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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回到了主神空间。
他也不找系统009,就那样一个人坐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之中,浅色的眸子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009正在享受美丽假期,看见薄雪的身影,还有些奇怪起来:“哎?雪宝,你回来啦?怎么不说话?”
薄雪闻言,抬起眼睛,挤出一个笑:“你来了啊99。走吧走吧,我们开下一个世界。”
系统0091见状,有些奇怪:“啊?雪宝,你说真的吗?系统给我们批了两个月的假期,这不是你心心念念好久的东西吗?怎么就急着进下一个了?”
薄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他往前走。
但是系统009肯定不懂,薄雪想了想,说:“还是走吧。”
系统009摆手:“那我们继续,三、二、一。”
***
易衡山庄,小雨如丝。
这是一个略显沉闷的阴天,阳光被浓重的云遮挡住,风一吹,就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南方的雨在冬天显得尤为湿冷,像是要裹着风穿透进人的骨子里。
室内火光融融。
这间别墅的造型很古朴,带着一个真的壁炉,有佣人拧着眉,像是在干一件极为艰难的事一般,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投放着木柴。
在他的身后,放着一个木制的长椅,上面铺满了柔软的垫子,一个看上去二三十岁的男人就躺在上面,但并没有睡着。
他支着额头,神色冷淡,看不清是喜是怒。
系统009在脑袋里喊他:“雪宝,先别睁开眼。我给你讲述一下世界线。”
薄雪正躺在那个舒舒服服的大椅子上,根本不想动弹一下,系统009的话正合他意。
系统009继续解释:“这个世界里,你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掌权者,生杀予夺之权,全部在你手中,你天生对于权利与财富有着追求的渴望,并且病态的想要掌控一切。”
薄雪:“??我是什么人啊?”
系统009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概括道:“简而言之,你是个变态,雪宝。”
“这个世界中,你将会救下被权力博弈时抛弃的对家势力大少爷,沈孟年。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救下他,让他无条件的信任你,跟随你,然后,你再在夺走他最宝贵的东西之后抛弃他,然后你将会被黑化的沈孟年抓紧小黑屋囚禁,直至饿死。”
薄雪:“哇哦,这么惨的吗!期待了!”
系统009很担心他:“??你没事吧?”
薄雪大手一挥:“保证完成任务!”
***
佣人添完了无烟柴,见躺椅上的薄雪还是没动,有些迟疑,还是说道:“先生,您……该见医生了。徐医生已经在门外等着您。”
说完,他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正在休憩的薄雪。
——先生发起火来倒还好,他们这些上上下下在薄家做事的人,最怕看见先生沉默。
这寂静太无声,像是一块坚硬又冷漠的硬铁,把空气一点点的吸纳进去,逼仄得几乎让人窒息。
好在,今天先生的心情似乎不错。
薄雪仅仅只是静了两秒,就开了口:“嗯。让他等一下。”
佣人偷偷抬眼望过去,薄雪那张脸长得极为精致,虽说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鲜嫩,却增添了一份可贵的气韵,显得无比尊贵端正。
那样的气质就和他秾丽的五官相碰撞,制造出一种极为矛盾又极为和谐的反差感。
他的睫毛很长,天生向下生长,薄薄的光落在脸上之时,就为他打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唇很红,皮肤很白,因为不长出去见光的缘故,像是刷了一层釉色的皮肤几乎苍白得透明。
他像一个美丽而脆弱的艺术品,就那样静静地摆在那里,谁也不能靠近。
疏离而淡漠。
薄雪闭着眼睛,除了嘴唇微动,谁也看不出他已经醒来:“抱我坐轮椅。”
佣人已经见过他许多次,然而,刚刚还是被薄雪这张脸惊艳得几乎失了神智。薄雪这一声把他的魂喊回来,佣人连忙答应:“好的,先生。”
他走过去,双手可以算是轻柔地托起薄雪的腿弯,薄雪并不重,他却像是捧起了重达千钧的东西一样,豌豆大小的汗珠就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滴答滴答落在手背上。
那双悬空的小腿很细,带着不正常的细弱——神经已然枯萎,肌肉长时间得不到运作,悄悄地退化着。
那一双匀直白净的双腿,却丝毫没有一点力气,被套上了长长的高筒袜,虚弱无力的晃荡着。
——这是先生全身上下,唯一致命而明显的缺陷。
他很在意自己的腿,常常不允许别人触碰甚至靠近。
每一次必要的触碰时,薄雪才会偶尔的发火。
好在这一次相安无事。
佣人把薄雪轻轻的放在了轮椅上。
轮椅是特制的,薄雪只需要轻轻地动一动手指,轮椅就能代替他腿的作用,驱使着向前走。
薄雪浅色的眼珠没什么情绪,淡漠道:“你去把徐医生请过来。”
佣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的先生,我这就去。”
……
卧室里又只剩下薄雪一个人。
窗外下起雨,丝丝的,并不大,却透着生冷的寒意。
徐医生被请了进来。他已经来过这个山庄很多次,自从薄先生的腿残疾之后,就一直以来是他在调理。
“今天感觉怎么样?”不同于佣人的小心翼翼,徐医生的态度算得上是自然,“腿有痛觉吗?”
薄雪懒懒散散地回答:“一样的。”
虽然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徐医生还是听懂了——
薄雪的腿神经萎缩,就算是放在极阴冷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徐医生照例给他针灸,薄雪看着窗外飘落的雨,两个人都不说话。
雨下大了。
滴答滴答地落在窗上时,从细细的丝状变成了一滴一滴的液体,缠缠绵绵地扒在窗上,不清不爽。
薄雪不想睡,眼睛微微张着,姿态宁静。
易衡山庄坐落在郊区,虽说是富人区,但是还是鲜少有人来。
地理位置又偏僻,基础设施也不算完善,偏偏还挨着墓地,就更没有人愿意买这里的房子了。
所以,在这座山头上真正住着的主人,就只有薄雪一户。
好在这一户也够大,虽然平时佣人们不太说话,静悄悄的,但是薄雪喜欢。
喜欢这里的安静。
喜欢坐在房间内就能看见院子里盛开的格桑花。
这种花命贱,好养,一直开在这里,也没有人去打理,照样开得繁盛。
可惜冬天就只剩下了一地枯萎的枝干。
哗啦啦。
薄雪眯着眼睛,静静听着雨声,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听见了汽车车轮碾过积攒污水的水坑时,发出的扑哧声。
他睁开眼,宁静的目光落在窗外。
那里真的有一辆车,停在了山庄门口。
不过半分钟,车门拉开,从里面扔下来了一个破布似的东西,车门随即合上,那辆车就这样开走了。
薄雪认真辨认了一下,才从漫天雨水和满地污水之中,辨认出,那不是什么破布,是一个半大不小的青年。
他身上满是淤痕,青紫满布在他的肩膀与脖颈,显得异常狼狈。
半长不短的发湿哒哒地粘在身上,不算厚实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润,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阴冷。
“唔?”徐医生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挤了挤眼睛,明知道不会有回应,还是打趣道,“雪,好像有客人来了哦。”
薄雪不为所动,就坐在原地,一只手撑着下巴,执着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欣赏一副雨景。
有管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在门口迟疑了很久,
他想了想,才敲门进来:“那个……先生,很抱歉打扰您,我们的门口被丢了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您看,是我们把他处理掉,还是……”
管家低着头,像是在等待薄雪的回答。
可是薄雪没有说话。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沉重的雨滴敲击着门窗,发出闷闷的声音。
徐医生为他针灸完,又给管家开了好几个处方药单,让管家去取药。
他向薄雪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后天我还是会按照约定来的。”
薄雪这才懒懒的掀起眼皮,神色萧疏,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你走吧,来不来随你,管家,送徐医生离开,顺便帮我捡个垃圾,把那个人拖回来吧。”
徐医生望向他的目光带着点诧异——薄雪是从来不捡人回来的。
他算是薄雪的发小,交情够深,家庭也够知根知底的,除了他和一些工作上的心腹,很少有人能够走进这座偏僻的山庄。
薄雪……今天算是,破例了?
也不知道被捡回来的那个人知晓了,会觉得这件事情是好是坏。
他咳了一声,像是想要劝阻薄雪,稍稍提了一嘴:“那个……雪,你不怕是对家送上来的毒蛇吗?”
毒蛇是他们的黑话,意思就是对方派过来窃取机密的卧底。
早些年的时候也有人这样做,但是他压根没进到薄雪的山庄来,而是直接被管家“清理”了。
薄雪却好像没听见,不为所动道:“不捡回来,你永远不知道,看上去可能是毒蛇的东西,或许是最忠诚、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宠物呢?”
……
徐医生走了。
薄雪静静靠在轮椅上,神情冰冷。他静静地听着无烟柴在壁炉中的火焰里慢慢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轻轻的,悄悄的,像是有人在隐秘地窃窃私语着。
那个浑身湿透的人被管家按照薄雪的指示带回来了。
他紧闭着眼睛,被撩开的发下,是一张苍白清秀的容颜。
薄雪端详了一会,唇角微勾,眼睛里是跳跃的火光,除此之外,半分别的情绪都没有。
约莫十分钟之后,那个少年缓缓苏醒。
他睁开红肿的眼,向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靠近温暖的壁炉。
一道泠泠的嗓音唤回了他的神志。
“你想留下吗?”薄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唇瓣却柔软红润,“可是,你是多余的人,我这里没有人的位置了。”
那个少年抬起头,看清了他的容颜。
苍□□致的青年就坐在轮椅上,眉眼淡淡,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萧疏清冷。
俯视他的时候,宛如神明俯视这世间。
“我……”沈孟年的声音几乎不成语调,沙哑难明,他抬着头看向薄雪,眼睛里是生的渴望,“我、我想留下……”
薄雪俯下身,嗓音淡淡的,循循善诱着:“那你要不要当我的宠物,留在我身边。比方说,一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