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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之后,要在娘家住三天,自重生之后柳嫣从来没这般欢喜过。
这样的喜欢这种“清静”的日子。
隔天中午,一家人用过午膳,苏熠轩毫无意外的又被柳珏叫走了,柳嫣回房午睡,睡醒一觉已经是半下午的光景。
看看天色,想必太奶奶也起了,准备去太奶奶所住的园子去瞧瞧,陪老人家聊聊天。
自那日在苏府见过苏老夫人之后她的心里便一直记挂着太奶奶,但这几日事情太多,她一时也脱不开身,今儿正好闲来无事,刚好去瞧瞧。
走过花园的假山处,隐约听到了说话声。
“夫人好像真的相中了大小姐呢,奴婢瞧那样子,只怕最后会选了大小姐入宫呢。”
柳嫣脚步一顿,仔细辨认,已经听出这是彩儿的声音,透过假山的缝隙一瞧,果真是彩儿与柳悦。
柳悦手里捏着一朵盛开的蔷薇,微微用力蔷薇花便揉成了一团,讽刺道:“我就知道她抱着这种心思,没了柳嫣便想到了柳卿,果真所有的好事都是给自己的女儿预备的!”
彩儿酸酸的道:“谁让人家是亲母女呢。”
“亲母女,哼!”柳悦恨恨揉着手里的花儿,花汁在她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怪只怪她没一个好母亲,没一个能当家作主的好母亲!
“柳卿在做什么?”
“大小姐最近鲜少出门,据说是身子不好,可奴婢今儿瞧着她那身子还不差呢,只怕是借口托词,想必是夫人想着让她入宫正在给她补身子吧?”
柳悦愤懑不平,同是一家的女儿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她身子不好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关心过自己!
夫人既然不帮她谋划,她便自己谋划!
丢了蔷薇花,柳悦大步离开,彩儿忙追了上去。
柳嫣与珠儿躲在假山之后,瞧见两个人远去,珠儿心有余悸的道:“这二小姐平日里瞧不出什么,原来背后有如此多的怨言,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柳嫣一时也没了去看太奶奶的心情,矮身在石头上坐下来。
她早就知道柳悦并非表里如一的人,更想到柳悦对她做的那件龌龊事,一时心凉。
想了想道:“先去母亲那瞧瞧吧。”
柳悦说,母亲想让柳卿进宫,她想去证实一下,虽说即便不去证实,她也能猜到母亲的想法,但是她……还是想旁敲侧击的说一说,希望今生,大姐可以不再步她前世的后尘。
柳嫣先绕路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上午的时候吩咐千千熬了红枣银耳粥,现在想必熬好了,刚好送一些过去,也让母亲尝尝。
银耳熬的软烂,红枣也煮出了甜香的味道,千千在里面加了枸杞,对于补身更是有益。
千千盛了一盅出来:“粥是刚刚熬好的,送过去吃着正好。”
“母亲不喜欢枸杞。”柳嫣拿起竹筷细心的挑出里面的枸杞,每次吃东西喝汤,但凡放着枸杞,母亲都会挑出来。
细心的看了看,粥里的确没了枸杞,柳嫣这才放了竹筷:“珠儿,走吧。”
她到的时候,柳秦氏午睡刚起,依旧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柳嫣放了粥在桌上,盛出一小碗来:“千千刚刚熬好的红枣银耳粥,补气血的,母亲尝一尝吧。”
柳秦氏看了一眼,那粥熬的糯糯的,银耳已经化作了一团胶质一般的东西,彻底的融在了其中,想必熬的时间不短,笑道:“嫣儿有心了。”
“秋季里干燥,母亲要多注意身子。”
柳秦氏尝了两口,点了点头:“娘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去到苏家,不似在自个儿家,那里没了爹娘照顾,你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体。”
“是,娘放心就是,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芸香上了茶,笑道:“依奴婢看,姑爷将小姐照顾的很好呢,夫人倒是不用忧心。”
柳秦氏点了点头:“想不到这苏熠轩倒是个有心人,先前娘还担心他身子不好无法照顾你,而今看来,是娘多虑了,你可不要怪娘,当初拦了你。”
“娘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清楚。”柳嫣垂眸抿了一口茶,想了想,略带担忧的问:“女儿这次回来,瞧着大姐的气色很不好,不晓得大姐是怎么了?”
柳秦氏放了汤匙,轻声道:“她也没什么,想来是前段时间的病还没好的彻底,等再养养就好了。”
柳嫣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叫千千帮大姐做着药膳,大姐吃着不错,而今我嫁了人,千千再这样做多有不便,我叫千千写了几个方子,还要劳烦娘了。”
柳嫣给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忙拿出方子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千千之前帮大姐调理身子用的药膳,母亲不妨试试。”
柳秦氏拿过来看了两眼,放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你懂事一些,一直记挂着她,可你大姐……”说着摇了摇头。
“大姐一向知书达理,母亲的心意,她定能理解。”
柳秦氏一时无声,暗道,这柳卿当真如柳嫣般懂事便好了,她也可省心一些。
“母亲,你没事吧?”
柳秦氏摇摇头。
“而今女儿嫁人了,这才明白女子嫁人当嫁一个真心疼自己的人,再多的权势利益却终究不及自身的幸福来得重要。”
柳秦氏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眉头微拢:“你听说了什么?”
“嫣儿什么也没听说,嫣儿只是有感而发,先前女儿也有诸多考量,可是嫁给苏熠轩之后,女儿却是从心里感觉到幸福,女儿这一生好像从来也没有这几天这般快乐过。”
柳秦氏笑了一声,这丫头倒是会“设身处地”的说话。
自柳秦氏那出来,珠儿慌忙问道:“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柳嫣摇头,径直离开了。
这夜她一夜没能睡好,第一次竟有些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如果他在这里,她就不用心烦了吧?
天蒙蒙亮,她便睡不着了,闲来无事起来走走,路过柳卿住所的时候瞧见门开着,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柳卿果真也醒着,兀自坐在窗前发着呆,她靠近,她都不曾发现。
“姐姐在想什么?”
柳卿一下回了神,这才注意到柳嫣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回眸往房间里一扫,并未瞧见鱼乐,轻声笑道:“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柳嫣迈步入内,姐妹二人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她一向鲜少来这里,这里与她上次来的模样也没什么区别,依旧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姐姐这里,真是千年如一日呢。”
“妹妹来了,这里便不是千年如一日了。”
她虽笑着,可柳嫣却瞧出了她眼角的微红:“我今日来是有话想与姐姐说,姐姐若是有自己的心思,实没必要瞒着母亲。”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姐姐是否不愿入宫?”
柳卿不想她问的如此直接,脸色立刻便难看起来。
柳嫣晓得自个儿猜中了,轻声道:“即不愿意便与母亲直说就是。”
直说,她没有苏熠轩那般的后盾,直说出来只怕惹人笑话。
柳卿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不,你想多了,我很乐意。”
自柳卿的园子出来,柳嫣想不通为何她要说谎,明明她是不乐意的,为什么不去直接和母亲说,偏偏要说这种谎话?
回到翠园的时候,瞧见苏熠轩正在园中等她,心头微微一安,挥挥手示意珠儿和千千退下。
珠儿笑了笑,对千千使了个眼色,悄声道:“姑爷一大早就来等着了,你我还是莫作那不识趣的人,快快走吧。”
柳嫣嗔她一眼,这珠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苏熠轩听到动静回眸瞧着她,招了招手:“嫣儿。”
柳嫣缓缓走过去:“这珠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我定要好好教教她!”
“她如此识趣怎么没规矩了?”苏熠轩摸到她的手有些凉,担忧问道:“手这么冰,这大清早你去了哪?”
“去大姐那里坐了坐。”
苏熠轩疑惑:“大姐,她怎么了?”
柳嫣想与他说,一时又有些犹豫,这里隔墙有耳,自己与他多言也不方便,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挺好的。”
苏熠轩瞧瞧四下里无人,在她唇边偷了个香:“既然是没什么,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头若是烦心的瘦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柳嫣抿唇一笑,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油嘴滑舌。”
隔天下午,两人坐了轿子回苏府。
来的时候,她与苏熠轩同乘一顶轿子,回去的时候,两人却是分开坐着。
柳嫣坐在轿子里,忽然生出一种恍然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一般。
她当真嫁人了,嫁给了苏熠轩。
为什么会这般不真实呢?
轿子轻轻一震,忽然停了下来,柳嫣奇怪悄悄打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珠儿,怎么了?”
珠儿看着远处马上的人,弯了腰轻声道:“是鲁将军,拦了去路。”
柳嫣心头一震,手下意识的放下了帘子。
鲁一方,他想做什么?
苏熠轩轿子的帘子掀起,他端正坐在轿子里,仰头看着鲁一方,笑道:“鲁将军,别来无恙。”
鲁一方的脸沉到了极点,目光越过苏熠轩落在了柳嫣的轿子上,她嫁人了。
他那天清楚的看到了,可他却不敢置信,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会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与他撞了个正着。
他其实并非有意拦下轿子,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为何,明明知道自己这是自取其辱,他为何还是这般放不下?
“鲁将军,是要出城吗?”
苏熠轩淡淡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却没能拉回他的理智:“不是,我有话想与嫣儿说。”
苏熠轩脸色一寒,嫣儿嫣儿,她已经嫁给他了,他却还口口声声的唤她嫣儿,这般合适么?
“鲁将军应该叫她苏夫人,另外,她不想见你。”
她想不想见,却也不是苏熠轩说了算的。
鲁一方一夹马腹,径直走向柳嫣,隔着轿子问:“他待你好吗?”
柳嫣微微一怔,而今再听到他这般温声问话,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鲁一方究竟想做什么?她已经嫁人了,这样不合规矩啊。
她没有回答。
鲁一方轻笑一声:“若他待你不好,记得告诉我,我会为你出气。”
珠儿的脸色特别的差,这街上这么多人,鲁一方这样说,可太过分了,又将姑爷置于何地?
“小姐与姑爷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姑爷待我家小姐亦是极好,鲁将军这想法只怕是多虑了。”
鲁一方扫了珠儿一眼:“若是多虑自然最好。”
“自然是多虑的,我与鲁将军萍水相逢,鲁将军却能记挂至此,可见鲁将军对镜月百姓的拳拳之心,鲁将军要出城,珠儿给鲁将军让路。”轿子里,柳嫣的声音缓缓传来。
珠儿会意,忙让轿夫让了一条路出来:“鲁将军请吧。”
“鲁将军,不好意思,您乃是朝廷大将,一向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为我镜月征战沙场,又为了镜月百姓劳心劳力,理应为您让路,是下人没了规矩,让您见笑了,您先请吧。”
她的声音甚是陌生,可以说,对他比对一个陌生人更甚,刚刚这话更是将他直接说成了一个嫌她不让路的狭隘小人,为什么?因为他当众给了苏熠轩难堪么?
这样也好,只要苏熠轩是她无悔的选择,他又何必在意她对他如何?
“你说的对,我只愿保家卫国,护镜月的百姓平安,苏夫人……如此识大体,实是苏家之幸,还望苏夫人自己保重,后会有期!”
话音落,扬鞭催马。
骏马嘶鸣一声,众人纷纷让路,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鲁一方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帝都之中。
“起轿回府。”福安喊了一声,轿子晃晃悠悠的消失了。
看热闹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无趣,还以为能看到鲁一方给苏熠轩难堪,想不到,鲁一方反倒是被一个女人给了难堪,太无趣了!”
酒楼的二楼,一个面带面具的男人甚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