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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几年,到夜里一家四口用饭,慕立成还是第一回见着慕玉莹。这一见可教他吃了一惊,不看样貌,只是凭这脾气,根本就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个反叛到骨子里的女儿。
他尚且如此吃惊,云罗更是意外。席上慕玉莹温顺乖巧,言行举止也很是大方得体,看的云罗一愣一愣。席散,回到屋里,她甚是欣慰:“二郎果真选了个好地方,玉莹从南山回来,全然变了个人。”
慕立成薄唇紧抿,也在判断方才的女儿,到底是城府已深,还是当真改邪归正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当年他那样对她,她还能对自己笑的这样温和。仔细一想,第一回觉得脊背寒凉,装的,都是装的。
“夫人。”慕立成淡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夫也想为她尽快找个好婆家,一来了了母亲心愿,二来也是让她亡母泉下安心。所以有劳夫人和母亲多多费心,尽早定下门好亲事。”
云罗点头,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答应了。
因是慕家最小一辈头一个谈婚论嫁的姑娘,因此慕家上下还算上心。丁氏也怜慕玉莹母亲早去,因此让方巧巧和宋氏也多上心。
宋氏瞧着那一堆名册,忍不住冷言:“当初那小狐狸害阿月阿紫的事,婆婆倒忘了。”
方巧巧也不想管这些,她心里可是记仇的:“玉莹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
宋氏忙低声说道:“对对,那眼柔情似水的,可一对眼,却还是觉得心底发毛。只不过嫂子,难不成你真打算给她仔细挑?”
方巧巧淡声:“做做样子还是要的,否则母亲责怪下来,我们在她手里吃了亏,才是真不值当。”
宋氏想想也是,暗想,她也得仔细挑拣,瞧见不错的,就给她家女儿留着,改明儿背地里和婆婆说说。
慕家大宅外宅都忙活着,伺候慕玉莹的贺嬷嬷也听了些风声,喜滋滋回到屋里,为这善良姑娘得了长辈欢心而高兴。正好逢她午睡起身,睡眼惺忪的模样都俊俏极了。给她梳着如墨云般的发,笑道:“小姐是个福气人,如意郎君排着队等您呢。”
慕玉莹轻轻笑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八月二十一了。”
慕玉莹有瞧瞧天色:“在家里待了几日,想出去走走。”
梳洗完,略施薄妆,不会显得明艳,却颇有几分病娇美人的模样。领着下人去了热闹街道,引了很多人放眼来瞧。慕玉莹偶尔会左右看看,走了半条街,见着个首饰铺子,她才停下往里头,同下人说道:“你们都在外头等着。”
贺嬷嬷她也没带在身边,进去和掌柜说了几句,里头就出来个妇人,领她进去。下人见了,想着是进里头去看贵重珠宝的。
首饰铺内里是一条窄而短的廊道,不过七八步就到了拐角处。妇人请她进了第一间屋子,等她进去,已恭敬的关上门。
慕玉莹轻步往前头走,因这里阴暗,瞧不太清。忽然见个人影闪来,惊叫一声,话刚出口,就被捂住了嘴:“是我。”
她立刻静了下来,轻捶了那人一拳:“你吓着我了。”
两人姿势亲昵搂在一起,一点也没要松开的意思,根本没有男女间的生疏。他比慕玉莹高一个头,看得出也是个少年:“说好回京后三天见一回的,你怎么第九天才来。害我前两回白白等你,今日又以为要白等了。”
话里满是傲气责备,慕玉莹说道:“家里管的严,总不好让人发现了。难道……世子这么早就想让我家里人知道么?”
这少年正是珩亲王的嫡长子云中平,一听她这么说,身体一僵,立刻说道:“倒是我想的不周全,你下回要是来的不便,也不必特意过来。”
慕玉莹轻伏他胸前,哀怨的应了一声。在他瞧不见的面庞上,已布满冷笑。经由他手的姑娘也不知有多少,可又不愿娶。于她也一样,堂堂的世子怎么会娶个没娘的又是庶子家的姑娘,而且她的继母是县主,也沾着皇亲,亲王王妃肯定不愿意。也罢……他没想过要给她名分,自己也从不稀罕要嫁给他。
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乖乖做那颗棋子就好。
自从慕韶华编修完国史,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兼礼部郎中,官职也一直没有变动。同僚至少有慢慢往上挪,亦或是去同官品的其他要职。如今已是第三年,众人正觉奇怪之际,圣上忽然来了旨意,要外放他去襄州做知府。
外放官员不比京官清闲,但是但凡能在所任之地做出点政绩来的,回京就是十拿九稳的升大官。只是襄州盛产盐,可以捞的油水多,但万一自制略差,架不住盐商贿赂,那便等着被斩头。
众人都觉圣上是看中了慕韶华的清正耿直,而且慕家本就是权贵世家,世代荣耀。不缺地位不缺银子,也不乏魄力,派遣他去,有心整治,也能做出一番政绩来。
朝廷上下顿时瞩目这事,慕韶华接到圣旨也很是意外,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回到家中同长辈说了此事,慕宣和丁氏十分欣慰,这文臣能出大官,也圆了慕家偏武,文却薄弱的遗憾了。
唯有一人很不高兴。
方巧巧听了后倒是开心,可听丈夫说不打算带她去,就纳闷了,收拾着他的贴身衣服,忍不住放下:“为什么不带我去?这一去就是两年,你舍得么?”
都可以说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她问这话还不羞。慕韶华笑笑,同她一块收拾:“自然不舍得,只是爹娘说了,长青来年科举,这一来一回也累,就让他留在家里。你方才不是在我和孩子里头选了孩子么,那你便留下来吧。”
方巧巧哭笑不得:“你刚才怎么问的?你说要是你在左长青在右,我往哪边站。”
慕韶华也好奇了:“你毫不迟疑选了右边。”
方巧巧撇嘴:“我以为你逗我玩呀。”
慕韶华失声笑笑,竟是他说的不够认真,让她误解了。看来平日就不该这样说说笑笑,该正经时也正经不起来了。说道:“我倒也想你陪着去,只是母亲也不让阿月去,说她过两年就要出阁了,留在京城的好,免得我勤于政务疏于管教。如此一来,你只怕更不舍得了。”
方巧巧叹了一气:“真恨不得有两个我,那就两全其美了。”
慕韶华笑笑,又安慰了她一番。
方巧巧不想丈夫的东西经由别人的手,仔细收拾好,纠结了好一阵,想着他一个人在那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可她也放心不下阿月留在大宅,那时阿月溺水的事的阴影还挥之不去。
夫妻齐齐将东西整理好,也不出去了,在屋里说话。眼见夜色沉落,丁氏又唤了他们过去。见了两人,问道:“可是决定好了,巧巧陪着去么?”
方巧巧暗叹,说道:“放心孩子,打算留在京城。”
丁氏点点头:“为难你了,那随行之去襄州的姑娘,是你来挑,还是我来?”
夫妻愣了愣,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丁氏见两人不解,也皱眉:“你们该不会是想着堂堂知府不带亲眷,就靠着家丁伺候过活两年?娘知道行之不要妾侍,也不逼你,可伺候的人总是要的。”
这话一出,两人才明白过来,方巧巧不去,就得给慕韶华安排个枕边人!
丁氏瞧着两人为难,摆摆手:“要是真不愿意,那就跟着去罢。长青和阿月我会好好带着、教着,不必担心。”
有些话转口几次,意思就不大相同了。这房里的事传到刚跟女先生练完琴的阿月耳中,差点连抱着的琴都掉了,大为吃惊:“什么?爹爹要给我找姨娘?!”
朱嬷嬷忙嘘了她一声:“待会大少爷大少奶奶过来,姑娘可不能这个模样,否则让别人看了去,要说你身为女儿却管爹娘的事,要不得。”
阿月愤愤道:“可是为什么要找姨娘?爹爹和娘亲的感情那样要好。”
朱嬷嬷说道:“听说是大少爷去襄州任知府,身边得有个人伺候。”
“那娘亲也可以呀,为什么非要找姨娘。”她三句不离姨娘,深感危机。
“姑娘不是要留在京城么?好像是因为大少奶奶舍不得姑娘,想在这陪着,就舍了大少爷。”
阿月立刻哑了,很是难过,竟是因为自己才惹进来个姨娘,要抢自己的爹爹,还要给自己添弟弟妹妹。她是想要个弟弟和妹妹,可是只想要自己的爹娘生的,别人生的她才不要。这一想,眼都红了。
慕韶华和方巧巧还没决定下来,回来时商议着,同母亲说说,把阿月也带去襄州。慕韶华叹道:“那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办……”
方巧巧倒忘了隔壁家的竹马,左右衡量,说道:“那便让他们定亲吧,那样两年后回来,也不会变了。”
“巧巧想通了?”
“嗯。”虽然阿月还小,但她做娘的能看的出来,女儿是喜欢陆泽的,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那是喜欢。陆泽也处处护着她,就是性子闷了些,总是阿月说个不停,偶尔笑笑,说几句……哎,这一想好像也挺好。
“阿月。”
慕韶华先瞧见了低头走来的女儿,唤了一声。方巧巧见了她,怏怏不乐的,问道:“谁欺负你了?”
阿月摇摇头:“爹爹要去做知府了么?”
慕韶华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这件事,不知她怎么听来的。方巧巧正好想问问她,轻声:“阿月,娘问一句话。”
阿月微微屏气,直觉告诉她母亲要问什么,点了点头。
“你是想娘亲留下来陪你么?”
想呀,她才不想离开爹娘,可是嬷嬷说了,祖母一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的,所以娘亲留下来,她就得多个姨娘了。想到这个,心就疼得很,抬头说道:“不想,娘亲跟爹爹去吧,爹爹从来都是和娘一起的,去了那边,就只有爹娘和二哥。可阿月在京城还有祖父,祖母,婶婶,堂哥堂姐。而且要是阿月也跟着去了,留下大哥在这,孤零零的一点也不好。”
夫妻俩完全没想到阿月竟然说不想,还罗列了那么多人来说不想。可女儿的性子他们知道,肯定是听了什么。问了几句,阿月吸了吸鼻子:“阿月不想要姨娘。”
两人这才恍然,阿月又道:“只是阿月想明白了,嬷嬷说我不是小姑娘了,该为爹娘着想。虽然不舍得,但阿月觉得,女儿长大了,应该推爹娘一把,而不是做爹娘的绊脚石,所以阿月和大哥留在这,等两年就好,不急。”
慕韶华轻叹:“怎么会是绊脚石。”
方巧巧终于觉得阿月长大了,她盼了那么久,希望她快些长大,别总是闯祸不懂事,可如今像小大人,她却又不愿了。
人呀,总是这样矛盾。
阿月心绪还未平复,怕在爹娘面前多逗留会更难过,便跑去了隔壁家。
陆泽还没回来,同其他陆家姐妹踢毽子玩,腿都踢酸了,众人已散,还不见他,很是落寞,正要回去,就见了他:“陆哥哥。”
陆泽见她满额是汗,笑道:“和她们玩什么了?”
“踢毽子。我能连续踢十四个了,厉不厉害。”
“嗯,厉害。”
夸人也是这样平平淡淡的,阿月已然习惯:“哥哥今日不用去学堂,陆哥哥去哪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能让他好心情的事可不多。
陆泽步子一停,看着她说道:“东林先生来了。”
阿月眨眨眼:“东林叔叔又来京城了?”
“嗯。”
阿月可算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了,笑道:“那陆哥哥这几天肯定没空陪我玩了。”
陆泽迟疑片刻,说道:“东林先生问我可有意去跟他周游列国,并非以弟子身份,而是同道中人。这份殊荣五国之中唯有两人曾得……”
阿月脑袋一嗡:“陆哥哥想去?不对……陆哥哥决定去了?”
陆泽被她看的颇为不安,如果他走了,阿月就又少个玩伴了。可如今他们都还年少,等他两三年后回来,其实岁数正好……他和父亲之前有过约定,年少不谈婚事,那这几年空隙正好,等他磨砺归来,便能娶阿月,那成亲后就不用想着再去周游列国,留她一人。如今的她还有许多人陪着,他也能安安心心的去求学。可她一瞬流露的失落,还是令他迟疑。
阿月见他默然,不死心的又问一遍:“陆哥哥决定去了?”
陆泽微微点头:“想去。”
爹娘要离开,他也要走,两件事一起袭来,阿月忽然觉得更难过了。握紧了拳,说不出一句话,再待着只会尴尬,只好转身往外走。陆泽诧异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刹那还以为阿月也长大了,于他有了男女之情,心跳骤快:“阿月,阿月。”
阿月忍了忍泪,偏头看他,强笑:“陆哥哥去吧,能跟东林先生并肩同行,也挺好的。”
陆泽再是聪明,也不知她为何又笑着说这话。半追半送将她送了回去,回来时仍是诧异。范大关上门后想起一事:“今日少爷都在外头,可知慕大人将远赴襄州,外放两年的事?”
陆泽意外道:“外放?那阿月可要跟着去?”
“方才她进门时问过,说慕大人和慕少夫人携长善少爷去,长青少爷和阿月姑娘都留在京城。”
陆泽这才恍然,难怪阿月那样反常。她同她爹娘的感情甚好,不能同去只怕她已然够伤心,过来这里,他又告诉她自己也要走。这一想懊悔不已,过去慕家,名义上是寻慕长青确认,想同阿月说说话,可待了许久,她却始终没有出现。
三天后,阿月一直送爹娘到城门口,等他们上车了,才抹了泪。慕长青安慰道:“只是两年,很快就回来了,哥哥会陪着你的。”
“嗯。”阿月点点头,又想陆泽也快走了吧。前两天东林先生来拜访祖父,说的就是这几日走。她有点放不下他要将陆泽带走,便不肯出来和他说话。被祖父叫了过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东林叔叔要好好照顾陆哥哥”。
她知道陆泽在找自己,可她不想见,亦或是说不敢见。爹娘离京已经难忍,再来一个长送别,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呀。
陆泽也以为在离开前阿月真不会见自己了,看着船上满满当当的书,今晚就要让家丁搬进里面,免得他不在家的时候受损。躺在船板上瞧着点点星光,朔月将至,连天都跟着阴暗了许多。
明天他就走了,待会再去慕家,阿月不见,只好厚着面皮请慕长青去叫她。无论如何,他都想在临走前见见阿月。
闭眼浅思,想着他回来之际,就能更强大。希望那时候,他想做的事都不会再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是阻力。隐约听见有人往这边走,脚步很轻。声音细小,他还是立刻坐起身,往那边看去。
那少女提灯而来,小心翼翼下了石阶,地上的影子打照的很大。
陆泽缓缓起身:“阿月。”
阿月并不唤他,到了前头,伸手递了瓶水给他:“陆哥哥喝了它吧。”
陆泽接过,想也没想仰脖喝下。阿月刚上船,就见他喝完了,说道:“陆哥哥不问问里面是什么就喝了?”
“阿月不会害我的。”
阿月笑笑:“我知道陆哥哥会信我的。”
两人一时无话,坐在船上瞧着灯下照的池水,有些幽深。阿月不敢多看,又抬头看天穹:“陆哥哥,我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知道你要走就躲着不见你。”
陆泽说道:“阿月气我丢下你,我明白。”
阿月瞪大了眼:“不是,阿月才没生气。只是觉得不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爹娘和二哥去了襄州,陆哥哥也说要走……这种感觉就像是身边一下没了四个亲人陪伴。你知道我在宫里的事,所以家里也不大敢让我随便跑,这两年都在家里待着,闷了,就来找你,找翠蝉。陆哥哥也从来不嫌我烦,看着我们两人说话也从不插嘴打断。可你一走,就变样了。阿月只是怕没人再会这么耐心陪着我,以后不开心了要找谁。”
越说越委屈,陆泽差点动摇了要走的决心:“阿月,你等我,最多三年我就回来。”
“三年啊……”阿月觉得很漫长,“三年后我都长大了。”长大了,就要嫁人,然后他回来也不能这么一块玩了。想一想都不愿嫁人,可这些天家里在忙堂姐的事,她多少也听了些。她伸出手指,“拉钩吧陆哥哥,三年内你一定要回来。堂姐今年十四,可祖母已经要给她找婆家了。你要是晚回了,阿月也要嫁人,就不能这么见面了。”
陆泽听她说起婚事来,简直不知该笑还是该难过:“那阿月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嫁别人。”
阿月点点头,只听出了不许嫁人,完全没听见那不许嫁别人的意思。认真和他拉钩,尾指扣在一块,大拇指轻轻一摁,盖章了,约定过就不会变了吧。
“我不会蹉跎这几年,会变的更好,更果敢,再不会让父亲对我说仍需磨砺。”
“阿月相信陆哥哥一定能做到。”
陆泽心觉安慰,这才想起手里还握着阿月方才给的瓶子:“这里头的水是什么?”
阿月笑道:“神水呀,我特地在尼姑庵那里求的,可以保平安。东林叔叔说了,周游列国,险象环生。”
说起尼姑庵和神水,陆泽倒是想起来了:“你去的该不会是西北方那的尼姑庵吧?那儿的神水不是说从水潭冒出来的么?那水潭……可不小。”
阿月点点头,还心有余悸:“可是那儿的水听说很灵。嬷嬷昨天才告诉我,不然还可以给爹娘哥哥打三瓶。对了,我顺道在那里求了平安符,陆哥哥也带上吧。还有,听说桃核可以辟邪,我也买了一个,也带上吧。还有还有,东林叔叔说路上坏人多,我把祖父送我的小匕首拿来了,陆哥哥收好,可锋利了。还有……”
见她一件一件的往外拿,陆泽这才知道她的小包怎么这么鼓当。
阿月一直不停的嘱咐着,担心着,拿着东西。陆泽一一接过。阿月啊,我将你带走可好?
“好像没了。”阿月抖了抖小包,又肃色添了一句,“没了。”
陆泽怀里已被塞了一堆东西,将到离别之际,那不舍突然倍增。他看了她好一会,周围静悄悄的,阿月也安静下来。
见他目光灼灼,阿月的心忽然跳了跳,偏头:“陆哥哥这样看我做什么。”
陆泽默了默,声调平缓:“阿月,等我回来。”
不知为何他又重复了这话,比起刚才的承诺,这却更像郑重的约定。夜凉如水,吹的人梦里悠悠。
阿月轻点了头,终于抬眸看这俊朗少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