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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不愿意离开吧。
只是……
只是心中有莫名的不舍,她不知晓从何而来,总得需要寻个理由问清楚。
或者,需要对方给她一个必须要离开的理由。
“阿行,我并非不是不愿意跟你离开。”
姜予安重新对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她犹犹豫豫,终于把话都说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目前的生活也挺好的,没有必要非得离开。”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阿行的事业。
她自己是可以混吃等死没有问题,甚至可以不需要倚靠阿行,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工作,有工资和生计养活自己就行。
可这是她的想法,绝对不能干涉旁人。
于是她继续道,“当然了阿行,我也只是说说,因为目前的生活似乎挺好的,但如果你在国外有想创业的人脉和资本,离开也是自然的。”
她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自己想安于现状,就逼迫别人停下奋斗的脚步。
她是普通人被卷入了豪门纷争,可阿行不一样,他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如今一朝被人踩下去,自然而然是不甘心一直在井底,姜予安也不愿意看到一个颓然的傅北行,永远不愿意往上爬。
她话音落下,见男人依旧是那样的表情,什么都不说,心中也开始打起鼓。
“对不起呀阿行,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真要离开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可能我就是有点舍不得。方才的话,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她其实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怎么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明明记忆里,也没有其他人的模样。
脑海里最重要的人,好像就是傅北行了。
眼下他就在自己面前,甚至于未来都会一直带着她,不会再将她丢弃。
可想象中的满足不复存在,好像她弄错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她心想着,听着身后的海浪声,眼眶莫名发酸。
怕自己忽然在阿行面前哭出来,姜予安便重新转身,看着已经涨起来的海岸线。
才一会儿不见,刚刚还能看到的怪石头已经统统被海水淹没。
姜予安也觉得自己这颗心脏也跟着被这海水掩盖。
酸得发咸。
明明看到眼前美景,她应该高兴的。
可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觉得很难过。
那种没有归属感的不安像潮水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好像自己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哪怕是与阿行一起,她也不觉得那是她的家。
她没有家。
“与我离开,当真就这般委屈?”
男人的嗓音少了点平日里的懒漫,依旧低沉,只不过多了许些淡漠,又听不出来多余的情绪。
他与姜予安一并站在栏杆前,偏过脑袋凝视着她。
姜予安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傅聿城抬起手,温凉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语气困惑:“你哭什么?”
她……哭了吗?
姜予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泪腺什么时候发达到掉眼泪自己都不知道。
她正打算抬手抹掉的时候,怀里就被塞进一束花。
随后,沾染男人身上香水味的手帕已经覆上,替她温柔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安安如果觉得这段时间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大可直接说出来。哪怕是你对我心有不满,又或者是有其他的意见,都是可以直接说的,有什么事情,别积压在心里。”
他收回手,嗓音依旧。
那张冷硬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似乎都温柔很多。
“当真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姜予安捧着花,眼帘垂着。
明明刚刚才擦干眼泪,此刻又落下一滴,像屋檐落下的水珠,直直砸下,惊得怀里的花瓣掸了掸。
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而后是脑袋被人掌心覆盖,轻轻地揉了揉。
“若安安不愿意……”
傅聿城垂着眼帘,动作十分地轻缓。
可被他圈在怀里的女人,并不知晓他此刻眼底的戏谑。
他在想,只要等姜予安说上一句她要留下来之类的话,他就会收敛起所有伪装出来的温柔。
到时候不管她掉多少眼泪,他都会不择手段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可事实却与傅聿城预料到的不同。
怀里抱着玫瑰的女人摇了摇头,吸着鼻子哽咽:“我没有不愿意和你走啊,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只是很难过,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难过,我就是……”
大概是情绪上来,她也终于控制不住,从浅浅的哽咽变成抑制不住的抽泣。
也不顾怀里的花被压到,姜予安直接扑到傅聿城的怀里,含糊不清道。
“我就是很难过,好像出去之后我就没有家了。虽然现在也不见得有一个安稳的地方给我住,可我真的很难过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别人都说,只要大家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家,我也想和你好好的。阿行,我真的很努力了,很努力去想我们以后的生活,可我想象不到,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大抵是姑娘扑过来得过于突然,傅聿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搁在她脑袋上的掌心也忘记挪下来。
他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眼底的戏谑慢慢被淡漠给取代,似染上几分不解。
他不理解,不明白。
明明什么都忘了,为什么还会滋生出舍不得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当真有那么强烈么?
那么为何,他没有呢?
他甚至,巴不得傅北行已经死了。
但到底没有责怪姜予安什么,甚至又与心中所想背道相驰,放下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没说话,动作已经替代所有安慰性的言语。
姜予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知道周围有不少来往的游客,或许自己都觉得丢人,于是整个脑袋几乎埋·进阿行的胸·口,像头一次离开家门的宠物猫,躲藏起来不让人看到她的脑袋。
好在夜幕已经降临,天色渐晚,哪怕是路边的灯已经开了,也昏黄得看不清人脸。
姜予安便是这个时候跟着傅聿城回去的。
被饿得。
她着实觉得丢人,看到有人影路过就不敢抬头。
可哭过一场之后实在是饿得不行,只能小心翼翼地趴在男人肩上,冲他咬耳朵。
傅聿城背她回去,闻言不免低笑。
他闻着女人拿着的那束被压瘪了的花传出来的香味,脸上溢出爽朗的笑。
“好,安安想吃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