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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流光话音刚落,原先厉声斥责晏夕澜的官员又跳出来说话:“没错,蔺大人若没做亏心事,何须怕半夜鬼敲门,一切到陛下跟前自见分晓。”
他的话又引起了几人的附和,其余人就算没有出声,也隐隐有认同之意。晏夕澜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跳得格外起劲的人,目光中含着怜悯,“诸位是不是忘了,楚王殿下可还没把剑从诸位的脖子上移开。”言外之意是他要真如自己所说般这样好,还能继续揪着你们不放?
姬流光转头训斥百里奚:“没眼色的东西,刀剑无眼,速速收了兵器,如有万一唯你是问!”
百里奚低头听训,末了抬手,冲后方打了个手势,楚军精兵纷纷还剑归鞘,却没有退开的意思,仍将人围着。才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列卿大夫们皆手脚发软,大起大伏的心境都在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一时竟也没察觉。
“本王的行为确实有欠妥当,但比起蔺大人的铁石心肠来,还是望尘莫及的。”姬流光紧紧盯着晏夕澜,“怎么,蔺大人又想转移话题了?”
那官员哼了声:“做贼心虚!如此看来,楚王殿下所言非虚。”
黎盛一脸痛心疾首:“蔺大人,回头是岸啊。”言罢,走到了楚王身侧。
经他这一带动,外朝丞相派人马便集体跟着挪,原本就在姬流光“圈养”范围内的官员更是为表明立场,站到了他身后,以实际行动证明姬流光确实豪无威胁性,还是原来那个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贤王。
渐渐地,原本抱团的十数名臣子中,亦有人慢慢走了过去。
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有些本就意志不坚定的人在无法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下,难免会因失去判断力而依从本能,在出现可能为契机的关键点时做出选择,停止这场堪称迫切的,无处容身的煎熬。更何况是在决定生死的时候。
局势随着势力构架的改变而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四方割据的场面随着黎盛和姬流光的合并而使天秤有了明显的倾斜,如今姬流光一方是名副其实的声势浩大,晏夕澜岌岌可危,本就势弱的抱团臣子在少了人后更加不足为惧,可以说,占据绝对优势的姬流光已拥有主导权。
青年想,如果放姬流光在现代,即使不玩政治,也能成为极优秀的心理学家。在没有理论依据的支撑下,一个古人将心理战术运用到了极致,不可谓不天赋异禀。
他本人负责摧毁心理防线,扰乱人对事件的判断力,黎盛则加以诱导暗示,配合官员的明向打压,给陷入本能驱使的人指出一条可供发泄恐慌不安情绪的道路,一明一暗相辅相成,再加几个壮声势的,让人不知不觉就站到了晏夕澜的对立面。
说来寥寥数语,实际操作的难度系数却绝不容小觑,它需要操作者拥有极强的现场把控力,和面对突发状况的灵活应变性,事件发展节奏必须由他操盘。这样的玩法不是谁都能玩得起,而这个游戏,也只属于已经登临一定高度的上位者。
政治的复杂是商场所远远不可比拟的,一个优秀的政客,他所做的决定必须要拥有绝对的战略前瞻性。他跨出的每一步,是能达成多个目的,且在遇到险阻时全身而退并仍旧能徐徐图之的,如浪涛般连绵不绝的计划链组。
这或许在决策上显得不够锋芒毕露,没有给人以一种酣畅淋漓的爽快感,但绝不缺乏犀利的眼光和进退有度的从容,而能将这场博弈游戏玩得优雅艺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亦是一种美感的体现。它同样能给以人享受。
姬流光背负双手,眼中满是志在必得,而当他听见殿外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正义凛然地高声道:“罪臣蔺敏芝,谋害圣上,污蔑皇室,为祸朝纲,今日本王就替天行道,以清君侧!”抬手用力往下一挥,“将他拿下!”
语毕,自他身后涌出数十楚军,犹如猛虎扑食般向晏夕澜冲来!
兵卫举剑迎敌,霎时短兵交接,激战爆发。
青年抬手护住一直选择站在他身后的大臣,低喝:“退!”
两军人数相差悬殊,兵卫寡不敌众,守备终有漏处,被楚军寻隙突破防线,提剑刺向晏夕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忽然响起一声暴喝,“谁敢动他!”
紧接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剑飞速掠至,没入那名楚军的胸口后仍去势不减,最后竟直接将人钉在了雕柱上!
姬流光瞳孔一阵收缩,霍得转身,在看清来人后刷得黑下脸,“是你。”发狠的语气像是要将这短短二字咬碎一般。
“是孤,可是令小叔失望了?”姬锦呈龙行虎步踏入殿内,一身玄黑战甲更衬得他高大挺拔,英姿勃发,俊美的脸上满含煞气,令人不寒而栗。他身后,是刘钧所率领的大队人马。
姬流光笑了声:“看来我的人已经被陛下拿去祭旗了。”
姬锦呈点头:“还有你那些埋伏在各司的暗桩。”他深深凝望了晏夕澜一眼,后者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似道尽千言万语,又在下一瞬快速错开。
姬锦呈将手按在剑柄上,猛地拔剑出鞘,“楚王姬流光,勾结朝臣犯上作乱,颠倒黑白欲行谋逆,斑斑劣迹罪无可恕,今孤在此必治尔等之罪!”言罢一个垫步,人如离弦之箭朝姬流光疾射而去。
姬流光抽出身侧楚兵腰间的剑,手腕一翻横剑当胸,咬牙架住了姬锦呈裹挟着风雷之势力劈而下的一剑。
那边厢,晏夕澜朝刘钧大声道:“刘大人,拖住那个扮成百夫长的人!”
后者应了声,立时向准备给姬流光帮手的百里奚杀了过去,后者无法,只得仓促应战。
晏夕澜吩咐围在周遭的兵卫护好人,接过刘钧的指挥权,趁两个棘手人物被拖住的当开始清扫余孽,该救的救,该杀的杀,刚刚跳得欢畅的那几人直接拘禁,雷厉风行的做派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原是个文臣。
待局势已基本控制住,青年笑吟吟地对姬流光道:“楚王殿下,还要感谢您亲自提供叛变人员名册,若不是您,在下未必能将之一网打尽。”
另一边的百里奚听得牙疼,深觉对方这是在以牙还牙,报他刚刚那句嘲讽的仇。脑内倏地转过个念头,脸色立变:“姓蔺的你是故意的!”
晏夕澜微笑:“你猜。”
百里奚暗暗咬牙,正待刺他两句过过嘴瘾,手臂就被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而罪魁祸首则非常坦荡荡:“小兄弟倒是心大,生死关头也敢走神。”
百里奚猛地回头:“你!”
刘钧朗笑:“且顾好你自己罢。”
正和姬锦呈打得难解难分的姬流光冷声道:“陛下可是没有信心胜过小王,让个外人来干扰,很遗憾,区区言语左右不了小王。”
姬锦呈傲然一笑:“孤一人照样败你。”言罢,手下攻势变得更为凌厉,迫得姬流光再也无暇他顾。
后者面色一沉:“你会武功。”
姬锦呈道:“韬光养晦七年,孤总该有些准备。”
剑刃碰撞的刺耳声响于大殿之内回荡,姬锦呈是个练武奇才,加之晏夕澜传授的功法,一套惊凤剑谱到他手里,愣生生使出了凛然不可犯的霸气来。凤为百鸟之王,本就拥有一鸣动九州的威势,寻常人等如何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势必弱了先天之气,也就无法得其精髓,小皇帝贵为真龙天子,又天赋上乘,自是如臂使指游刃有余。
数十招后,姬流光渐呈败象。姬锦呈趁势直取其咽喉!
百里奚见状,拼着被刺中要害的危险一扬手,袖里箭破空而去,直冲向姬锦呈的后脑。
晏夕澜早在他咬牙发狠时就已察觉出异样,一把夺过身侧弓箭手的武器,在百里奚振袖的瞬间拉弓控弦,“咻”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疾驰而去,擦过姬流光的鬓角,迎面击落袖箭,嵌入百里奚的心口,与此同时,刘钧的剑自后向前穿透他的腹部。百里奚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这边厢,姬锦呈的剑架在了姬流光的颈侧,“小叔,你输了。”
鬓边断发自半空缓缓飘落,一切尘埃落定。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赵怀远走入大殿,单膝及地俯首抱拳,跪在姬锦呈地面前道:“末将赵怀远,参见陛下。西城门叛军已伏诛,剩余数百俘虏已被关入天牢候审。”
姬流光盯着他看了会儿,忽而大笑:“原来如此,赵将军啊赵将军,以你之功绩,难道就不怕日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赵怀远转头看他:“末将就是再不济,也不会与篡党为伍。”
姬流光面色微变,陡的看向晏夕澜。
姬锦呈看了两人一眼,遣退惊魂未定的朝臣,和身负善后要务的刘钧及赵怀远,殿内顿时只余下他们三人。
晏夕澜施施然取出密诏,调转方向,将文帝亲手所书的那面朝姬流光展开。
“身为后妃私通侍卫所生下的罪孽之子,姬流光,你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青年神色一肃:“先帝在位时曾寻到蛛丝马迹,奈何重疾缠身,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悄无声息的翦除你。涉及皇家颜面和景帝声誉,注定不能大白于天下,便写下此封诏书,命微臣处理此事,赵将军不计代价佐之。先帝于他有重恩,他又怎会听命于你。”
原世界赵怀远之所以会助姬流光起事,一方面是因为不知个中阴私,还有则是姬锦呈实在太不像样,几代帝王励精图治所开创的盛世毁于一旦,贪污*天灾*,致使天下民不聊生,赵怀远感念文帝在位时的盛况,兼之姬流光礼贤下士颇具贤名,又传闻素来与其兄文帝亲厚,也就甘愿为其所驱了。
晏夕澜收起诏书,道:“你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此事暴露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大祸,多年恐惧积压心底,反倒让你对权势有了近乎执念的热衷,最终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姬流光,我说的可对?”
姬流光收敛神色,面无表情道:“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可废话的。”
“楚王言之有理。”晏夕澜点头,微笑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谁也不能幸免,楚王平日最是爱惜羽毛,将名声看得重若千钧,不如就罚您不得善终,遭万世唾骂可好?”
姬锦呈向外喝了一声:“来人,将逆贼押下去!”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少年帝王心潮澎湃,满怀激荡,他回望比肩而立的钟情之人,那人此刻也正含笑看他。
一瞬间,万千豪情涌上心头,姬锦呈情难自抑,急促的道了句:“跟孤来。”拉过晏夕澜的小臂就往外跑。到得殿外,长臂一伸拦腰抱住青年,飞掠至殿顶。
登高望远,视野开阔,两人极目远眺,长宁宫内琼楼玉宇廊桥环水,高墙之外,鳞次栉比的屋舍傍着街道,延伸至远方地平线。
天际残阳如血,孤悬西山,映红一片落霞。
他问青年:“兰羲看到了什么?”
“天下。”
“不错。”姬锦呈执起他的手,笑得眉目张扬:“这万里江山,孤只与你相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