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尊重她的自由

言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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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欢闭上眼睛,深深地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她努力地将这一刻所感受到的美好尽数都记在心中,她知道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是不可能再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的身边便只有乳娘带着她,她很少会有和母亲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不喜欢和母亲相处,因为那时候,母亲的怀里永远抱着一个妹妹,妹妹身体不好,妹妹时常生病,所以她可以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爱。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从小身体便很好,小时候更是结实得有些发胖,可偏偏她又有用不完的精力,就像一个野孩子。

    阿爹会疼她,但是疼法却不像对待一个女孩子,而她带着三个弟弟,便愈发地不将自己当成女孩了,随着她慢慢地长大,父亲发现她有习武天赋,便对她格外的严苛,疼爱便越发地少了。

    所有人明明都知道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可是却始终把她当成男孩来养,因此她越来越不懂如何与母亲相处,也不敢与母亲开口,告诉她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她也会希望自己受到和沈知微一样的疼爱,她也很想要扑进母亲怀里撒娇,也很想让人哄一哄自己……

    她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却又无比清醒自己不能沉沦。

    够了。

    她轻轻推开了母亲,望着她道:“母亲,我想离开京都城,回到我长大的地方去,我想替父亲戍守边关,只有在那里,我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闻言,沈夫人与沈连舟都是一愣。

    谁人不知边关有多苦?能够回来京城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她好不容易才在京城住了这么些日子……

    她如今已经是这个年岁了,本应该早早嫁人,这时若是离开,她的婚事又该如何是好?

    且不说这个,如今一家人都在京都城中,包括沈从也暂时不会离开,她这一走,便是独自一人,根本无人照拂,这一路上若是遇到了危险,谁能帮得了她?

    “不行!如今父亲不在,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万一又有战事了怎么办?”

    沈连舟原本一直沉默着,听到沈知欢说要走,一下子便沉不住气了,果断回绝道。

    沈夫人蹙着眉头看着沈知欢,显然心有担忧疑虑,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虽然与沈知欢并没有那么相处太久,但对她还是了解的,特别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当然能够看出来沈知欢已经下定决心,她说出来并没有打算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甚至,这件事情她可能都不会听她父亲沈从的话。

    见眼前的母女二人都不说话,沈连舟愈发地有些生气了,他浑身紧绷,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怒道:“你不要和我说你要走是因为你想去,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是不是因为不想面对五妹妹,不想面对我们,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个借口?你就是懦弱自私逃避!你以为你离开了京城,就可以不用面对你以前做错的事情了吗?你以为你逃走了,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五妹妹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原谅你了!母亲好不容易身子康复了,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走,为什么一定要拆散这个家……”

    沈知欢望着沈连舟,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弟弟,这是她的同胞亲弟弟,也是与她关系最为紧密的弟弟,他们曾经一同在母亲的腹中成长,他们也曾有过绝对的默契。

    她知道沈连舟是真的很爱自己,他不希望自己离开,正是因为他太在意她,太希望她能幸福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够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功成名就,陪着他度过一个圆满的人生。

    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这种决心,不会因为对任何人的感情与不舍而改变。

    她站起身,给了沈连舟一个重重的拥抱。

    她能够感受到沈连舟在抗议,抗议着她的决定,于是她便用这个坚定的拥抱,让他感受到了她的决心。

    沈连舟紧绷的身体,突然便没了力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明白自己从来都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定的……

    “阿姐……你,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出城……”

    他颤声说道,语气之中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他当然不会流泪,他只是比沈知欢晚出生了那么片刻,他原本可以成为沈家嫡长子的,他同样被给予厚望,是朝中重要的文臣,他自然不会那么软弱……

    沈知欢知道沈连舟已经想明白了,她松了一口气,顿时一脸轻松地微微一笑道:“明日便走,我得趁着阿爹回来之前走,否则他回来了只怕是要打断我的腿,到时候我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沈夫人心中也很是难过不舍,但听到沈知欢这般说,她也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故意举着拳头玩笑道:“开什么玩笑呢!有老娘护着,他敢打你一下试试?到时候谁的腿断了,你的腿也不会断!”

    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母女俩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了笑容,可在那笑容的背后,却藏着任谁都无法忽略的哀伤。

    离别纵然忧伤,但就如沈知欢所言的那般,也许离开对她才是最好的结局,旁人觉得边关苦,可那终究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没人会比她自己更了解那里的生活,她若觉得离开便是自由,那么,谁也没有资格强求她留下。

    “欢儿,母亲相信你。”

    沈夫人拉着沈知欢的手,温柔地注视着她,语气充满肯定道,“刚才看见你在练武场上时,娘便觉得你就应该上战场,你就应该成为像你爹那样的战士,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你不该被困在京城这一方小小天地,所以你想离开,娘不觉得你是在逃避,反而是因为你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真正的成长了。”

    “你可以离开,可以去边关,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答应娘,一定要记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