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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对纪家有相当了解的君胖，就没有冯一曼那么天真了。
连他都听说，荀朗要被发配的事了，乐呵呵地向荀朗问内情。
“年前我就在关注股市，纪氏股票一直在阴跌，开年后的股东大会，恐怕不好交待呢。”
“所以，你家老头子要拿你祭旗了？”
“可能吧。”荀朗呷了一口香槟。
棠意礼这事，就是事实上的导火索，纪南昀借此发火，荀朗只要顺势认错，表现出愿意当个乖儿子，股东大会上，他作为父亲，还能保他一下。
不然，保皇派顷刻发难，作势要把荀朗给掀翻才算完。
君胖笑：“想不到，纪氏动乱，是冯家打响的第一枪呢。”
荀朗跟着笑了一下，然而他的眼睛望着的，是另一个方向——纪氏保皇派的首领，白中仁也来了。
两人都看见了对方，荀朗身为晚辈，率先举了举酒杯，点头遥敬长辈。
白中仁慢慢露出倨傲的、胸有成竹的微笑。
……
开年上班第一天，正好是个周一。
纪氏员工上班一进大门，每人就得一封红包，别看只有五百块，但是凭空多得的，收到的员工，各个眉开眼笑。
取开门见喜的好彩头。
大楼里的气氛，欢欣鼓舞。
但顶楼会议室里，衣着笔挺的各位董事们，一个个神色肃穆，眼神凌厉。
上一财年，集团归母利润，下跌了五个点，股市上，市值蒸发四十亿，这件事要解释起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纪南昀的幕僚，轮番上场，对股东们的质问，逐一回答。
保皇派和太子党，都不甚满意，要董事长针对利润下滑，亲自出来说。
纪南昀清清喉咙，以声音压低沸议论。
“近些年，我们的本土市场，确实已经发展到头了，如果想要寻求新的增长点，就要开拓海外市场……”
纪南昀不留痕迹地看向荀朗，见他冷静漠然如常，收回视线，继续说。
“澳洲市场，是已经被论证过的、可以耕耘地方，咱们纪氏接下来，将要派出有能力的年轻人，前往开拓。”
“这个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
大家纷纷问，是谁。
能坐在这里的人，哪个心里不明白呢，放弃经营了几十年的成熟市场，去蛮荒之地开拓，分明是去受罚的，干好了，叫应当应分，干不好，叫辜负众望。
不知情的人，都祈祷这等“美差”，别落自己头上。
而知情的人，不自觉的去扫荀朗。
纪南昀见如此混乱场面，荀朗依旧岿然不动，好似与他无关，徒增几分恼火，负气道：“去澳洲的人选，就是——”
“纪先生，”一名姓李名邵的董事，突然开口，这人是个太子党，家中还有军工厂，典型的军政背景，人到中年，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去澳洲的人选，我也提议一个，再加上纪先生的候选人，咱们董事会，投个票，大家看怎么样？”
现场哗然。
纪南昀是典型一言堂，从来说一不二，今天突然被要求公投，搞民主那套，他脸上极不好看。
李绍就跟没看见一样，自己说自己的。
“一去澳洲那么多年，咱们总要选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这样大家才能放心托付啊，大家说呢。”
太子党们自然说好。
保皇党反应不明显。
纪南昀浓眉紧促，问：“那你的人选是谁？”
李绍就等这句，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保皇派，齐刷刷的一排人，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一茬接一茬的抬头、低头。
好奇的同时，都希望别点到自己。
“我提议的人，”李绍扬声，“是白中仁，白总。”
白中仁听了先是一愣，身为保皇派首领，当炮灰这种事，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自己去做，突然被点名，他有点恼火。
叫他去开辟蛮荒之地，不如叫他去楼下扫马路！
白中仁立马跳出来，“我？！我去开拓澳洲市场？你开玩笑吧你！”
李绍：“这怎么是开玩笑，白总要经验有经验，要能力有能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多合适的人选！”
“我提议白总去，要不，大家举手表决一下？”
“胡闹！你提议就作数了吗？！”白中仁瞪着眼睛：“那我还提议小纪总去呢，要不要大家一块儿投个票？”
李绍根本没在怕的，笑着说，“我看可以啊。”
白中仁没话了。
太子党出一个人选，保皇派出一个人选，至少流程是公平的，双方势力都无话可说，接下来，就是拼投票权了。
全场三十五人，其中二十张选票都是保皇派的人，如果真要公投，二十比十五，倒也能赢。
白中仁跟纪南昀交换了一回心中所想，发现纪南昀也是这个意思——选就选，如果能用公投的方法，把发配荀朗这件事给钉死，那太子党也就找不到闹事的理由了。
纪南昀看向荀朗，他依然表情不多，好像抽离了所有情绪，清冷沉稳，看着这场由自己引发的战局，却如旁观者一般，岿然不动。
他是不在乎吗？
连与棠意礼长久的分离，也不能让他低头吗？
荀朗的表现太冷静，冷静到甚至有点不正常。
纪南昀吃不准荀朗的态度，但他确实没有一句求饶的话，作为男人，纪南昀敬佩荀朗的刚强，但作为父亲，他更加痛恨儿子的忤逆。
一旦公投生效，半个商届都将知道，纪氏父子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到时候，纪南昀将成为人所共知的、失败的父亲。
可情势已经骑虎难下。
这已经不只是父子俩的争斗，两波势力要斗个你死我活，不管纪南昀愿不愿，全部股东一致点头，投票只能开始。
每个股东把人名随手写在纸上。
很快，五花八门、大小各异的纸，逐一敛收上来，看着好似没有那么正规，但却决定了纪氏这艘巨轮的前途。
陈晟低头统计，脸上慢慢变色，视线在真正对决的人身上反复打量——
纪南昀和荀朗，两张肖似的面孔，带着肖似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