大多数都情薄如纸。

    幸好我永远爱这春夜里的雨打梧桐,一点一滴,一年一年。而我十年倾慕的,一直都是那一山那一水。

    小而高之山,曰岑。

    广而远之水,曰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