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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指,燃起十朵耀目火焰,陡然间光芒万丈,两条火龙咆哮而出,在漆黑的天空中纠缠在一起,翻滚游动,只一瞬间,便窜回了小院之中。睍莼璩伤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招吓呆了!
只是,他们不是因为被烈火烧得痛,而是因为这火击的地方太让人抓狂了!
火龙落下,尾巴绕着众人飞了一圈,点着了众人的屁|股,一个个壮汉慌乱地在院中乱跳乱蹦,生怕往胯前烧来,烧着了命|根子!
步绾绾被两条火龙笼在中间,逃不出来,一时间怒骂不止榛。
“快滚回去,这么不听使唤,出来干什么!”
火龙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子,赤色大眼眨了眨,近乎嘲讽地咧了咧嘴,龙须高扬,就在步绾绾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两条龙又咆哮着窜起来,卷着她往漆黑的天幕跃去。
就在半空中时,卷着她的龙又转头看她一眼,赤色的眼睛闭上,缓缓松开了尾巴,任她独自往下跌去,然后化成两道火光,飞进了夜空,和星辰银河融成一体…彝…
它们,居然就这样抛弃她走了!
步绾绾从高高的空中急速下坠,看着远去的火光目瞪口呆!
这叫什么破事?它们怎么会是实体的龙?明明只是火焰幻化的虚像,通过她的意念召唤而来啊!
难道是外星物种,暂时隐于她的身边!天,要不要如此不合逻辑?
她仰着头,满眼悲怆地看着弃她而去的火龙,这年头,连畜牲也靠不住了!
风把她的头巾卷走,一头青丝在风里散开,她胸口中猛地一疼,眼前一黑,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脑子里猛地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绾绾,快回来!”
步绾绾眼睛缓缓闭上,喃喃地唤了一声模糊的名字……
她的身体砸破了晚风,不停地下坠、下坠,最后重重地跌进了一个怀抱……
帝祈云双手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个圈,落于院中。
夜沧澜已经被侍卫们用刀阵逼住了,欲上前来,又被刀逼回去。
“摄政王,别告诉孤王你真痴心于此女。”
帝祈云冷冷一笑,大步往院外走去。
步绾绾在他的臂弯里,轻得像一片羽,似乎风一来,就能把她吹走,又像一捧雾珠,呵一口气,就能化了、融了,消失不见……
帝祈云对于自己出现这种念头,感觉有些可笑。
这么暴烈的一个女子,怎么会轻盈如羽,柔弱如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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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俊马奔驰在寂寞空荡、直通皇宫的皇族专用小街上,马蹄重重踩下,石砖应声而裂。步绾绾窝在他的怀里,一直不声不响,宛若死去……
皇宫大门刚刚拉开,雪色马就疾冲进去,直奔焰宫。
步绾绾身上的血腥味儿非常浓,他手指摸到她的脸上,居然满掌的鲜血!帝祈云突然有些慌,他抱着步绾绾飞快地闯进了焰宫,踢开门,大声说:传御医!
见他神色冷竣,步绾绾又一动不动,彩馥立刻转身出去,亲自去传御医。
帝祈云甩了被烧坏的王袍,长眉微拧了,转头看步绾绾,沉声说:
“打水来!”
宫婢立刻就捧了一盆水过来,帝祈云拧了帕子,给步绾绾擦洗着脸上和胸前的血污,手指在她的身上摸了一遍,没发现有伤口,又探她的脉搏,又急又乱,像有狂龙在她的血管里乱冲乱撞。
他脸色铁青,缓缓放下了她的小手。
虽然看不到当时的情形,但是他清晰地听到了天空中响起的不同寻常声音,和步绾绾第一次召唤火焰的声音大不相同,近似于传说中的龙之啸声,可是,这世间怎会有龙?
侍卫们也匆匆赶回了,一脸愧意地跪在殿外,大声向他禀报。
“王上,臣等无能,让夜沧澜给逃了。”
“什么?”帝祈云猛地转头,一脸严竣地看向那些侍卫。
他深知放虎归山的可怕性。帝慎景不愿意放权给几个儿子,更不想让他为帝,便捧出了一个外姓王夜沧澜,外姓王是不能篡权的,否则会落下谋逆大罪,天理国法不容,就算想造|反,也得不到民心。
可夜沧澜几年忠心辅政下来,民望极高,他若要存心作对,调动他隐藏的兵马,只怕他又要浪费精力去应对,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帝祈云也明白,依夜沧澜的武功,也非这些侍卫所能应付,若非他方才摸到步绾绾身上鲜血,一时未能考思周详,不会提前离开,放任夜沧澜逃走。这一次,是他自己大意,也不能全怨侍卫失职。
“让小寅带人去追,你等且先退下。”他挥挥手,迅速冷静下来。
这时候,步绾绾突然翻了身,一把抓住了他的内袍,低喃道:
“喂,我好热,你去哪里?让我抱抱。”
“说什么梦话!”
帝祈云有些愕然地转头看来,她紧抓他的袖子,让他无法走开,便探手去扳了一下她的手指,居然未能扳动,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而且掌心汗渗渗的,烫得有点儿灼人。
他拧拧眉,弯下腰去抚她的额,不料她突然伸出了双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肩,娇小的身子一下就仰起来,娇嫩的红唇直接凑到了他的嘴上,居然像吮水一样,在他的唇上用力的吮了起来。
“给我水,我好热,你怎么对我不好了?你说过,我要什么,你要给我什么的!”
她未能喝到甘甜的水,又满脸不满了,秀眉紧拧,嘤咛娇嗔。这双大眼却一直未曾睁开,似乎是在梦里与谁在相会。
她这声音特别娇软,就似浓稠的蜂蜜,用小勺舀起来,还拉着长长的线,能绕得你心肝发酸。
帝祈云张嘴就咬住了她还在和梦中情人诉说情话的小嘴巴,有些发狠地吻了起来。
“小妮子,居然在孤王眼皮子底下摆出这般放\荡模样来,看孤王不整死你。”
步绾绾听不到他的放肆言语,还主动地回吻过来,满脸沉迷、沉醉地把舌尖递过来,和他抵死纠缠。小小香滑的小舌头,在他嘴里点着了火,通过他的咽喉,一直烧进他的心里,又在胸膛里满满燃烧,化成狂妄欲|龙,直冲他的小腹之下。
利器迅速抬头,抵在她娇软的身子上,他轻撞了两下,她也不躲,只闭着眼睛,挺胸迎合。
就像步绾绾说的,这种事,双方投入了,***一相撞,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帝祈云从未见过她这般娇俏主动的模样,顿时热血沸腾,再难忍耐,飞快地撕开了她的衣衫,将滑嫩的玲珑小身子置于身下,双手在她的身上抚过,落到她柔软水润的小花苞上。
“进来进来。”
不料她立刻就轻呼了起来,主动在他的手掌上去蹭。
“小蹄子,怎么这么浪!这可是你自找的,等下别叫唤。”
帝祈云咬牙切齿,俊脸因为强行压抑着这太过熬人的火,而显得微微的些压抑。
他的手掌握住她胸前丰软,被这美妙的感觉弄得更加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就抵进她令人销|魂的小花泉之中,畅享这欢情的滋味。
俯身咬在她的胸前,舌尖缠绕片刻,吻得她急喘不止。
“好热呢……”
“这就热了,还没到时候!”
帝祈云可不知她是闭着眼睛的,还以为她醒了,她脉搏那样乱,又口口声声的邀请着他,谁知道是睡是醒!他这干柴,被这烈火彻底给点着了!
她又坐起来,柔软的上半|身偎到他的胸前,双手环到他的腰后,轻声喃语:
“你回来了真好,别丢下我了。”
“绾绾,我说好和你在一起,就不会丢下你!”男子又在她耳边柔声低语,这种温柔,就像最暖的风,让她浑身舒畅。
“哥哥……你在这里真好……”
她轻笑起来,这声音如脆铃儿,轻快动听。
“你到底在想谁?谁是你哥哥!你给我醒过来!”
帝祈云终于明白过来,犹如一盆凉水狠狠泼下!
这丫头根本不是在邀请他,也不是在和他缠绵,她还在梦里,她梦里有个被她叫成哥哥的男人!
他脸色顿时大变,甚至有些抓狂了,一把扳住了步绾绾下巴,用力摇晃几下。
“嗯……痛……”
她拧拧眉,身子又软软地向他怀里靠过来。
她从来都像野猫,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总是一副恨他不死的语气,可原来温柔起来、撒起娇来,是如此的恬美,拔弄人的心弦。
“别走了,我一个人……他们说我是妖怪,要烧死我……哥哥,别走……”
突然,她眉心皱紧,长睫如同被雨打折了翅的蝶儿,颤个不停,一颗颗碎碎的泪珠从睫上聚成了晶莹的珍珠,一串串地落下来,打在了帝祈云的胸膛上。
帝祈云有些怅然,突然很想看到她的样子,可惜,他看不到!他只有每月十四那一夜,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想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
“步知道,你叫什么?你在想谁?”
他一掌捧住她的小脸,低低地问她,近乎诱|惑。
可她也听不到,她完全在自己的世界里,沉睡不醒。那个世界有一个非常宠爱她的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奔跑着,蓝天上有飘摇的风筝,他转脸看她时,目光纯净,饱含爱意,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绾绾,我要娶你。”
“可是……你能娶我吗?他们不许我们在一起。”
步绾绾又惊又喜,又怕又急,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怎么都看不清,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帝祈云薄唇轻抿着,听着她的喃喃呓语,想像到她也是与别的男人如此缠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一掌推开了她,起身怒道:
“来人。”
彩馥刚带着御医赶到,听着他异于平常的怒斥声,赶紧推门进来,见他披着锦袍,站在锦幔之后,连忙和御医一起跪来。
“王上,御医到了。”
“什么御医,孤王何时要你传御医了?把她给孤王丢出去。”
帝祈云怒气冲冲地喝斥几句,彩馥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暴躁,也不敢问,招呼两名宫婢一起上前,用被子包住了步绾绾,抬出大殿。
“姐姐,怎么办?要杀她吗?”
一起抬的人有怀珠,她和步绾绾同住了一段日子,相处还算融洽,见她又惹帝祈云生气了,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杀什么,抬进晚风宅里去,让她在那里呆着吧。”
彩馥也有些头疼,不知如何处理步绾绾,她这丫头有本事,每回都能把帝祈云折腾得七窍冒烟,还能安然无恙,她可不敢把步绾绾杀了,还是找个安静地方搁着,等帝祈云气消了再去请旨,以免引火烧身。
怀珠赶紧点头,和两个宫婢一起,抬着步绾绾匆匆往晚风宅里跑去。
“那……老夫……”御医拎着药箱,跑得是气喘吁吁的。
“你回去歇着吧。”彩馥更头疼,帝祈云不说给步绾绾瞧病,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焰宫安静下来了,月上中天,红鱼殿又缓缓伸高,从下往上看,那探出来的瓦几乎触到月亮,兽头檐下悬着的风铃,在风中铃铃唱响,帝祈云独自站在月下,仰头看着月亮,白袍被风掀起来,就像随时都能追月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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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绾绾这一病,就是十多日。
她好容易挣扎谋划的第一次逃跑,只坚持了七天,便回到了这笼子里。步绾绾不服气,却也不生气,她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这十多日,她每天晚上都会做相同的梦,一个男子拉着她的手,在草原上奔跑,最后都是被一场火给生生分离,漫天的雪覆盖下来,把火冰封,淹没了她和那个男子。
那男人的脸,她每晚都努力去看,却始终看不清。
步绾绾这梦都做得有些不耐烦了,梦也得有点新意啊,怎么能天天做一样的?见鬼!
她又仔细回忆了自己获得驭火能力时的情形,那一天,似乎是毫无征兆的,她的指尖就轻易燃起火来,点着一切可以点着的东西。第一次是别人手里的小人书,后来是玩伴的小辫子,后来烧着的东西,包括蚊帐、桌椅板凳……房子……
但是这火从来不伤害她自己,她站在烈火中,看着熊熊烈火吞噬万事世物,却能完好无恙,一根头发都不会烧着。
但是到了这里,这火却频频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是因为磁场不同吗?那天在小院里看到的火龙,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它们不应该只是两团火焰吗?
步绾绾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肯定的是她晕过去之前,叫她名字的那声音,不属于景枫,也不属于她熟悉的任何人的声音,略带嘶哑,饱含悲怆,那是爱极伤极的人才会有的感情……
她坐起来,抬起双手仔细地看。
十指尖尖,指甲上的月牙儿有些发白,每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一点殷红不肯散去,但却不是灼伤。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口停下,她扭头去看,居然是绛芸王妃。盛妆打扮,云鬓高堆,步摇垂下长长的金珠流苏,一身正红锦裙,上绣牡丹怒放,贵不可言。
她扶着婢女的手背,迈进了门槛,笑吟吟地走近了,柔声问她:“瞬欣,好些了吗?”
“嗯。”步绾绾淡淡地应了一声。
回宫之后,帝祈云把她丢到这里,再没来看过她一眼。这屋子建得怪,就在焰宫外的柳树下,就像八卦鱼的背上,背了个小房子。
开始几天身上每根骨头都疼,这两天才稍稍好一些。这些日子除了每天有人送饭菜过来,她都是一个人过的。绛芸还是除了送饭的婢女外,第一个来造访她的。
“气色好多了呢。”绛芸抿唇一笑,在桌边坐下,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说得又自然又亲密,就像是天天来探望过她一样。
步绾绾反正不想理她,只管歪在榻上。
“今儿晚上王上要设宴款待九王,和番外来贺的王子们,你也去热闹一下吧,都躺了十多天了呢。”绛芸也不恼,视线收回,凝望着步绾绾的脸。
“奴婢是戴罪之身,怎能去那种地方。”
步绾绾此刻没心思和绛芸玩什么心机,淡漠地说了一句,从榻上起来,走到墙的水盆架前,拧了帕子擦脸。
“瞬欣你有什么罪呢?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罪过。”绛芸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让婢女放下手里的衣物,“去热闹一下吧,散散心,身体会好得快一些。”
她不计较步绾绾冷漠的态度,柳腰轻摆,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过头来说:
“对了,夜沧澜逃走这么多天了,若你想打探消息,也可以去宴会上,说不定就有人会议论他呢。”
步绾绾拧帕子的手僵了僵,微微侧头看她。
“我没有恶意,只是钦佩你的勇气而已。”绛芸已经走出去了,声音轻飘飘地传进来。
步绾绾抬眼看向铜镜,她瘦了许多,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更显得清亮动人。脸上的皮肤没有她想像中的因为易容而松驰,反而稍微白了一点点。
夜沧澜为了她和帝祈云翻脸,这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他能逃掉也算是一件好事。帝祈云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做他的臣子,迟早会被这恶狼一口咬断脖子。
绛芸心是红是黑,步绾绾太清楚不过,让她出去散心是假,绝对是另有目的。只是,她确实想知道夜沧澜的去向,去一趟也不会费力气。
桌上的新衣是宫中女婢在重要场合所穿,淡红色,还有一根摞丝银雀镶玉簪。
斜阳渐沉,步绾绾坐于镜前,妆扮完毕,独自出来。
这么些日子没在宫中走动,发觉变化挺大,新栽上了许多墨竹,雪化的速度也很快,除了高高的假山缝隙,宫中几乎已经看不到白雪的痕迹。新挂上的都是大红色的灯笼,在地上投出大团大团的暗红暖光。
宴会就在牡丹园里举行。
满园子的黑牡丹依然在傲骨绽放,这花的艳丽高傲,令人啧啧称奇。鱼池里的薄冰也化了,一尾尾锦鲤浮上来,摆尾时荡出的一层层涟漪,似乎在宣告着春天的来临。
园子里围满了人,九王来朝,又加上外邦使节,锦衣玉翠的挤了满园。
步绾绾进去,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一来是天色暗了,大家的脸看上去都黑。二来是因为穿着女婢的衣服,这里同样的打扮太多了,她又勾着头,不引人注目。
园子门口,突然响起传令之声:“王上驾到。”
人群拥到前坪之上,齐刷刷地跪了满地。步绾绾在最后面,远远地抬眼看,只见帝祈云一身白锦华袍,头戴金冠,手携傅玉莹的手,慢步过来了。
十多天未见,这一见了,步绾绾心里顿时堵得慌,脑子里窜过经典名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切阻碍她自由和快乐的,都是她的仇人,都是她将来要掀翻、打|倒的对象!
“平身,今日无外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帝祈云唇角噙笑,隐含傲气,却偏又说得温和洒脱,仿佛他就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
步绾绾冷冷一笑,转过了头。
众人皆起了身,步绾绾混在宫婢中,跟着退到一边,冷眼看着帝祈云。看样子,傅玉莹挺受宠爱,这种场合里,可以和帝祈云一同前来,而绛芸反而跟在了后面。
园子里只安静了片刻,随即又热闹起来。
舞姬起舞,弦乐齐鸣。
领头献舞的居然是傅玉莹。这女子能名扬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她鲜活活的一个大美人,居然就踩在一面男人手掌大小的铜镜上起舞,铜镜下也只有手指粗细的铜杆支撑着。她在上面旋转,扭腰,摆胯,一颦一笑,娇媚入骨,暗蓝色的裙摆散开来,摆上锦绣的全是金鱼,月光落下,就像鱼儿在空中的小湖中游动,这一幕太美了,惹得众人抚掌赞叹不停。
步绾绾冷眼看众人,有真心赞美的,也有暗中嫉妒的,绛芸坐于帝祈云右臂边,这是后妃最尊贵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也大度,可惜,步绾绾的眼睛是X光,看得出她这笑中藏怨,怨中有妒,妒中还熬着醋呢。可是帝祈云既得如厮美人,为何还要拖着她?你看看他左拥右抱的,这前前后后,一眼扫过去,只怕有十多名美人伺侯着!
步绾绾轻吸口气,在心里高声大呼:好样的,帝祈云,一定要在色|欲熏天这方面,超越北商国所有的男人,我为你加油,我为你鼓掌!我祝你早日为此而壮烈就义!
傅玉莹虽美,却蠢,不知见好就收,在上面跳了好半天还不肯下来。步绾绾看得不耐烦了,她又不是男人,本就不爱好这些!
就算在心里痛骂帝祈云,那快|感也只能维持一小会儿,毕竟连骂出声也不敢,想一想,甚是无趣!趁人不备,偷|摸了几块糕点,独自一人偷溜进牡丹园的深处,来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人议论夜沧澜,她又不能傻到去问。
糕点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噎人,步绾绾用力拍着胸口,使劲儿把卡在喉里的糕点吞回去。
“哈哈,小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洛君临从前面的假山林里绕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银酒壶,走一步,喝一口,笑眯眯地问她。
不见着他就好,一见着他,步绾绾就觉得第二个生死仇人来了!
“我说,笑面虎,你给我说句话实,前些日子,是不是你在街上认出了我,给他告状了?你一个大男人,如此八卦,也不怕以后妻妾天天打架?”
洛君临一口酒呛住,猛地咳了几声,满眼古怪地看她。
“步丫头,你这张嘴,还真能骂人啊!”
他黑了脸,慢步走过来,抬手就拍她的脑袋。
“别,男女授受不亲,你再随便碰我,我可就去告御状,说你非礼于我!”
步绾绾挥开他的手,冷笑不停。
洛君临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慢慢缩回去,俊脸上慢慢浮出笑意来。
“步丫头,你真有意思,我还真对你有兴趣了……”
“你想干吗?”
步绾绾一听,眼睛猛地瞪大,抱着双臂就往后退。
洛君临慢慢俯过身来,步绾绾伸手就叉他的眼睛,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往上一拎,摆成了投降的姿势。
“我想收个徒弟,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洛君临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她。
“有什么好处?”
步绾绾心念一转,若能找到靠山,这可是大好事。可亏就亏在,认他为师,帝祈云不就成了师叔了?
“教你武功,保你不被人欺,如何?”
洛君临松开了她的手,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抬起下巴。
步绾绾承认这是一个大帅哥,且风度翩翩,气度非凡,若他真能做到说的那两点,她愿意!反正叫一声师傅,她嘴巴也不会痛,也不会少几根骨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拜过之后,请师傅您实现诺言。天地有神明,看得明明白白,欺骗小女子,将来讨不到媳妇儿!”她立刻一抱拳,向他鞠躬。
“滋……步丫头,你这个……”
洛君临倒吸一口凉气,这拜师拜得是威风凛凛啊!
步绾绾抬起头来,镇定自若地看着他。
洛君临轻吸一口气,也收回了放|荡不羁的神情,伸出手指,在她的额上轻轻一点,肃然说:
“步瞬欣,为师今日收你入门,为我飘渺门第七代长弟子。”
“我是你第一个徒弟?”
步绾绾狐疑抬头,这门派听上去很飘渺、很虚幻、很不厉害啊!而且他没收过徒弟,会不会教?会不会误人子弟?
“滋……步丫头,你再敢对为师不敬,为师打你板子!”
洛君临拉长了脸,还威严起来,一双深瞳严肃地盯着她。
收她入门,完全是因为她这特殊的体质,绝对的世间难寻,若放任她在外,未免被心怀不轨的人所利用,他在一边冷眼旁观,她心性纯良耿直,虽有些小坏心,但不妨碍她成为本门的弟子。
而且,帝祈云的妃子,成了他的徒弟,想一想,都觉得很兴奋哪!
“从明日起,卯时起床,随为师练功。”
洛君瑜摁摁她的肩,大步往假山外走去。
步绾绾扭头看他,小声问:“喂,你不会使坏吧?”
“掌嘴,入门第一条,懂得尊师重道!”
一片叶子飞过来,不偏不倚,打在她的嘴上,又不轻不重,让她痛了,又不是很痛……
步绾绾抓着那片竹叶,又追过去问:
“你不把我弄出宫去吗?我早上如何找你练功?”
“哦,先背这套内功心法!背熟后,为师会来考你。”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书,这书的脏乱差,和他衣着鲜丽的形象实在不符,很容易让人想到周星星电影功夫里,那拿着在街上兜卖的武林秘籍!
步绾绾再抬眼时,他已经不见了,脚下功夫还是挺出神入化!或者,学会逃跑这一招,于她来说,也是喜事一桩。
捧着书,绕出假山林子,有几名捧着托盘的宫婢立刻拦住了她,不由分说地把酒坛往她怀里放。
“哪个宫的呀,还在这里乱晃,快去前面伺侯着。”
彩馥就在不远处,听到声响,便朝这边看了过来。
步绾绾不想惹来这女人的注意,小脑袋一勾,跟着她们过去当奴才。反正还没吃饱,能再顺几块糕点来吃。
宴上宾客正欢快畅尽,帝祈云和几名郡王正在玩投壶的游戏,傅玉莹看上去却不太合群,独自站在湖畔喂鱼。
步绾绾托着酒壶,在人群里穿梭倒酒,这场面还有点儿自助餐的意思。
“小丫头,你过来。”
傅玉莹突然叫了她一声,声音柔柔的。
步绾绾抬眼看,傅玉莹正看着她呢!她端着酒壶过去,头深勾着。
“给我倒点酒。”
傅玉莹把手里的酒杯伸过来,有点儿清傲,但是却并不让人反感,步绾绾注意到,她说的是“我”。
步绾绾给她倒了酒,傅玉莹轻抿了一口,继续看着水里的月色。“娘娘,回去歇着吧,太晚了。”
侍奉她的宫婢给她披上一件孔雀羽的披风,小声劝她。
傅玉莹转过头,看了一眼帝祈云站的方向,轻声说:“等等他吧,说了今儿去我那里,若不等着,又会等不到了。”
这声音很落暮,又挺有情意在里面。
步绾绾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高高的石凳上,如画一般的精致眉眼上,浮着淡淡的愁意。
“绾绾。”
低柔的唤声从身后传来,简直和步绾绾梦里的一模一样!她猛地一怔,飞快扭头,只见帝祈云拎着一只羽箭过来了,但却看着傅玉莹。
“绾绾,怎么又坐在这里吹风……”
他走近了,唇角笑得柔和,伸手来扶傅玉莹。
步绾绾完全怔住了,傅玉莹也叫绾绾吗?
傅玉莹站了起来,也笑吟吟地去看帝祈云。
“想等王上一起回去,王上说好今晚去晚晚那里,和晚晚一起下棋。”
“下来吧,孤王说了要和你一起,就不会丢下你一人。”
帝祈云向她伸出了手,耳朵微微侧着。
步绾绾更加震惊,如果不是她幻听,就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帝祈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明明是梦里的人对她说的!
“哎呀!”
突然,傅玉莹的脚下一滑,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帝祈云的身形跃起,稳稳地把她抱进怀里,放到地上之后,揉了揉她的脸,笑着说:
“晚晚怎么这么笨呢?”
“看到王上就笨了。”
傅玉莹笑着,轻轻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两边的大臣和奴才们赶紧行礼,为他们二人分出一条路来。宫婢们围上去,簇拥着二人快步往前。
步绾绾紧跟了几步,被宫婢们隔开。
她盯着那群远去的人,越想越奇怪。
绛芸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前面,小声说:
“你生病这段日子,王上极宠莹贵妃,她小名晚晚,王上每日便这样唤她。”
步绾绾扭过头看她,心中一片明了,笑着问:
“王妃今晚叫我来,其实是让我看这一幕的吧?怎么着,以为我会奋起反击?”
绛芸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转头看她,
“瞬欣,怎么这样和本宫说话?”
“奴婢知罪,奴婢告退。”
步绾绾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托着酒壶退开。
绛芸的脸色愈难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唤上婢女,离开园子。这晚宴闹到这时候,也差不多要散了。
步绾绾借打扫之名,抓了几个从未见过的鲜果,藏于袖中,一溜小跑回小院去。
每天里清粥小菜,确实乏味了,今儿也算有收获,她抛了抛果子,微笑着推开了小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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