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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时出手,一人拉住了步绾绾一只袖子,嘶啦……
袖子从肩头破开,那衣衫从她的身上脱落下去,缠胸的白布散开来,勾在了槐枝的枝丫上,一圈一圈地、随着她的下坠散开。睍莼璩伤
步绾绾的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眼角眉梢含春带怯,粉颊樱唇明媚饱满,那腰身的柔软自是不必形容,双臂抱起时,半遮半露的浑|圆,更让人心潮澎湃。
帝祈云欣赏不到这美景,夜沧澜的呼吸却是沉了又沉。只见他身形跃起,利落地褪下锦衣,把步绾绾包住,抱着她落在地上。
“放开她。橼”
帝祈云丢开一角锦袖,微微抬起下巴,倨傲地逼视着夜沧澜,他这双墨瞳,比明眼人还要闪亮薄凉。
夜沧澜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步绾绾就退进了小巷的极深处。
槐花被风从枝头拂落,在巷子里纷纷扬扬地飘着,落了她满头,三尺青丝都染了这槐花的香。她扭头看帝祈云,只见几名和夜沧澜相同装扮的黑衣人已经围了上去,拦住了帝祈云掬。
“你有帮手……啊……”
步绾绾只急|喘着挤出一句话,随即勾住了夜沧澜的脖子,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下去。
她要被银娘子的药折磨死了!
夜沧澜剑眉轻拧了一下,随她咬着,抱着她隐于了暗处,上了早已等待在这里的马。
步绾绾咬得牙都痛了,才松开了他的肩。
马儿疾奔往前,高高跳起,居然直接跃过了高墙,离这夜空如此之近,似是伸手就能抓到月亮,而她,终于可以脱离帝祈云的魔掌了!
她又转过头来,脑海里刚刚闪过他的那声……晚晚,立刻就被身子里呼啸狂卷的欲|念给淹没。滚烫的肌肤,滚烫的呼吸,滚烫的渴望,滚烫的夜沧澜……她脑子里只有这些,夜沧澜身上的墨竹香与景枫身上的一样,更让她难以控制这种焦躁,双手又抬起来,主动去抱他的脖子,想去亲吻他的嘴唇。
“步顺心,你若敢浪到别人床上去,孤王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远远的,帝祈云的怒斥声传来,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击打在步绾绾的心海里,顿时让热血凝冰!步绾绾猛地打了个激棱,勾在夜沧澜脖子上的手立刻就缩了回来。
这是多么血腥残暴的威胁啊,春|药猛于虎,而帝祈云是打老虎的恶魔!
夜沧澜也愕然,金纱娘子的药,就算是功力深厚的男人吸进去了,也难以自制,帝祈云一声怒喝,就让步绾绾给消停了?
可步绾绾血管里的热血渐凉之后,脑子里开始嗡嗡地炸响,只有那男子站在草原上,一句一句地大叫:
绾绾,你负我……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你偿还……
绾绾,你敢离开……你敢离开……
绾绾,我们的誓言呢?
“我们的誓言呢?”步绾绾猛地抬起了双手,抱住了如同被锯子正在狠剧的脑袋,大叫了起来。
夜沧澜又低下了头,只见步绾绾已然晕厥过去,双手还紧掐着她自己的长发,小巧的身子如同柳条儿一样,软绵绵地往下滑。
“瞬欣。”
夜沧澜抱紧她,急唤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他立刻转过头,对紧跟的几名侍卫大声说:
“来人,去取冰。”
“可是冰只有衙门里有,要用冰,都得有衙门发放的令牌。”侍卫赶紧说。
“去盗,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全毁掉。”
夜沧澜的双瞳里寒光一闪,冷冷地吩咐一句,刚低头,步绾绾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拱了起来。
“阿云……我只想你活着……”
步绾绾喃喃低语,让夜沧澜彻底惊住,深瞳里渐渐涌出几分不敢置信的光,渐渐的,这光汹涌了,又平静了,长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低低地问:
“瞬欣啊,你到底是谁?”
流星从夜空中坠落,明月扯过了一团云,遮住了自己疲倦的眼。快马在山道上飞驰,很快就消失在了无穷无尽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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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祈云震伤了几名刺客,正要追上前时,侍卫匆匆赶到,大声禀报。
“王上,莹贵妃不好了。”
那药不是傅玉莹可以承受的,帝祈云只能先收住追心,回去看傅玉莹。
她不像步绾绾那般有定力,已经在榻上缩成了一团,锦被抓皱了,衣裳也抓坏了,明皙的肌肤上也被她自己抓得伤痕累累……
“晚晚。”帝祈云大步过去,摁住了她还在乱抓的手,指甲上的斑斑血痕让他紧拧起了眉。
“王上,晚晚很难受。”傅玉莹像小兔一样,钻进他的怀里,哆哆嗦嗦地说着。
“去,取冰来。”帝祈云侧脸,沉声喝斥。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要在这里寻冰,只能去衙门,可一旦拿出令牌,众人的行踪就会暴露。
“去盗!”
帝祈云立刻喝斥一声。
侍卫们抱拳领命,转身就飞奔向衙门存冰的地方。
北商国夏日所用之冰,都取自冬日长河,一块一块凿出来,
突然,帝祈云想到了步绾绾那把玉琴,那可是可以立刻制冰的东西!他立刻走向步绾绾搁放行李的地方,从竹篓里取出弦琴,打开了包着琴的蓝布,只见这琴尾上用七色绸带攒了朵蝴蝶,还用水晶做了两只小兔,贴在了琴肚上。
他微拧着眉,长指摸过了这些东西,揣摩着这些精巧小东西的具体模样。他没想过,那样火辣辣的女子,张牙舞爪的女子,居然也会做这些秀雅的小物件。
他沉吟一会儿,扭头看傅玉莹。
这是步绾绾钟爱之物,若给傅玉莹用了,又会生气吧……
他拧拧眉,还是拿着琴到了榻边,轻拉住傅玉莹的手指,让她的手顺着琴弦往下轻抚。
这琴的寒,让傅玉莹的手指立刻就僵木了,慌慌地要往回缩去,帝祈云立刻按住了,低声说:
“忍着,否则会更难受……”
“可是……”
傅玉莹盈盈水瞳里有泪水滚落下来,委屈地问:
“可是王上宁可让我摸这个,也不愿意碰晚晚吗?”
帝祈云微怔了一下,他还真没这想法和心思,若是步绾绾在这里,只怕他早就抱着她翻滚起来了。
那小浪|货,小辣椒,会不会真滚进夜沧澜的怀里去?真想掐死她啊!
帝祈云的表情落进傅玉莹的眼中,她一恼,用力地甩开了帝祈云的手,重新滚到了榻上。
“王上心中无晚晚,不如让晚晚归去。”
“晚晚,你现在中了毒,解毒才是正理,不许胡闹。”
帝祈云柔声劝了一句,语气里隐隐含着几分不耐。
傅玉莹冰雪聪明,立刻就收住了委屈,探过手指,轻轻地抚过了琴弦,任这冰凉的感觉从指尖渗进心里。
“好过些了么?”
帝祈云坐下来,低声问她。
“嗯。”
傅玉莹吸吸鼻子,爬过来,头枕在他的腿上,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好一会儿,才柔柔地说:
“王上,不要丢下晚晚好吗?晚晚家中姐妹七人,只有晚晚留到现在才出阁,晚晚有福才能嫁给王上,王上就是晚晚的天、晚晚的地,晚晚只有王上可以依靠,晚晚不能没有王上的喜欢。”
帝祈云的心动了动,微微一笑,手掌抚上了傅玉莹的脸。
那陪伴他这么多年的梦中女子,也是这般温柔,可傅玉莹总差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
“王上。”
傅玉莹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地啜泣着,那琴就放在她的身边,她的脚趾轻轻地拔过了琴弦,急促的乐声划破了夜空。
侍卫的脚步在窗边停下,影子映在窗子上,低着头,抱着拳,大声说:
“未能取到冰,夜沧澜的人夺了一些走了,剩下的,被他们毁掉了。”
帝祈云拧拧眉,又有侍卫匆匆过来,大声禀报。
“他们往怀安郡的方向去了。”
帝祈云侧了侧耳,放开了傅玉莹,起身走到窗边,紧紧拧眉。
洛君瑜还不知去向,步绾绾也被夜沧澜劫走,不知夜沧澜到九州城是巧合,还是一路跟随?目的何在?真的仅在步绾绾?那金纱娘子又为何称步绾绾为圣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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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从她的脚开始,一直往上,停到她的脖子上,两个小丫头就这样反复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们的手也冻得直哆嗦了,步绾绾也觉得自己都要变成冰块了,这体内的火还是未消。
她趴在榻上,扭头看着窗外,轻声说:
“夜沧澜,不如来根黄瓜?”
“你想吃黄瓜?”
夜沧澜微微侧脸,对着窗内温和地问。轻纱糊着的小窗,映出他的身影,高大挺拔。
步绾绾抿抿唇,这男人太纯洁了,她不想毒害他,因此只掀了掀眼皮子,继续受这冰冻之苦。
若是帝祈云在……倒是可以一用……
她拧拧眉,想到帝祈云先救傅玉莹,不救她的那一幕,顿时就寒了心。那人心里只有晚晚,哪有她这玩偶?
也罢,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门轻轻推开,婢女果然端了一碟切成薄片的黄瓜进来了,步绾绾只觉得好笑,索性真地抓了往嘴里塞。
也不知黄瓜里放了什么,清脆可口,居然让她渐渐地平静下来。
“里面放了枫天雨,是难得的药材,主子十年才酿了这么一小瓶,都给姑娘了。”
婢女笑吟吟地说着,也帮着婢女一起,给步绾绾用冰块擦拭着背。
“这么好。”
步绾绾又嚼了几片黄瓜,侧脸看向窗外。
这男人非常沉静,稳重,就连身上的神秘气质都和景枫极为相似。步绾绾有一回生病,烧到了40度,景枫就是这样守在她的床边,两天两夜未合眼,用冰块给她降温……
可是夜沧澜,你干吗这样对我?你又不是景枫!
步绾绾突然烦躁起来,推开了婢女,披上衣衫,赤着脚就跑到了窗边,用力推开窗子,很无礼地大声问他:
“夜沧澜,你想干什么?”
“嗯?”
夜沧澜有些愕然地转过头来,迎着她凶巴巴的眼神。这谷中月色清淡,落在她仍然潮红的脸颊上,长睫密密,眨了眨,一双水瞳里就有潋滟波光吸魂夺魄。她的衣衫并未系了,领子半敞着,胸前的蜜色肌肤也被月光抹上一层润泽的光,冰珠被她的体温融成了水,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一滴、一滴,流进了她胸前深深的魅沟中……
夜沧澜的脸微微涨起了些红意,握了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嗽几声,转开了脸,小声说:
“快进去,风凉,小心受寒。”
“可你干吗对我好?管我病不病呢?”
步绾绾皱着秀眉,又问他。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接近,莫名其妙的和景枫长得一样,这难道是上天觉得辜负了她的爱,所以再送一个景枫过来弥补她?
夜沧澜又转过了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弯出一丝笑意,温和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
步绾绾怔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慌乱,这和景枫一样的脸,一样的语气,又把她的心给扰出了涟漪。
“怎么会……你以前看到步瞬欣就觉得她是花痴……”
“你不是步瞬欣,你身上有别的女子没有的吸引力,你很好,单纯、简单、不做作、不虚假,可是,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想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谁。”
他转过了身,双手负在身后,微低着头,凝望着她有些慌乱的小脸。
步绾绾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认真地说:“步绾绾。”
夜沧澜的双瞳亮了亮,唇角的笑更加明亮,他点点头,慢慢念: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铛。”
步绾绾的心猛地一颤,用和景枫相同的嗓音念出同一句诗所带来的冲击力,非常人可以体会得到。
步绾绾总说忘却,可情这个字,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未能忘了那个人,你看洛君瑜,五年未见佳人颜,不知佳人身在何方,却依然日夜思念,牵肠挂肚。
步绾绾也是,她挣扎不出对景枫的想念,本想用这尘世经历来掩埋过往,却偏遇上这夜沧澜,让她避无可避。
“步绾绾,这名字很好听。”夜沧澜又说。
“我也觉得很好听,困了,睡觉。”
步绾绾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关窗。谁是谁,任心再触动,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在帝祈云那里受的气,不能发|泄在夜沧澜这里来,她被景枫背弃,也不能拉着夜沧澜来替补。
夜沧澜沉静的容颜,一点一点消失在慢慢关闭的窗子外。
步绾绾觉得他说错了,他说她不虚假,不做作,可是他错了,她步绾绾这两世最爱做的事,便是虚假,假装……
喜欢也装成不喜欢,伤心也装成不伤心,想念也装成不想念,不快乐也装得快乐,渴望也装成不渴望……装得久了,就会忘了当初的思念,心也就会找到平静的地方安放了。
步绾绾把心守得死死的,不管是梦里叫自己绾绾的他,还是这个念着诗的他……她的心都不能轻易动摇。
月影摇摇,
窗内窗外,
一双人静静地站着。
这种隔窗相望的心境,就像有一根无形的蛛丝,轻轻飘飘地穿过了窗子,再穿过了她的心脏,缠绕一圈,让她连呼吸也不敢大胆了,怕挣断了这丝,吓跑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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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明媚媚,穿窗而入。
被冰块冻了一夜,步绾绾终于可以活动她这可怜的骨头了。可惜她的脚踝还痛,不能让她自由奔跑,只能一瘸一拐地慢吞吞挪出屋子。
眼前绿草萋萋,繁花似锦,让步绾绾眼前一亮。
前世东奔西走,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风景,却没有一处比这里更好。
山谷里,山花绿草,像是给这里披上了一床锦毯,淙淙小溪从谷中穿过,清澈的溪水在阳光下泛着鳞鳞波纹,像足了一条活泼的小龙,正往东游去。
那样多的颜色,那么馥郁的香,那么多翩翩蝴蝶儿正展翅飞舞……就好像,她又一脚错踏了时空,到了仙境中。
“这里是蝴蝶谷,喜欢么?”
夜沧澜缓步过来,弯腰掐了一朵淡红色小花别在她的鬓旁。
一只小蝴蝶儿萦绕几圈,轻盈盈地停在那小花儿上面,风扬起步绾绾披散的长发,她的肌肤在这阳光下宛如透明,晶莹剔透。
这样的步绾绾,也让夜沧澜眼前一亮。
无需脂粉,无需金钗步摇,就这样自然然、活泼泼、水灵灵地站在野花丛中,人比花要娇。
“绾绾,我给你揉揉伤。”
夜沧澜轻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席地坐到草地上。
小巧可爱的足踝露出来,她不是这里的女子,不会认为自己让他看了脚,就会让他负责。他也不是那样霸道的男人,认为牵了她的手,抱了她的腰,她便是他的后院之妾。
他很温柔,也尊重她。
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捧着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轻挽了袖子,推开她的蓝色布袜,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了颗丹药出来,揉碎了,抹在她的脚踝上。
他的手指如此温柔,柔得让步绾绾又忍不住呼吸急促,突然就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指,急急地唤了一声:
“景枫啊……”
夜沧澜抬起眼来,静静地看她一眼。
景枫这名字,看样子是深扎于她的心底的,那么,阿云呢?是帝祈云吗?这世间还会有谁敢这样叫帝祈云?
那样一声温柔的、令人心痛的低喃,阿云,便能胜过世间所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夜沧澜开始嫉妒了,他缓缓抽回了手指,垂下了密睫,微微削瘦的脸颊被阳光映出淡淡的金色。
“对不起。”
步绾绾有些尴尬,也别开了脸。二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步绾绾和帝祈云在一起的时候,总在斗嘴、打架、或者行欢爱之事。可她和夜沧澜在一起的时候,似乎除了沉默,没第二个选择。
她若太辣了,觉得在这像景枫的男人面前失礼。
她若太娇了,觉得那不是自己。
她若太假了,觉得对不住真心。
她若太真了,觉得危险。
总之,不如她和帝祈云在一起的时候自在,虽然是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可是宣|泄得痛快,就连掀起眼皮去瞪他,那也痛快。
她不是想念帝祈云,而是觉得一个人若不能真实的活着,那才是真的痛苦。
况且,夜沧澜真是好男人,她不必要荼毒他。
“怎么了?我让你不自在?”
夜沧澜给她推拿完了,抬眼看她,柔声问她。
步绾绾有些不好意思,缩回脚,整理好袜子,小声说:
“没有的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夜沧澜笑笑,站了起来,眺望着远方,沉声说:
“怀安郡,蝴蝶谷。此处幽僻,外人进不来,你大可放心在此养伤。”
步绾绾眯眼一笑,也爬起来,轻轻地甩着脚,脆生生地说:
“哈,我这不叫伤,我中枪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只抹了酒精,就硬生生挖出子弹来,我这里,还被砍过一刀,对方有十一个人,我只有一个,驭火术那天有点不听控制,差点就死了……”
夜沧澜转过头来,一脸的震惊。
且不说听不懂子弹这词,只听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受伤的经历,就让他隐隐心痛。他沉吟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认真地问:
“绾绾,怎么会过那样危险的生活?你来自哪里?是杀手组|织吗?这次是不是完不成任务,不敢回去?是刺杀谁?”
步绾绾飞快地扫他一眼,笑笑,未出声。
哪个女子不想有温暖的怀抱,被那人妥善安放,给她无忧、快乐?
可她没那个命,好容易来了个景枫,他也放弃了她,任她沉进长河。
夜沧澜发现了,步绾绾的快乐来自表面,她的心里藏着伤,碰不得,一碰就是鲜血淋漓的痛苦。
“我带去前面走走吧。”
他一指前方,微笑着说。
“好啊。”
步绾绾眼中一亮,前方风景那样漂亮,让她只想亲手触摸。
走不到的地方,风景总是吸引人的,所以人们才会不停地、不停地往前,累得汗流浃背,伤筋动骨,也不肯停下。
夜沧澜刚扶住她的手,便被她推开了。
“不用,你看我跳着走,你看你看,像不像喜鹊?”
她笑眯眯地往前跳,夜沧澜突然想到了那晚的雪地里,她在他的面前学僵尸跳。
从未有哪个女人,如此精灵古怪,如此令他心愁百结。
步绾绾跳了几步,扭头看他,好奇地问:
“夜沧澜,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建了根|据地啊?”
“根|据地?”
夜沧澜犹豫了一下,猜测着她的意思,低声答她:
“有五年了,我们这样的人,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步绾绾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愈加明媚了。
“嘻嘻,狡兔三窟。夜沧澜,其实你也很狡滑,明明呆在冰雪封城的地方,还是给自己寻了这么个人间仙境。你比帝祈云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肚子计谋的。”
夜沧澜也温和地笑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跟在这小喜鹊身后,慢慢地往前走。
“夜沧澜,你怎么会和帝慎景结成了异姓兄弟的呢?你不觉得自己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认贼作兄啊。”
步绾绾跳了几步,又问他。
夜沧澜还是不生气,伸手扶住了有点喘气的她,沉声说:
“我们夜家世代守护边疆,他微服出巡,被涅罗国偷袭,我救他出来,又将涅罗国的骑兵一网打尽,因此被他封为镇边元|帅,后来他又请我进京,为他主持京畿防务,一次酒后,他执意与我结拜,封我为异姓王,之后他身体大不如从前,开始迷恋各种丹药,沉|迷女色,政事渐渐都丢给了我。”
步绾绾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他装的呢,他那人极狡滑,你帮他管着江山,他又偷喝帝祈云的血,想长生不老,又想让皇子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你的身上,你们斗得死去活来,他想返老还童了,继续当皇帝。”
“嗯,你说得对,只是北商国需要人主持公道,我,或者别人,总要有人站出来。身为男儿,理应胸怀天下。”夜沧澜点点头,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有些义愤填膺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主子,可以用膳了。”一名貌美的婢女匆匆过来,给二人行了个礼,温柔地说。
“走吧……我背你吧。”
夜沧澜犹豫了一下,看着步绾绾。
这样单腿跳跃,很累人!步绾绾也犹豫了一下,决定接受他的善意——免费的拐仗。
桌子就支在院中,七盘菜,居然是同一种主料——黄瓜!
“你才解了毒性,应该吃点清淡的,所以……”
夜沧澜也有些尴尬,只吩咐厨子弄点清淡好吃的小菜,不想这厨子居然全用了黄瓜。黄瓜炖小鸡,清炒黄瓜,凉拌黄瓜……
步绾绾愕然半晌,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就把眉眼弯起,笑得捂紧了肚皮。
“哈哈,黄瓜宴,夜沧澜,你真可爱!你居然弄了个黄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