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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昭看得分明,说话的正是军营里有名的刺儿头,谁也不服的那个刘虎。
刘虎这人,据说出身草莽。
早年曾在贼寇落草的山上讨生活,后期那座山被朝廷派人给围剿了,他也就投奔了军营找条活路。
这样的人瞧不起女人很正常,不过,看其他士兵的表情,赞同他这番话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想必那些动不动就请假的士兵,也是因为看轻戚昭女人的身份,才会不在军营内吧。
程实担心戚昭心里不舒服,正要出面打圆场,戚昭抬手阻止了他。
她往前两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刘虎,“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不过军营这种地方,能动拳脚就绝不讲道理,你若真不服,不如我们比比?”
刘虎乐了,“怎么比?回头我要是将你打伤了,其他人不得怪我欺负娘们儿?我刘虎从一生出来,就不打女人!”
其他人又冒出一阵哄笑,显然觉得刘虎给足了戚昭面子。
戚昭眸光一寒,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出拳,刘虎毫无防备,被一拳击中胸口,“噔噔噔”退出好几步,跌到了人堆里。
他勉强撑着士兵们的臂弯站起来,人群里传来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戚昭竟然来真的。
戚昭将花名册递给程实,示意其他人让开一个圈子,她冷冷道:“刘虎,你若输了,你就跪下来给我道歉,可你若赢了,我便承认你说的,我戚昭仗着父亲是戚腾将军,不配在军营里狐假虎威,只配回府伺候相公!”
刘虎也没想到戚昭竟然这么强硬,不过刚刚自己被击中这一下,他只当是自己不小心,毕竟,从外形上来看,他五大三粗,无论是力气还是体格,都不可能输给戚昭。
正好,他也有心让戚昭丢脸,于是他脖子一梗,“不就是比试吗?来啊,输了你可别去找你那个将军爹哭鼻子!”
此时,程实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虽说他知道戚昭有点本事在身上,可刘虎这人,在军营里好斗成性,就没几个士兵能赢得了他的,万一戚昭失了面子,回头戚腾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呢。
他心里暗自打着鼓,一抬头,偏偏还真看见了戚腾。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不远处的城楼上,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是要出面维护女儿。
程实跑过去,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将军,那个刘虎就是个愣头青,我这就派人将他军法处置!”
戚腾摇头,“不必,军营是看实力的地方,即便今日没有刘虎挑衅昭儿,昭儿也该拿出实力让人信服,今日若她通不过这层考验,我一样不会让她在军营里留下去。”
“可是那刘虎出手没个轻重,万一他……”
后面的话他不好说,毕竟刘虎可是一顿吃几十个馒头的壮汉,光从体格上来看,他一拳能打死戚昭!
戚腾轻哼一声:“程统领,你也别小看我女儿,若昭儿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会放心让她来调教士兵?”
程实没说话,心里却暗暗藏了怀疑,只怕是戚腾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太过自信了吧?
此时,练武场上的士兵们已经散开,戚昭跟刘虎站在圆圈中,一壮一瘦两道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刘虎说:“你既是女人,我便让着你,我赤手空拳与你对敌,你可随意挑选一件兵器。”
说完,他自以为好心地走到一旁,抽出一根长矛递给戚昭,“就使用长矛吧,长度够,重量也轻,用着趁手。”
话音未落,戚昭一脚将长矛踢飞,长矛插进沙子里,尾端摇晃震动。
“你!”
他大怒,认为戚昭不识好人心。
“废话少说!打服你再说!”
戚昭赤手空拳,应声而上。
她人虽不如刘虎高大,拳却使得虎虎生威,刘虎本抱着让一让她的想法来应付,可真碰上了,他心里方才一沉。
他似乎小瞧她了。
戚昭力气不如他,但比武比得若只是力气,岂不是下田的农夫都能拿第一?
她懂步伐,擅巧劲,知道扬长避短,再加上戚家拳法也不是浪得虚名,只短短几招内,刘虎的胸腹就接连中了几拳。
还没等他稳住重心,看清戚昭拳法的漏洞,戚昭一脚狠狠踹中他胸口,只见刘虎跟一头大雁似的,从众人面前飞过,重重落在了沙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一脸错愕地盯着趴在沙地里,半天起不来的刘虎,又齐齐将目光转到戚昭身上。
此时,他们心里有着同样的庆幸:幸好沉不住气,想要跟戚昭比武的人不是自己。
“起来!”戚昭冷冷开口,语气穿透练武场。
刘虎满面羞愧地起身,耳根子红得能滴血,“我不服!”
他向来瞧不起女人,眼下却被自己瞧不起的女人给打败了,心中的恼羞成怒难以言说。
戚昭唇角扯了扯,很好,这才符合他硬汉的性格,若他就这么轻易地服了,她反倒会瞧不起他。
“如何你才能服?”
她双手背在身后,英姿飒爽地问道。
刘虎咬了咬牙,指了指一旁用来训练的木架子。
“拳法这方面,我的确不如你精妙,但士兵训练,讲究的是耐性与毅力,你与我比拼杠上力量,若你能做到与我同样的数量,我便服你!”
戚昭听明白了,刘虎要比的,其实是单杠引体向上。
这在兵营里,是士兵们经常玩的游戏,日常用来锻炼上肢力量。
刘虎的提议,遭到了其他士兵的窃窃私语。
“虎哥其实已经输了,还要比,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谁不知道虎哥玩单杠厉害?军营里没一个是他对手,他这不是拿着自己的长处欺负人吗?”
“对啊,愿赌服输,我敬他是条好汉,怎么还赖上了?”
刘虎将众人的议论听进耳朵里,他咬了咬牙,大声道:“你若是不想比,我便按照你的心意认输就是!”
“但你只是嘴上认输,心里却仍是不服,对吗?”戚昭淡淡问道。
刘虎抿嘴不语,倔强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戚昭明白了,她走到单杠前,抬手将自己的盔甲卸掉一半,扔给一旁的士兵看管,然后回头看了刘虎一眼。
“记住了,一局定胜负,你若是输了,别忘了履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