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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将军辛浩带着十六卫府的兵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满城搜查宁秋霖,而此刻,宁秋霖却在哪里呢?
叮嘱了王甫平,让他看好谢凝之后,宁秋霖便前往左金吾卫府集结人马了。十六卫府总共分为八个称号,金吾卫的职责是巡视京城,故而卫府并不在皇城内,而是在皇城之外的京城内。以皇城城墙为界,左金吾卫府在皇城东北的永兴坊,右金吾卫府则在皇城城墙的西南侧的布政坊。
宁秋霖从皇城西墙外的休祥坊出发,向南过了两条大街再往东走,过五条大道再往北,经过一条大街,终于来到永兴坊前。
左金吾卫府就在永兴坊西南角,宁秋霖一到门前便有卫士认出来了,上前道:“拜见将军!”
宁秋霖点头,走进府中,越过主殿直接到了后边的校场里了。他命令校尉击鼓,将左金吾卫府的一万人都召集起来,高声道:“诸位将士,太尉陆离目无圣上,今日本将军奉陛下之命将那恶贼捉拿,灭永定侯满门。将士们听令——”
“戌时一刻点兵,戌时二刻出发,围剿永定侯府!”
一番命令听得下边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接到什么旨意,忽然听说要去围剿永定侯府,不由得心里纳闷。但是将台上的将军、右金吾中郎将田豫奉还有校尉吕穆让都没有反对,便也不敢违抗军令,只照着宁秋霖的话去做。
戌时二刻,出发。
永定侯府所在的永昌坊就在永兴坊北边,行军不过一刻钟就到。宁秋霖带着金吾卫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不多时就将永定侯府围了起来,田豫奉带着一队人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将军,是否命令士兵们强冲入府?”
按理说宁秋霖应该下令强冲的,但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这一犹豫之间,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一个家丁状的人远远地叫道:“少爷!少爷!”
宁秋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叫他少爷,试想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还被人叫少爷,成什么样子?他不满地喝道:“有什么事回去请示老爷!”
“不……”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少爷,不好啦!府里出大事了!”
宁秋霖一惊,忙问道:“什么大事?”
家丁道:“陛下遭遇刺客,万幸未曾伤及圣体,但在搜查刺客之时发现冬姑娘院子里有个密道,正派金吾卫守着呢!老爷命小的前来询问少爷,这冬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请您赶紧回府!”
“胡闹!”宁秋霖神色慌乱,色厉内荏地喝道:“本将正在执行军务,如何能离开,你回去告诉老爷,本将……”
“报——”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几乎是滚下地的,喘息道:“少爷,夫人命小的前来通知少爷,冬姑娘房中密室里发现不得了的东西,太尉与陛下都亲眼看见了,冬姑娘已经施展轻功跑了,少爷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秋霖一杆银枪指了过去,宁秋霖面色惨白,问道:“你刚刚说谁?”
小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颤抖着重复道:“太……太尉与陛下……”
话音未落,宁秋霖一枪拍了过去,将那小厮打出去老远。
陆离那厮竟然会出现在沐恩伯府?他是早就知道今晚的行动,还是与谢凝串通一气来算计他?如今倪冬儿房里的东西暴露了,他可记得骠骑大将军的下场,难道他如今求富贵不成竟然还要遭受劫难?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当初说好的并非如此!”宁秋霖咬牙,忽然调转马头,飞驰离开。
“将军?将军!”田豫奉吓了一跳,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这永定侯府还包不包围了?就算陆离在沐恩伯府,将陆离老娘抓住了,他还能不束手就擒?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宁秋霖就已经跑得没影了。田豫奉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一个校尉小心翼翼地问道:“右中郎将,这……这还打不打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情况,一鼓作气、士气昂扬地到了目的地,主帅跑了,这叫什么事?
田豫奉自来没什么主意,现在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能一巴掌将那校尉拍开,骂道:“没看到宁将军有事离开了么?主帅不在,打什么打?立刻班师回府!”
金吾卫们都怨声一片,他们本来是昨日值班的,今日没休息够就被叫来,说是晚上有大事,一个也不能落下,否则军法处置。结果夜里跑了一趟,什么都没做,倒又回去了!
一万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去,幸亏晚上宵禁了,街上没什么人,否则的话道路也不够走的。结果刚回到左金吾卫府门前,一大队骑兵竟然整齐地前来,那旗帜赫然是负责皇城巡查的十六卫之骁卫。为首之人身穿银甲、头戴红缨、手提斩马刀,正是卫府将军辛浩。
辛浩看着这一大队金吾卫,不禁脸色一沉,喝道:“放肆!没有卫府令牌,谁许金吾卫大肆调动?”
田豫奉已然六神无主,吓得立刻跪道:“将军恕罪,我们都是听宁将军安排的!”
“宁秋霖?”辛浩的眉一扬,问道:“那奸贼人在何处?”
田豫奉与金吾卫皆是茫然:“方才有沐恩伯府的家丁前来禀报,说什么太尉与陛下都在沐恩伯府中,还有什么密室。宁将军听完不发一语,驰马走了,不知所踪。”
“都是废物!军令如山,你们可曾见到令牌了?他一句话你们便擅自行动?”辛浩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调转马头道:“立刻全城搜捕!金吾卫将功折罪,随同搜查,胆敢包庇宁秋霖者,等着被陛下抄家灭族吧!”
然而宁秋霖毕竟是金吾将军,对金吾卫的巡夜路线十分清楚,骑着马也避开了金吾卫的巡夜队,穿街走巷地到了京城西南的昭行坊。他走到一个院子前面,若是陆裳看到,必定会发现这院子距离她被软禁的院子不过百步之遥。
宁秋霖匆匆地拍着门,叫道:“快来人!”
一个长得与寻星一模一样的小厮很快将门打开,叫道:“宁将军,两位先生等候多时了。”
“真的吗?太好了!”宁秋霖推开他冲进屋子里,在堂上跪道:“两位先生救我!”
大堂上首摆着一架十二折山水画屏风,屏风前是一张罗汉床,上边摆着个棋桌,两个人穿着一黑一白的斗篷,各坐在一端,依旧抬手下子。白先生平淡道:“宁将军,你失败了。”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宁秋霖大为着急,“不错!可当初你们告诉我这个计策绝不会出错,是你们说,只要我帮女帝除去陆离,我便能被女帝一手提拔成新的太尉,就像当年先帝提拔陆离一样!”
“可惜陆离比你脑子好太多了,他当年可是做得滴水不漏,你呢?同谢凝商量时,可曾问她要一丝凭证?”黑先生冷道,“没有紫宸令,你擅自调动金吾卫便已是死罪,你连这个都没想到?”
“这也是你们没提醒我!”宁秋霖看着他们还在优哉游哉地下棋,心中的火气便更盛了,上前一步将棋桌踢翻了,低吼道:“老子命都快没了,你们还有心思下棋?还不快想想办法?”
两人也不生气,白先生只与黑先生对望一眼,道:“你先将陆坤藏好。”
话音未落,寻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地叫道:“主人!不好了!那个陆坤……不知怎么的自己走了!他几时能走路的奴都不知!”
“那就是天意了。”白先生一声叹息。
千算万算,没算到陆坤那厮竟然如此豆腐渣脑袋,竟然自己撞到谢凝的刀上。
“什么天意?老子不要听这么狗屁东西!”宁秋霖越发暴躁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别忘了,那倪冬儿可是……”
“将军,冬儿如何了?”娇媚的女子从室内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水红色的肚兜与下裙若隐若现。
“你……你这个贱人!”宁秋霖怒火冲天地上前,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倪冬儿伸手轻轻一拨,便被卸了力道,差点踉跄在地。
“将军,别急呀,妾身还有办法呢。”倪冬儿软弱无骨地靠在宁秋霖怀里,柔嫩的小手抚着宁秋霖的脸,媚声道:“将军可还记得冬儿曾与你提过玉牒之事?谢凝必定派卫府将军前来捉拿你,那卫府将军可是一手提拔你上来的人,不会真的一剑将你杀了。你只需喊冤,到了朝堂上,再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届时谁还有权力杀了你?”
宁秋霖登时想起两人在床笫间的话,立刻喜笑颜开,低头狠狠地亲了一下倪冬儿的小嘴,欢喜道:“心肝肉儿,你果真是本将军的福星!”
倪冬儿一笑,轻轻将他推开,道:“外边有马蹄声,想来是卫府将军到了。将军,妾身与主人先躲避片刻,免得拖累将军。将军呀,你可要按照妾身的话去做呀,妾身与腹中的孩儿还等着将军平安归来,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妾身生个小世子呢。”
宁秋霖登时被“小世子”三字逗得开怀大笑,又捏了一下倪冬儿翘1臀,道:“好,心肝肉儿且安心,本将军必定将沐恩伯的爵位拿下!”
倪冬儿一笑,与黑白两位先生并寻星、伴月两个小厮都退到后院去了。宁秋霖端坐在罗汉床上,不多时,院门被人踹开,骁卫明火执仗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