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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齐子姗不再激动甩碎她手上的碗,齐蒙蒙再接再厉,继续劝着:“姗姗,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为宝宝着想啊。你再不吃不喝下去,不必等别人来害你,宝宝和你都会支撑不住的。”苦口婆心地劝着,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掠过的影子,表情更加着急悲伤,将属于自己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面对齐蒙蒙的着急担忧,齐子姗不再有之前剧烈反抗的举动。整个人呆呆愣愣地看着她,仿佛欲从她身上找出任何破绽或足以支撑她语言的评证。
“姗姗,你怕有人下毒害你和宝宝,对吗?我现在就先吃给你看,等我没事,你再吃好不好?”说着勺起碗里的红豆粥放入嘴里,一口又一口。
空间很静,静得瓷碗与汤匙碰撞出的声音宛如雷鸣。
吃了半碗,齐蒙蒙停下动作,扬起亲切的笑:“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不是吗?姗姗,算我求你了,你吃一点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阳光折射出眸内悲伤的泪光,点滴晶莹真挚,是为妹妹处境的不舍和担忧。
齐蒙蒙的举动稍稍化解了齐子姗心头的疑虑,她说得对,人是铁,饭是钢,她若继续不吃不喝下去,宝宝又怎么能发育的好!
齐子姗眼中的防备稍退了些,齐蒙蒙心中一喜,勺起一汤匙红豆粥递到她嘴边:“你尝尝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一句话击溃了她的防备与小心,张开嘴含入,汹涌的泪如潮涌出。从前的无忧无虑犹是昨日,一切却只能藏成记忆里的美好,不能想亦无法盼。
就怕美好会幻化成刀刺向她可悲的现在,戳破那一丝丝可怜的希冀,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姐……”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似在无边无际汪洋里飘浮了好几天的落水者,终于找到了救命的浮木。
紧紧拥着她惊恐颤抖的身子,耐心地安慰着:“姗姗,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乖,别怕……”背对着门,声声哽咽难掩悲伤与凄凉,脸上却绽出诡异莫测的笑。
黑暗中盛开的曼陀萝有着常人想像不到的剧毒。
泪水宣泄了绝望与惊恐,姐妹俩抱头痛哭后,齐子姗总算从自我禁锢的牢笼里走了出来,喝了小半碗粥,终于体力不支,睡着了。
站在门口的司徒赫哲将一切尽收眼底,深眸如海般平静,谁都不知道下面是否暗藏着漩涡。
确认齐子姗已经脱离危险后,他便匆匆离去。因为他不知如何面对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更怕一时冲动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于是,懦弱地躲了起来。终日在酒精的麻醉下,他变得不像自己。她是他的妻子,肚子里却怀着别人的孩子,如此罪行,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可是,他除了满心愤恨外,竟舍不得对孩子下手。只要他一声令下,分分钟可以除掉这个孽种。每次冲动一起,心的一角便剧烈抽痛起来。
仿佛他要除去的是他的骨肉。
其实,他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公孙豫皇的。所以,他命人抽取了胎儿的dna,他要做亲子鉴定。
一旦确认,他便再无任何借口与不舍!
私心里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疑神疑鬼,齐子姗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付出是同等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司徒先生,你怎么会这里?”装出满脸心疑,齐蒙蒙艳丽的脸上难掩憔悴与悲伤。
冷冷睨了她一眼,懒得开口,伸手扭开了门。情急之下,齐蒙蒙抓住他的衣角:“姗姗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不要打扰她,好吗?”明明很怕却故作镇定,不得不为。
“放开!”没有温度的两个字如冰雹砸下,惊人的疼痛袭向心扉。可齐蒙蒙仍没有松开手,像一个无助的姐姐一心只想保护自己可怜的妹妹,却不得其法。
“司徒先生,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姗姗肚子里的孩子。姗姗的个性我最了解,她思想保守而传统,她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司徒先生,你要查清楚啊,如果你一意孤行,打掉了这孩子就等于要了姗姗的命。”苦苦哀求的齐蒙蒙只想在司徒赫哲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扭转曾经的不良形象。
可她的话却误撞入司徒赫哲心湖,激起千层浪。凤眸眯起,挣扎痛苦的幽光若隐若现,握着门把的手差点捏碎铁锁。
“打掉了这孩子就等于要了姗姗的命……”这句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就算在最恨她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她死。
如今心已遗落在她身上,他又怎么舍得让她死?!
心沉甸甸的,如同坠了千斤重铅,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司徒先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姗姗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求,将一个好姐姐的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无可挑剔。
高大的身子僵在门口久久,沉思凝神任纷乱的思绪化成风中的纸屑迷乱了他的心空。透过玻璃,齐子姗熟睡仍紧蹙眉头的娇颜落入眸底,幽幽静谧下暗潮澎湃。
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幽暗,皎洁皓月投下清冷的光华晕开一方昏暗,使他看清近在咫尺,悲伤憔悴的脸。
连日来的紧张激动与慌乱,齐子姗陷入深沉的睡梦之中。然,惊恐却未真正远离她,如影随形,缠绕着她无忧的梦境,搅乱那份平静。
月华如水盈落于她的脸上,映射出的孱弱有种不真的虚幻。长睫遮住那清雅灵秀的心灵之窗,没有血色的檀口时不时发出零乱而惊恐的梦呓。
扇睫似沾了露水无法飞翔的薄翼,颤巍巍地抖动着,是迷路受惊的兔子,渴望家人的救赎。
一个沉睡,一个清醒,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能和平共处,没有伸出满身利刺伤害对方,伤害自己。
丝线般的幽光勾勒出他刚毅的轮廓,如刀闪烁着残忍的冷。一双幽眸深邃如海,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旁人无法揣度的心思流淌。
“水……水……”眉头蹙成峰,摇着头,干裂的唇如同沙漠中行走了几天几夜的旅人。
端起桌上的杯子,一手托着她的背。接近甘泉,齐子姗贪婪在吮吸了起来,很快一杯水见了底,她火烧般的喉咙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幽幽睁开眼,漆黑中一双森冷的眼睛闪着绿色,如同暗夜荒野里的狼。齐子姗吓得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心中警笛大作,刺耳的尖锐响彻云霄。
“你是谁?”是司徒赫哲派来伤她的人吗?
念头一起,掀被下床,动作迅速而敏捷,人在危难之时所爆发出的力量是常人无法预测的。过于漆黑的房间,她看不到摆设,情急之下,头重重磕在柜子上撞出一个大包。
忽略那猝不及防的剧痛,一心只想逃。
“啪”地一声,乍亮的灯光取代了黑暗。缩在角落里的齐子姗看清了他的面容,惊愕更是层层堆高,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
除了本能紧紧环住自己,缩成虾米的形状外,她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
齐子姗惊恐万状的样子映入司徒赫哲眼里,不悦升腾而起。每次见到他,她从无喜悦,总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和公孙豫皇在一起却有说有笑,心情愉悦。
她就这么恨自己吗?恨到连一丝丝讨好都不肯伪装?只要她稍对自己示弱一点,讨巧一点,不要凡事与自己做对,他会对她加倍的好。
只是,她从来活得真实,不肯违背自己的意愿。如果此时出现的不是他,而是公孙豫皇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欣喜若狂?投怀送抱?哭诉相思与委曲?还是向他控诉他对她的残忍……
假设性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那疯狂的势头怎么也止不住。尖如利刃的问题刺着他的心,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剧痛占据着神经,一步步走向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她,居高临下,如同主宰着一切的王:“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公孙豫皇。”讽刺如刀快速而精准地刺向她最柔软疼痛的地方,狠狠拔出,血如泉涌。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灯光被一点点抽离。冰冷的气息侵袭而下,整个人如置严冬冰窖。将脸埋入膝盖,不敢抬头,缩成虾米的形状,欺骗自己一切只是梦,再睡一会儿,再过一会儿,醒来就没事了。
她的逃避看在司徒赫哲眼里更是疼痛钻心,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的对他?他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他有三头六臂吗?
不,所有的原因都不是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非公孙豫皇!
这样的认知如巨石砸入湖心,激起惊天狂浪,一**撞击着他空茫的心岸。
齐子姗瑟缩着,拼命环抱自己,只愿缩成一粒谁都看不见的尘埃。紧闭双眼,一遍遍对自己催眠。没事的,他不是司徒赫哲,只是幻象,只是幻象……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别人瞩目的焦点,就算是将他当成工具的司徒宏泽也不可能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可是,这个伤害了若若的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无视他的存在。
自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背叛了若若,背叛了誓言,背叛自己的初衷和诚信,他爱上了一个该下地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