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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延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那扇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伴着潺潺水声,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眼前不断滚过。
淅哩哩,哗啦啦。
伴着几声低低哑哑的喘声,氤氲着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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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弥漫的浴室里,薄雪的脸也被熏得通红。
耳骨还是白净,只是耳垂的颜色像是被人摸了点水胭脂一般,白里透红,像一颗诱人亲吻的鲜果。
只是鲜果本人还不自知,提着两只过长的裤腿,有些一筹莫展。
薄雪戳系统009唠嗑:“唉,99啊,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系统009也心疼他,安慰道:“雪宝你暂时忍耐一下,等许景延把你拆穿你就可以下线啦。到时候咱们领了奖金,好好在主神空间休息一下!”
系统009的画饼对于薄雪来说十分受用,他畅想了一会儿躺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系统给他免费讲相声的美丽生活,忍辱负重道:“好哒。”
他正赤着脚,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地毯是法兰绒材质,很厚实,也不扎脚。光脚站在上面也感受不到地板的寒冷。
许景延推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面色还带了点潮红,很有些不自然。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许景延又被薄雪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薄雪光着两只脚丫子,有些踟蹰:“许景延……我,我没有合适的拖鞋穿,可以借一双你的吗?”
许景延皱眉,问老刘,嗓音里透着淡淡的冷:“没有别的鞋给他穿了吗?”
老刘笑得有些尴尬:“少爷,那个……只有你十岁出头来住过的那段时间的鞋了,着实有点……”小且磕碜。
许景延被倒打一耙,目光落到薄雪那双赤.裸的脚上。
和想象中的一样白净,指甲边缘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只在脚趾盖下露出一点点淡淡的粉。
许景延扭过头,那张冷如青松的脸神色不变,耳垂微微的红了。
“回去睡觉。”许景延扔下一句,高挑的身姿出现在楼梯口处,“明天要上学,我陪你一起去。”
薄雪如愿以偿的穿上了许景延的鞋。
很绵软,舒服,虽然整整大了好几个码数,走起路来提提拖拖,薄雪还是很开心。
为着这份开心,薄雪睡得很早。
梦境黑甜。
第二天,老刘起床的时候,正好看见厨房处冒出了阵阵浓烟,吓得几乎报警。
谁知,从厨房里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薄雪拿着铲子,围裙上黏着乌漆麻黑的一块东西,看起来很凄惨。
薄雪挣扎解释:“刘叔叔,我在煎蛋……”
老刘才不管他煎蛋还是煎什么,快嘴如同机关枪就突突突突地过去了:“哎呦我的小少爷啊,我可真得叫你一声大哥。你这是煎蛋呢还是炸厨房啊,烟雾报警器都差点被您给弄响了,你要出点什么事我就得直接乌江自刎提头来见负荆请罪了!”
薄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小小声道歉:“对不起,刘叔叔。”
下一瞬,他闻到了一缕浅浅的香气,像是雨后的松柏——
许景延也被老刘这张嘴给突突醒了。他穿着合身的棉质灰色睡衣,冷白的皮肤只在袖口和领口处露出一点儿。他抱着臂,斜斜的倚在厨房门口,长腿随意交叠着,无论怎样,都很赏心悦目。
“你在做饭?”许景延的声音很凉,透着股薄荷的冷,偏偏好听得让人想陶醉,“还是炸厨房?”
薄雪结结巴巴道歉,目光滑过他没系好扣子的领口——那里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形状漂亮的锁骨很突出,衬得人也很瘦,是一种少年向青年转化时的单薄。
薄雪目光一触即分,有些刻意的别过眼睛,耳垂渐渐红了,声音小小的:“对不起啊……我、我只是想做早餐……”谁知道做成这个样子。
许景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厌烦情绪又缓缓冒了头。这算什么,讨好他吗?
许景延不喜欢这样。
他目光落在薄雪脸上,轻轻驻留。
薄雪无疑是长得很出挑的,一双微微下垂的杏眼,还泛着淡淡的水光,一滴泪珠在眼眶里积蓄着,将落未落。
他的头发很细软,只是松松的拢了一圈,气质干净纯粹,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羊羔。
许景延刚想说重话的嘴忽然动不了了,一点柔软的情绪在心底生根发芽,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他伸手,为薄雪揩去了眼下的那滴悬而未落的水珠:“哭什么,让管家做就行了,瞎忙活。”
话出口,许景延才发觉有点不妥,抬眼的时候就看见薄雪睁着那双水光淋漓的眸子,也在看着他。
应该是有点小惊愕的,像是入了狼嘴又要被放出来的小羊羔,看得让人想摸摸他的脸。
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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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早餐最终还是管家做的。
十几个被包得白白胖胖的饺子,裹上了刘叔私房秘制芝麻辣酱,鲜得想让人把舌头都咬掉。
薄雪食量不大,一边吃一边剩,刘叔在旁边数落他:“小少爷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点儿怎么行呢,还得熬一上午……”
刚好许景延放下碗筷,冷若冰霜的侧脸也沾上了一点儿烟火气,他迈开长腿,声音很有磁性,像是一把奏响的小提琴:“走不走。”
薄雪捂住耳朵,拎起自己的小书包跟在他后面。
许景延观察了一会儿,见他还磨磨蹭蹭的离他好大一段距离,只好走一段,又停下来等一段。
今天是难得的好晴天。
太阳不刺眼,柔柔的从树影里透过来,落在地上时,就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光斑。
风吹过来,树叶摇动,哗啦啦地响。
许景延逆光而行,头发都被阳光照的毛茸茸的,给他过于锋利秾丽的气质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圈。
薄雪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许景延故意放慢脚步,两个人之间,只隔着区区几步的距离。
薄雪忽然有点想哭。
这就是他孜孜不倦,追逐了很多年的背影。
幸福死了。
*
许景兰今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趁着许景延体育课下楼的功夫,他才特地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撞了一下薄雪的肩膀:“喂。”
薄雪课间趴在桌上睡觉,上课铃响了才慢慢苏醒过来,眉眼里带着化不开的困倦,嗓音都含含糊糊的,像是块柔软的小棉花糖。他应了声,有点茫然:“嗯?”
许景兰的神色有点难懂,他想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怎样开口,才扭捏着碰了碰他的肩膀:“你……昨晚上和我哥一起回别墅啦?”
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薄雪和许景延的事情。
薄雪慢慢的反应过来,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
许景兰靠了一声,没理薄雪了。
他迈开长腿,不等薄雪,一个人走得飞快。
薄雪只好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操场上。
这节课体育测体能,体育老师早两节课就和同学们说好了的。
Beta和Omega跑800,Alpha跑1000。
薄雪站在队伍里,悄悄的踮起脚,试图去找许景延的身影。
然而,800和1000的队伍里都没有许景延。
薄雪目光乱飘,终于在篮球场上找到了他。
他换了一身篮球运动服,黑白的底色,修饰出颀长的身姿和劲瘦的腰线,略微宽松的上衣被扎进了裤腰,一双又长又直的腿从五分裤里探了出来,黑白撞色,显得极为惹眼。
薄雪后知后觉,无分化者不用跑来着。
体育老师吹了声哨,薄雪跑过去的时候,许景延还在打篮球,好像没发现他。
薄雪小小的遗憾了一下,随即跑进队伍。
薄雪向来缺乏跑步的锻炼,整天坐在教室里,顾着读书复习备考,很少出来跑步。
好在薄雪没什么追求,只想着混过去就可以。
发令枪响,薄雪就远远的坠在队伍后面,保持着一段既不会太前面、也不至于跑步进五分钟及格线的距离。
青年的肩膀很单薄,明明是骨骼发育的时候,薄雪的身躯却显得很瘦,想一杆雪色的新竹,挺拔极了。
许景延靠在网格护栏上,拧开一瓶水,一边看薄雪一边补充水分。
他喝水的样子很帅气,脖颈上、腹肌上未干的几粒汗珠几乎在阳光下发着光。远场几个女生隐隐欢呼尖叫着,隔的很远,听不太清。
许景兰靠在他旁边,双腿无意识地交叠着,状似漫不经心道:“哥,你那个分化,怎么样了?”
许景延把水瓶扔进垃圾桶,目光却追随着今天体测的那支不断移动的队伍,嗓音漫漫:“不怎么样。”
他在看薄雪的。
薄雪今天为了体考,专门拢了长发,额前细碎的刘海修饰着脸型,显得肌肤更加白腻,几乎像点着碎光的奶白玉石。
他今天穿着许景延的一套校服,显得有点大,但是又被薄雪束着袖管和裤脚,显得更加腰细腿长,像一只遗世独立的白鹤。
他好像很独,不太和同学说话,那群在许景延印象里总是叽叽喳喳闹做一团的小男生女生们都聚在一起,小声交流着,看起来很要好。
许景延有些恶劣地想,幸好薄雪独,不让同学肯定会发现他笨而自知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嘲笑他的。
许景兰咳了一声。
他看了许景兰一眼,形状好看的眼在阳光下折着浅浅的青色。这人眉毛很黑,眉梢微微挑起,几乎要长到鬓边,乍一看,给人一种很薄情的感觉。
“你喜欢他?”许景延没挑明“他”是谁,许景兰能主动问起来的,只有一个人。
许景兰沉默了一会儿,爽快承认道:“是。”
“我不喜欢他,不了解,不在意。等我分化完成,我会和他按照协约离婚。”明明是已经练习过很久的话,许景延说出来的时候,不知什么缘由,他还是觉得有点烦躁。
许景兰却愣了
他没有回答许景延,而是指着跑道上的一抹白色身影,银白色的头发散乱了一地,手肘处红了一大片。
许景兰惊愕的回过头,却见许景延已经没了踪影——
他已经绕过了篮球场的网格护栏,大步跨进了跑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