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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瓷碗便摔在了地上。她有些懊恼地抬头一看,自己的二哥正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二哥你人来了也不出声,当真是要吓死我吗?”乐平也不起身,便是坐在躺椅上嚷嚷道,可是到底是心虚地又看了几眼飞燕。
骁王压根没搭理她,径直冷冷地冲着飞燕说道:“府里的人丁奴才,都是要本王签了身契才能入府的,你个妾室不可擅自增添王府人口,不然管他男女,一律扔到了府外喂了野狗!”这话说的甚重,也是没有给飞燕留下半分的情面。
飞燕半低着头,顶着骁王的怒火施礼称是,只说“妾身不敢坏了规矩,只是与公主闲话而已”一类的。看上去也是在乐平公主面前尴尬得略略下不来台的样子。
乐平原被脾气就不甚好,被二哥那句“喂了野狗”简直气得涨红了脸,自己肚子里的虽然不是驸马的孩子,难道就不是霍家的子嗣了吗?直抖着手指着他嚷道:“二哥!你甚么意思?竟还当我是你的亲妹了不成?”
骁王冷冷看着乐平肚囊略微显怀的样子,深邃的眼里满是厌弃的狠劲儿:“把你的手爪给我缩回去!竟是荒淫无措到此等地步!身为大齐肱骨之臣的家媳,却在丈夫为国事奔波时私怀了身孕,如今跑到兄长的家中却又指望着兄长的妻妾未及身孕便认下孽种……乐平,你这几年可是长了脑子?”
乐平一向是知道她二哥的脾气的,平时面色发冷的时候还好,可若是真惹他生了气,发了狠,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加上她此次实在是理亏,又是瞒着父皇不知道的,若是二哥真急了,将她撵到船上一路送回京城也是说不定的。加上因着她的缘故,飞燕也被骁王训斥了一通,也是不好再闹下去了,便是憋着气儿,一甩手,气哼哼地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回转了自己的院落。
待得乐平走了,飞燕才慢慢抬起头,唤来宝珠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然后走到了骁王的身边,伸手揉着他眉间的褶皱刀道:“怎么还皱着眉?当心皱得久了带得头痛……”
骁王慢慢握住了她的柔夷道:“方才可是凶到了你?”
飞燕却是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妾身知道殿下用意,虽然苛责妾身,却是绝了公主以后私下底再来缠着妾身的念头……”
骁王微叹一口气,将她的手贴在嘴边吻了吻,轻声言道:“若是霍家的女儿都如燕儿这般的贴心可人便好了。”
飞燕不欲骁王这般感伤下去,轻声言道:“那乐平心也不是太坏,就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私下有孕的事情,实在是王家的家丑,若是殿下收养了她诞下的孩儿,若是日后被王丞相家知道了,岂不是殿下也有纵容包庇之意?将那孩子养在王府难免是坐实了口实,便是殿下不开口现身,妾身也是会让公主打消这样的念头的……妾身前几天就命魏总管寻了几个家道殷实又没有子嗣的人家,皆是出身清白,为人老成的,倒是可以将那诞下的婴孩托付出去,妾身会比较着来,看一看倒是是托付到哪一处更为妥当。”
骁王说道:“你却看着办吧……燕儿,若是有一日本王想要回京,再不复淮南这里的逍遥,你可是愿意跟本王一同回去?”
飞燕心知骁王会这么问,一定是听到了方才乐平说的那些回转京城,便恩爱不再的话。她微微抬眼看着眼前英伟的男子,慢慢语道:“飞燕知道骁王胸有丘壑,岂可一味图安,偏居一隅?”
若说燕儿以前不懂,现在看到淮南在短短不到两年间的民生变化,心内也是颇有感触的。霍尊霆是个想要做出一番伟绩之人,这样人若仅仅是贪欢着儿女私情,而在京城之外苟安,那便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骁王了。乐平公主所说的倒是不假,若是去了京城,势必要陷入与太子争权的漩涡之中,可是身在江河湖海中,风浪又怎么能是光躲避就能规避得开的呢?
若说樊景的死,让她有所感悟,便是明白有些事情真不是一躲便可了之的。与其被动到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倒不如一开始便积极地参与,总是要争取过后,才是无悔。
她也不知当骁王重返京城时,他与她到底是会被时势波折改变成何等的模样,前方的路也必定是无比艰险,而她却知道自己愿立在他的肩旁一路携手共迎风雨。
骁王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嘴角渐渐漾出淡笑:“是本王多虑了,忘了燕儿是个怎样的女子……”
飞燕笑着起身,拉着骁王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将自己昨儿下午绘制出来的积翠山一带大小部族的地形分布图铺展了开来。
事实上,此地部族众多,关系错综复杂,飞燕早就在半年前便开始绘制这里的势力分布地形图了,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南地与北地有些类似之处,都是蛮族众多,稍有处置不当便起纷争,殿下可借由这番巧里,除掉邓氏……殿下可还记得身在北地的胡戎三日乱?”
问这话时,飞燕的眼底闪过一抹俏皮,当年骁王在北地采取合拢包围,想要阻断通往白露山的供给之路,可是飞燕却是巧妙利用了骁王不谙北地风俗的短板,挑起齐军与胡戎的冲突,自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骁王突然很想抓起眼前这小女人,剥了里裤,狠狠地赏她的翘臀一顿手板,想起当年那三天的乱斗,半磨着牙道:“燕儿还敢再提,因着你这番别用有心的挑拨,本王可是差点要娶了胡戎部落的公主才能突破胡戎的包围。”
骁王当年差点牺牲色相的事,飞燕却是不知的,但是想着胡戎彪悍的民风,那边有守寡的女子因着姿色年华不再,难以再改嫁时,便是经常随着部落成员骑马劫掠边民,将健壮年轻的汉族男子拽到马背上抢回到自己的营帐去,夜里扯开裤带温暖床榻,白日里也多了个劳力……依着骁王的“姿色”倒是上上乘的,被胡戎公主瞧上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不知是不是牺牲了色相,使了几把子精气才逃出生天的?
当下便是凤眼微睁,迟疑道:“那……可是被得了逞”可是问到一半便后悔了,觉得这答究竟是如何,都是不该问不该知的,俏脸绷得紧紧地转身便要离开。
骁王看着当年的始作俑者如今别扭模样,当真是好气好笑,伸手拉着她道:“你将为夫送入了胡女的虎狼之窝,为了燕儿,本王可是拼了命地保全了清白之身,如今不赏,竟然还先掉脸子?当真是该罚!”
飞燕被骁王的没正经闹得笑出了声,便是被骁王一把抱入了内室去了……
那厢□□撩人,可是乐平公主这边确实气得鼓鼓的。
她一路怒气冲冲地回了院子,可是还没到门口,便是差点被一个迎面走过来的侍女撞上,反手便是一嘴巴过去,将那侍女打得脸儿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竟是不长眼吗?你们骁王府就是养出这等的刁奴?”看着公主动了怒,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出声喝骂着那被打的小丫鬟,然后便劝慰着公主息怒进了院子里去。
挨打的那个侍女被罚跪在了路边,不住地掉着眼泪,因着是低头,没有人看到她满眼的怨尤。
这个挨打的丫鬟正是刚刚调拨进公主院内的胧月。她自从见了骁王起了些要力争上游的心思后,便是一心要在这骁王府里赚取几分脸面出来。
可是却不曾想,这乐平与安庆两位公主来了以后,她跟锦花一起分到了此处做了外院的粗使丫鬟。
这下可是让那胧月心内一阵的难受,心内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那骁王分神看上自己一眼,凭借她的年轻姿色,就不信比不过那侧妃!
心里正存着心事,却是赶巧撞到了乐平公主的刀口上,登时被当了出气的砂囊。她也算是从殷实人家里出来的姑娘,进了王府后,主事的侧妃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从来不苛责下人,主子如此,下面的人也是一应的讲理。所以这胧月可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儿的打骂,一时间竟是脸儿憋得红红的,两只瞪着地面的眼儿都要冒出了火来!
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天生会投胎,落了皇家做了公主便是了不起了吗?依着她看也不过是浪荡无礼的泼妇罢了!
想到这,胧月脸上的鄙夷更胜。
她的命不好没有个达官显贵的老子。在这贵府深宅里若是想要混出些个名堂,便是要凭借着运气和本事,现在她的运气是差了些,可不代表她就活该着被这些个人踩在脚下!那个乐平公主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怕二殿下怕得跟猫似的!总有一天……
胧月便是跪在地上,犹自沉浸在自己呼风唤雨的想象中,直到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被锦花搀扶着回了下人房。
虽然生着乐平的闷气,但是小安庆的到来,还是让骁王很高兴的。
他自幼与几位兄弟和一个妹妹分开,唯有安庆是亲眼看着她从襁褓里一点点长大的,所以也格外疼惜这个幼妹。
趁着天热,真是游湖的好时节,骁王的船舱新近又新建了一艘特制的游船,便是装饰一新,开到湖上供骁王府的女眷们畅游金水湖之用。
小安庆最喜与二哥钓鱼,所以一听说要游船,自然是满心欢喜,一大早收拾停当便下先来找寻侧妃来了。
可是还未到门口,便被宝珠拦住了,小声地说:“小主子,可是缓一缓,二殿下在屋内还未起身呢……”
此时的安庆倒不再是以前童言童语的无知小儿了,便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本宫晓得了。”便在外厅静坐候着。可是心内却是纳闷着。
那父皇新近又纳了几个貌美的妃嫔,新妃得宠时,也是这般懒起。害得自己都没法按时请安。可是二哥娶了侧妃这么久,怎么还如迎娶新妇的郎官儿一般,日日睡得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