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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的大战,此时山谷的腹地中,断肢残骸,破冰长矛几乎覆盖了整个腹地,原本在夏日该郁郁葱葱的山谷内,此时一片血雨腥风,扑鼻传来的是让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夏季天气本就炎热,加之一片艳阳高照,沥粤与龙宴的大军相对抗之际,被杀身亡的士兵的尸体,全部腐烂不堪,虫蝇围绕。
此刻双方退兵,纷纷驻扎在十里外,等着下一次战鼓的敲响。
营帐内,龙凌依旧是一身黑衣,挺拔的身躯如同高山一样,站在圆桌前与凌竹等人分析着形势。
而凌白的手臂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上面红星点点,正是当日与沥楚枫一较高下的时候,被他所伤。
自然沥楚枫也没有好多少,右腿根部也被他狠狠的刺了一剑,反而比凌白的还要严重几分。
“老大,现在沥粤的军队只剩下不到十万,若是乘胜追击,再有三天,定会将他们全部铲除!”凌竹看着龙凌,将此时两边的情况做了分析,而后头头是道的说着。
“我们还有多少?”龙凌紧紧盯着羊皮卷轴,鹰眸随后犀利的看了一眼凌竹问道。
凌风接着回答:“伤了三万士兵,与沥粤对抗牺牲了十万,如今还剩八十七万。”他们带来的是百万大军,并且全部是先皇训练有素外人不得而知的龙军,这一次将他们带出来,看得出老大是做了必胜的决心。
“风雨,你们二人带着五十万连夜撤走,向沥粤京城进发。今夜子时,突击敌军!”龙凌看着凌风和凌雨,八十多万大军对抗沥粤的不到十万,太小题大做,带他们一起来此,本就是为了进军沥粤,现在也时候开始了。
“是。”
几个一路跟随龙凌的属下,自然对他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异议,况且从这三日来的作战来看,即便对方是常胜将军,但是作战指挥方面,仍旧不及自家老大的雷厉风行。
“报!”此时军帐外,突然传来小兵的急报,听起来似乎是十万火急,随后头戴盔甲的小兵就匆忙的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地对着龙凌说道:“皇上,宫内急奏!”
龙凌皱眉,他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而宫内自是有着凌黑和凌电把持,他也不必太担心,但是此刻突然传来急奏,让他不禁有些担忧,“呈上来!”
别的他都不怕,即便上阵杀敌,他也能够信手拈来,可唯一牵涉到皇宫,亦或是涉及到宫内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时候,他无法冷静,此时不禁就开始害怕那奏报上的内容。
门外的闻声而来的小太监,正是平日里守候在上书房门前,不多言不多语的,本就白净的脸颊,此刻更是染上了不少风尘,但发白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不适。
毫不耽误,见到龙凌的时候,本想着先作揖请安,却被龙凌直接阻止,“何事?快说!”龙凌根本就等不及小太监有些拖拉的举动,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
“皇上请看!”即便如此,小太监仍旧是弯身作揖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上面还有红色的朱砂封口,双手虔诚的递给了龙凌。
大手接过信封,三两下拆开后,才看第一句就让龙凌几近抓狂:“皇后去了前线,属下无能,老大饶命!”
而还没等龙凌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士兵的奏报,而后跟随着进来的又是一名小太监,脸色煞白的毫无血色,再次拿出一封同样的信封交给龙凌的时候,营帐里面只听得见龙凌的粗喘声,所有人不敢言语的看着这突然而至的两个小太监,还有那两封信,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龙凌,在打开第二封信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仿佛黑里带着青,青里泛着紫。
第二封信里面的内容同样是一句话:“老大,太子和公主跟随皇后而去…老大饶命!”看得出写信的凌黑,似乎是颤抖的写下了字迹,因为那原本该是霸气十足的字迹,不时在末尾拐个弯,似乎是抖动着毛笔造成的。
龙凌一口钢牙相磨,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凌竹等人脊背发凉,不知道这宫里到底传来了什么消息,让他如此气愤,挑高了眼神瞄着信纸,却无法探查一二。
“下去吧!”大手一挥,将两个前后脚而至的小太监送出营帐,看的出他们似乎没有经历过这样战乱的场面,想必他们途径的地方,一片残肢断骸的景象,许是吓的够呛。
而龙凌手里紧紧捏着两张信纸,眼看就要被他揉成一团,凌竹终是一个没忍住,颠颠的走过去,探头探脑的问了一句:“老大?咋地了?”
龙凌鹰眸犀利的扫向了凌竹,顿时让他缩了缩脖子,而两张白纸瞬间如同利剑一样,飞向了他的面颊。
凌竹侧身躲过去,右手帅气的将两张纸抓住,偷瞄了一13-看-网速打开信纸,看完之后也同时垮下了脸,‘咕咚’的咽了一口口水,将信纸整齐的折叠好,平放在龙凌身边的桌案上,而后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站在他身边,心里为自己撞到枪口上的举动默哀。
凌竹这样,更是让其他几个不得而知的人心中痒痒的想要知道,几个人互相打了个颜色,就在安静异常的帐内,你推我搡的走过去,将信纸拿起来,四颗脑袋凑在一块,当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全部萎靡。
“好玩吗?”龙凌本就心烦气躁,在这五个人不识趣的争抢中,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在帐幔内刮过,似乎卷起一地飞沙。
五个人异口同声,低着头摇晃脑袋:“不好玩。”
“看明白了吗?”龙凌斜睨着五个人,眉峰一挑。
“看明白了!”五个人继续异口同声点头回答。
‘啪’的一声,龙凌铁掌拍在旁边的桌案上,顿时木屑翻飞,桌案销毁,紧接着雷霆般的怒吼响起:“看明白了还不给老子快去找,找不到她们你们提头来见!”
“是!”
嗖的一声,滑落之后,营帐内除了龙凌,再无其他,凌竹等人如风一般,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营帐的门帘在他们的动作下抖动不停。
龙凌眯着眼,攥紧的双拳青筋泛出,该死的,他真是高估了凌黑的能耐,这才几天,就已经被发现,而且看着信上的日期,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可是宴儿和小家伙他们还没来这里,这让他怎么平静。
可若是他现在离开,就怕宴儿他们突然到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这更加让他着急的想要快些解决这场纷争,两个如天使般纯净的小家伙,若是真的到了这里,看到这惨烈的战场…想到这里龙凌更是怒火滔天。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他早该知道,这就是她,从来不会安逸的躲在他的羽翼下,原本他想着给她一个安稳,没有告诉他偷偷出来,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在皇宫安全的等着他回去,谁知道这次不禁她出来了,就连两个孩子都跟着来了,这如何是好。
在营帐内坐立不安的龙凌,根本无法安心平静,猛地起身,大步就走出营帐,愤怒的直接将营帐的帐幔拉了下来。
这一边龙凌的平静完全被两封信给打乱,而此时对面的军营中,相比龙凌这边,却要惨淡不少。
退兵十里的沥粤大军,此时已经不能说是大军,三十万的军力在三天不眠不休的奋战中,损失惨重。
这是让沥楚枫没有想到的,他身为沥粤的常胜将军,自然对上阵杀敌习惯至极,却没想到对方的大军势如破竹,甚至连他的不少绝密的排兵布阵纷纷被对方给击退。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此时那被他带过来的三十万大军,伤的伤死的死,只剩下完好的不到十万大军,而对方的军力仍旧是他们的几倍,沥楚枫对此焦急万分。
沥粤的兵力在三年前对抗中已经损耗了不少,而这次他带来的军队,本就是操练过的,不再是虾兵蟹将,可是在面对龙宴的大军时候,仍旧如同软脚虾一样。
而龙凌的作战计划也同样是他顾及的,这一次两军对抗,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的百万大军并未全部出动,而顶多不到五十万,甚至更少。
兵力不算悬殊,但即便龙凌出动了全部大军,他们也无话可说,战场上本就兵不厌诈,兵力悬殊并不能代表人多的一定会获胜。
可是此时营帐周围甚至整个山谷内,大部分的伤兵或者是残骸,身着的基本上都是沥粤的士兵,这让他只感觉乌云罩顶般的绝望。
这是从他十五岁开始带兵杀敌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一开始的确是他轻敌,可是到后来全力以赴之下,仍旧是这样的后果,让他不免有些担忧。
这山谷内的地势凹陷,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场战役,恐怕那些伤兵死患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定会引发瘟疫。
“报,王爷,远处发现三辆马车,正向我军驶来。”
门口负责侦查的士兵,发现任何一丝情况,都会赶来汇报,而此刻他所说的,正是刚刚探查的时候,发现马蹄声响,而且从远方形势来的三辆马车,也让他不禁疑惑。
他所看到的马车式样,分明是他们沥粤才有的,而且那驾车的人,虽然太远看不清楚,不过仍旧可以看的出身着的是沥粤的服装。
但是这一场战役让他们吃了龙宴的亏,就是因为服饰的差别,才会让他们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误以为是月弦的军队,所以此时突然而来的马车,即便是属于沥粤所有,他们也必须有所戒备。
“什么人?”沥楚枫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因为惊讶所以想要站起身,而腿伤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腿上未愈,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也至少要修养一阵子,这无疑不给此次战役增添了困难。
“回王爷,属下看到那马车式样似乎属于沥粤,而且驾车之人也身着沥粤服装,但是属下不敢擅做主张前去查探,唯恐这是龙宴的另一奸计。”士兵说着就小心翼翼的看着沥楚枫的脸色,看到王爷并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心中稍稍放了心。
沥楚枫闻言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龙凌,你欺人太甚。”
说来也是,上过一次同样的当,此时再有任何风吹草动,沥楚枫他们都必须谨慎的对待,生怕会因为大意而失了防护。
“派人去阻拦,你确定只有三辆马车?”有些怀疑的看着汇报的士兵,若是这是龙凌的奸计,三辆马车能做什么?
士兵十分肯定的点头:“是,属下确定只有三辆。”
“好,你带人前去阻拦,连人带马车全部给本王带过来,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他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属下遵命!”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的前方的马车就是龙凌使出的奸计,所有人都开始紧张的备战,甚至连士兵带去的人马都足足有百人之多。
……
三国大战,已然在沥粤与龙宴的对战之下,拉开了序幕。
自然此时不知沥粤境内正饱受战乱纷扰,月弦国内,由于沥粤的大军突然挥军而至,也另百姓四处逃亡,生灵涂炭。
要说区别,龙宴的大军在抵达沥粤的时候,并未对任何城池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而只是为了与沥粤的大军对抗,完全采取迂回战术。
但相较而言,沥粤的大军在抵达月弦的那一刻开始,见人就杀,连日屠城,而本来安心生活一隅的百姓,全部被生性的沥粤军队杀害,短短几日生灵涂炭,被攻占的城池一片死寂。
而这样的动作似乎在报复当年月弦的出兵,也是对月弦的一个重大的打击,百姓身亡,受尽职责的并不会是沥粤,而是当今圣上的保护无能,连自己国家的子民都无法给予强有力的保护,那国家也定不会长久。
三国之见战乱不熄,烽火连天。
另一边与沥楚夜分道扬镳的桃月宴,带着紫灵范剑和小绿小黑,此时站在曾经生活了几个月的丞相府门前,面色凝重略微有些失落。
没错,她当日让沥楚夜带走双胞胎,意在让他带他们去找龙凌,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返回沥粤,回到这个告别了近四年的地方,她与沥楚痕之间的恩怨必须要有个了解,那么她不在乎在后方给沥楚痕一个沉重的打击。
既然此刻她也没想过,自己全然新人的沥楚夜竟然将她的孩子弄丢,甚至已经落在了沥楚痕的手里,而覆盖了三国的无极殿,甚至也忽略了沥楚夜身后的逍遥门的动作。
丞相府,铁画银钩三个大字,一如曾经的那般辉煌一样,但此刻显然已经落魄的挂满了蜘蛛网。
从她得到的情报来看,秦棉当初带着桃月影和桃月锦离开了丞相府,似乎是将丞相府内的所有全部变卖,而这府邸听闻也是被人给买下,却不知为何到始终不见人来住,就这么放置在了京城。
她既然已经回到了沥粤的京城,自然不再着急她要做的事情,一切该有了结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有任何迟疑。
小绿和小黑交汇了视线,纷纷上前推开厚重的大门,吱呀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飘落的灰尘,让小绿和小黑忍不住捂着鼻口后退了几步。
大门缓缓被打开,入目的一切显得那么的荒凉,曾经鲜艳的花草,此刻由于无人搭理,变成了杂草丛生,而假山也被蒙上了一层的灰尘,甚至是溪水也不复存在,只剩下发着恶臭的水沟。
还没有抬步入内的时候,桃月宴双眸看着上方的牌匾,素手一挥,带着劲力就将牌匾上的灰尘以及蜘蛛网全部抹掉,三个大字再次在阳光在熠熠生辉。
嘴角牵强的扯了一下,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往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桃月宴一步步缓缓走进去,曾经与那个老头之间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宴儿,今晚上想吃什么?’
‘宴儿,你认识爹爹了?’
耳边似乎还传来桃苍海曾经爱女成痴的句句话语,那个老头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也是第一个对她掏心置腹的人,完全弥补了前世她空缺的父爱。
而来到这里,另一个显得异常沉默的人,就是紫灵。
这里也是她曾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对于桃丞相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那个男人对主子的爱护,她也十分感动,致使曾经混迹在乞丐堆中的她,也感觉到丝丝的温暖。
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那昔日辉煌的丞相府此刻一片荒芜,果真是世事无常。
四个人跟在桃月宴的身后,随着她缓慢的脚步,一步步走在丞相府内,对于主子之前在沥粤的情况,他们也都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此时都安静异常,看着前面那个坚强却透出丝丝悲凉的背影默默的跟随。
桃月宴走在荒芜的丞相府内,仿佛还能看到曾经那么多下人在干活,嬉闹嘈杂的样子。很快来到了她的故居云阁。
站在门前,轻轻呼出一口气,也不在意门上布满的灰尘,慢慢的推开了门扉。入目的一切都让她的心揪痛了起来。
就是在这个房间,那老头将她送进宫内,还有当时他脸上带着的心疼种种。
紫灵范剑四个人,直接止步在门外,依他们看来,现在主子恐怕是需要独处的,而且显然这里勾起了她太多太多的回忆。
有四年了,都没有再回来沥粤,更别说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丞相府,甚至这四年里,她都没有给她扫过一次墓,不论她到底是谁,曾经那老头的话还犹在耳边,‘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宴儿。’
天底下最厚重的父爱,莫过于桃苍海带给她的。
云阁内,一切如旧,这让她不禁有丝惊讶,按照那对母女对她的恨意,在她离开之后,还会让这房间保持原样,还真是稀奇。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被人收走,环顾四周,窗边的梳妆台上,仍旧摆放着曾经她用过的那只铜镜,甚至还有少许的胭脂水粉。
狠狠的闭目,闻着房间内的尘土气息,却突然双眸睁开,耳朵也轻微的动了一下,转身看向门外,恰好此刻传来声音:“你们是谁?”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紫灵范剑四人闻声看去,表情一致的纷纷皱眉,对于此刻的丞相府竟然还有人十分惊讶。
而桃月宴也从房间内走出,却在房门口看到外面的人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看着面前走路已然有些蹒跚的老人,桃月宴动容的唤了一声:“桃叔…”
桃叔,丞相府的官家,跟随桃苍海长达几十年,一辈子的时间都扑在丞相府上,甚至一生未娶,而此刻看着他竟然出现在丞相府,说不吃惊是假的。
而此刻桃月宴也有些明了,在进府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地上有少许的脚印,但是却也被灰尘覆盖了不少,原以为是小偷进府,发现家徒四壁后又离开,所以也没有多想,而桃叔的出现,顿时让桃月宴想到了这个已然白发苍苍的老人。
门外正奔着房间而来的桃叔,看到桃月宴后先是一愣,后眨了两下眼睛,有揉了揉,发现果真是桃月宴的时候,顿时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眸蓄满了泪水,哽咽的说道:“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奴等你好久了…”
三两步就跑到门前,对着还站在房门口的桃月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这也让紫灵几个人快速让开身子,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见此没等桃叔继续说话,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就被人抓着胳膊提了起来,顺势看去正是桃月宴。
“桃叔,起来吧。”桃月宴毫不费力的将上了年纪的老人从地上拉起来,曾经她还在府中的时候,也知道桃叔为丞相府的付出,此刻整个丞相府都没有空荡一片,而他却始终不离不弃,这样的桃叔让桃月宴都十分敬佩。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当桃叔第二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桃月宴终是忍不住皱眉,难道桃叔在等她?
“桃叔,你在等我?怎么了?”如今丞相府这个样子,她也想不到桃叔竟然还在这里,也根本没想过他在等着自己,这么说来有多久了?四年?!
桃叔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显然有些激动,听到桃月宴的话后,看了看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四个人,疑惑的看向了桃月宴。
“自己人,桃叔有事你说吧!”
闻言桃叔也算是放了心,看着桃月宴继续说道:“小姐,麻烦你跟老奴来。”说完就转身在前面带路,而桃月宴也毫不迟疑,对于桃叔她是信任的,而且她也想不到如今丞相府落寞成这个样子,桃叔竟然还会一直等她,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跟着桃叔一路前行,紫灵等人也是纳闷的跟着,同时小绿和小黑眼观六四耳听八方的在后面戒备着,不管其他人如何,他们都要保证桃桃的安全。
当桃叔停下脚步的时候,桃月宴轻声的叹息了一句,这里正是当年爹爹的书房,看着桃叔率先走了进去,桃月宴也紧随其后,自然紫灵等人都停下来等在门口,即便他们是自己人,但是他们也看的出,那桃叔是有事情要告诉主子的,他们等着就好。
进了书房,再次让桃月宴错愕的是,整座丞相府,变得如此荒凉,而偏偏这书房里面,一切都如同四年前一样,书案还是那么整洁,右手边的位置悬挂着毛笔,摆放着砚台,而左边的位置满满的13-看-网籍整齐罗列,甚至连书桌上都不见一丝灰尘。
大致看了一下,随后桃月宴的目光就看向了桃叔,这一切绝对与这个老人有关,而他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进房后,桃叔的脚步愈发的凌乱,似乎回到故地,情绪依旧波动的厉害,当他从书案左手边拿起一本书籍后,回身递给了桃月宴,道:“小姐,你看吧,这是当年老奴整理老爷的遗物时候,发现的,这里面有给你的信。”
信?!
这句话让桃月宴眉心紧蹙,这是多久的事情了,当年爹爹死后,她就让桃叔布置了灵堂,而后由于当时沥楚痕也在,所以匆匆办理了后事,就离开,却没想到她错过了这些。
快速接过桃叔手上的书籍,随手翻开,就看到里面滴了红蜡封口的牛皮信封,一点点仔细的打开后,一张白色的宣纸,上面略显潦草却刚毅十足的字迹显现出来。
“宴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爹爹已经不再了。”
这是第一句话,也就是这一句话,让桃月宴双眸瞬间冰冷如寒潭,难道爹爹早就知道自己要身故?
接着看下去,却让桃月宴整个人如同身在冰窖一般寒冷。
“不要怀疑,其实爹爹早就知道自己的气数已尽,并不是爹爹有什么能力,而是这一切都是爹爹的错,也是爹爹自找的。
其实当年爹与你娘成亲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再续弦,亦或者是娶其他的女子,爹这辈子,只爱过你娘一个女子。
可惜天公不作美,当年你娘亲怀孕生产,却意外身亡,这是让爹始料未及的,也让爹一辈子都注定要活在痛苦中。
宴儿,其实爹曾经想过,若是早知道生产会让你娘亡故,那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孩儿。看到这句话,你一定会生气吧,但爹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老天带走了你娘,但是却给了爹你这么个好女儿,爹也是知足的。
至于后来娶了秦棉,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想赎罪。
当年爹与太后之间的事情,想来你应该是有所听闻,爹的确不是个好男人,给了一个女子希望,却让她最后带着失望转嫁他人,但爹绝对不后悔,若非这样,爹也不会与你娘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而爹所说的赎罪,就是为了当今的太后。秦棉其实就是太后的亲妹妹,只不过是庶出,且有被太后的光芒所掩盖,所以京城内很少有人知道,反而爹当年与太后青梅竹马,自然是对太后府中的事情了若指掌。
所以当初秦棉找上门的时候,爹也没有推拒。没错,爹知道,秦棉进府定是太后的注意,但若是这样能够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爹也无所谓,反正自你娘走后,爹的心也跟着死了。
而那时候你还太小,她曾经像爹保证过,会视你如己出,爹也因为朝政之事无法分身,故而做了这个决定。
可惜爹错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令人害怕,若不是你清醒,恐怕爹还被蒙在鼓里,而这些爹也要向你道歉。
这么多年了,爹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里面,当年娶她进府,本是想着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代爹照顾你,却没想到一次醉酒,竟然酿成大祸。
爹的这一生,有了你就足够,其实又怎么会再去与她要其他的孩子呢,是爹无能,被人算计,月影就是这样而来。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反驳爹爹的话对不对。没错,月影是爹醉酒后碰了秦棉,却没想到就此让她身怀有孕,自此也只好将月影生了下来。
后来,的确是爹爹猪油蒙了心,自以为秦棉对你呵护有加,甚至看着她日夜为丞相府操劳的时候,终于还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有一就有二,接着便有了月锦。
这是爹爹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却也是无法弥补的。
宴儿,看到这封信之后,爹爹应该已经和你娘亲重逢了,原谅爹的懦弱,这么多年,太辛苦了,爹实在不愿继续这样残喘。
眼看着你清醒后,变得比之前更加厉害,甚至是让人胆寒的气势,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后,爹也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宴儿,不要怪任何人,这是爹爹自己的选择,也不要去报仇,因为不值得!
爹,绝笔。”
长长的一封信,看完的时候,桃月宴才感觉到脸颊上有些冰凉,身手触摸一下,竟是不知在何时落下的泪。
这封信里面,饱含了桃苍海对她的爱护还有句句的歉意,可是为何他不告诉自己,从信上来看,爹爹明显是被人所害,不然最后一句也不会那么说。
到底是谁?此时桃月宴心中第一个人选就是沥楚痕,可是仔细斟酌了一下,又直接否决,凭她的了解,沥楚痕绝对不会这样做,当初爹还在的时候,整个沥粤王朝,爹爹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据说还是他的启蒙老师,他对爹爹也是绝对的尊敬,自然不会做出这种断了自己手臂的事情,可究竟是谁?
“桃叔,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桃月宴脸上的泪珠早已风干,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此时看着桃叔仍旧是冷漠的样子,却在无人察觉的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
谁想到就在桃月宴话音落下,桃叔再一次的大力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道:“小姐,老奴求您,一定要为老爷报仇,老奴求您了。”说着还不停的往地上磕头,咚咚的响声就连门外的紫灵范剑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桃月宴眯着眼,声音愈发冷冽:“桃叔,起来!说清楚!”
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桃叔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她的话,但即便起身后,仍旧弯着身子作揖的说着:“小姐,老爷是被人害死的,不是病死的啊。小姐,你一定要为老爷报仇啊,老爷这一生从没错过半点错事,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老奴心痛啊…小姐…”
看着出桃叔对桃苍海的感情绝对是真的,这一点不容怀疑,也做不了假。一个丞相府的管家,说不好听点其实也就是个下人头子,可是看一看此刻丞相府的情况,还有面前颤抖的要为丞相报仇的老人,恐怕任谁看见这般都不会怀疑,甚至还会对丞相有这样的属下而动容。
“是谁害的?”其他的事情,桃月宴都可以不在意,可是时隔多年后,才知道当年那个病的脱了相的人,并非是生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事实,让她的怒火无法平息。
闻言桃叔心痛的闭上眼睛,嘴里也难于启齿般的说了一个名字:“是二小姐…桃月影!”
而原本桃月宴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面孔,却唯独掠过了桃月影,原因无他,因为那女人同样是爹爹的女儿,正因为如此,自己曾经才会放过她,而此刻这样的答案,却让桃月宴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说来好笑的是,她还记得当初爹爹走之前,还让她安顿好桃月影和桃月锦,看来爹爹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瞒着她。
而因为愤怒和紧绷的情绪,桃月宴嗓音低沉的吓人,“确定吗?”
桃叔睁开眼,痛苦的点头道:“小姐,千真万确,这是当初奴才亲耳听到的,就是二小…桃月影从外面买了毒药,给老爷服下的,而她自己也说是她没有掌握好剂量,才让老爷枉死的。”
而桃叔说完,察觉到桃月宴眼底闪过的怀疑,并不在意的从胸口的衣襟内拿出一张纸,递过去说道:“小姐,这是当年老奴偷听到二小姐在房间内的谈话,生怕自己忘了,特意记了下来,这张纸老奴已经放在身上整整三年多,小姐若是不信,老奴以命保证!”
他不会怪小姐的,这样的事情恐怕任谁听了都会怀疑,毕竟二小姐也是老爷的亲生孩子,却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而他也是当初在路过二小姐房门口的时候,听到她与里面的人谈话后,才惊觉的发现,丞相府竟然养出了恩将仇报的畜生。
看着桃叔手中那已经发黄的信纸,甚至折缝的地方已经磨损成了黑色,没有迟疑的拿过来,就看到上面的确写了时间地点,甚至是桃月影整个的人谈话内容,而时间正是近四年前,她离开丞相府后发生的。
“小绿!”拿着纸张,只看了一遍,就已经将里面的内容全部都记了下来,随后开口唤着门口的守候的小绿。
“桃桃?”闻声走进的小绿,依旧一如之前的称呼,并未因为对方的身份有任何改变而改变。
“查!”
桃月宴转身将手里的信纸交给了小绿,只说了一个字,但是她相信他懂。
“是。明天给你消息!”这就是无极殿和杀手盟如今的能耐,信纸上所写的东西,即便已经过去了几年,但是这对他们来说,一天时间已经足够,而他也绝对不是说大话,凭借无极殿的能耐,现在就算想查出沥粤先皇曾经的一顿午饭吃的是什么都不是幻想。
待交代完小绿之后,桃月宴示意紫灵等人进来,顺便将桃叔扶到座位上,几个人就坐在桃丞相曾经的书房内,攀谈起来。
“桃叔,为什么你没走?”其实这不止是桃月宴的疑问,同样的紫灵范剑不明白情况的人,也对此十分好奇,要说这么大一个府邸,没落了自然是树倒鸟兽散的,人去楼空也是人之常情。
而桃叔这样忠心耿耿的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闻言桃叔惨淡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沧桑,而似乎在见到桃月宴之后,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痛苦得以抒发,说话也慢慢迟缓下来:“小姐,老奴还能去哪呢,老奴这辈子都是丞相府的人,人在府在。”
这句话就连向来冷清的桃月宴都不禁再次动容,这个老人,一生未有婚配,膝下无子,能坐上丞相府的管家之位,也定是有些能耐的,想来这样的人若是出去自谋出路,肯定不是难事。
而即便他什么都不做,这么多年丞相府给的奉银,也够他暗度晚年的,而他偏偏却如此执着的守护着。
“她们呢?”
桃叔自然明白桃月宴问的是谁,这丞相府自从老爷去世之后,小姐也在回宫的路上失踪,这府邸就彻底变成那母子几人的地盘了。
好在他不曾有过任何越距的表现,一直都在府中兢兢业业的伺候着,所以当秦棉掌握了丞相府之后,仍旧保留了他管家的地位。
桃叔继而悲哀的说道:“小姐,当年老爷去世后,您在回宫的途中又失了踪,而这丞相府自然是落在了二夫人的手里,老奴没有办法,为了保住老爷的一切,不得不继续留在府里。而皇上当年也赐了二夫人为诰命夫人,这辈子也不愁吃穿,而即便没有这些,老爷生前的一切也够养活丞相府的。
可惜二夫人似乎自有打算,老爷去世没几个月,您又不见了踪影,二夫人就直接做主要将丞相府变卖,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老奴没办法,所以才出去偷偷找了一个人,要他装作买下丞相府,而那银两自然是老奴出的,自此老奴才保住了丞相府,也保住了老爷的一切。
而且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二小姐做的事情,可是老奴根本没办法也没能耐与二小姐周旋,老奴曾经想过去找二小姐报仇,呵呵,可是老奴有自知之明,更何况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将这些都记下来,祈求有一天老天能开眼,让老奴再见到小姐。老天有眼,今天老奴终于等到了。”
桃叔的话,让整个书房内充满了悲伤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难过,没想到这老人家竟然这么有心,一个管家能够买下丞相府,这足以说明他的钱财有多少,却仍旧不肯独自离去,反而就这么将钱财给了那狼心狗肺的母子几人。
“桃叔,你为什么不去找主子呢,她现在很出名,说不定你去找的话,就不用等这么久了呢!”紫灵感动的就快痛哭流涕了,桃叔她也是认识的,只是没有过多的接触,却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事,听起来好让人心疼,真的是老天开眼,若不是这次主子改变了计划,刻意回来一趟,说不定这辈子桃叔都要在等待中度过了。
桃叔苦笑一声:“不怕小姐笑话,老奴这身子,恐怕还没走出沥粤,就已经支撑不住了。”他是听说过小姐的名号的,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联系,丞相身故,对桃叔已经是个致命的打击了,几年时间就老的不成样子,身体也越来越差,只能希望自己在有限的时间能将事情都交代给小姐,他也就死而无憾,能够尽快去伺候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