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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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承业闻府门口有一老将军拜见,说是要助守太原。立即迎出门去,远远就看见一位老将,虽须发皆白,却昂然而立,如夜幕劲松,看着甚是雄壮。

    原来却是代北故将安金全,因年过七十,一直在太原养老闲居,今闻得太原被围,遂按捺不住一颗为国的雄心。来监军府毛遂自荐。张承业急步前去,安金全躬身一礼:“闻梁寇侵扰太原,代北故将安金全,特为此事拜见监军。”

    张承业慌忙还礼,携手安金全进入府内,让至客厅,分宾主落座,命家人设宴款待。

    安金全闻言,朗声而拒,说道:“老仆此来,非为宴酒,待战后再饮。太原根本之地,一或失守,大事去了。仆虽老病,忧兼家国,愿授我库甲,为公拒敌。”

    张承业闻言大喜:“古人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将军颇有廉颇之勇,太原得将军守护,吾无忧也!”

    立即命令兵士取府中甲械,给予金全。金全打马归回府,召集安家子弟、邻里故旧及退职故将,得数百人,立即开赴南门,协助戍守。

    南门是梁军的主攻方向,几次险些被攻破,生死存亡之际,幸得安金全率众老将前来,打退了梁军的多次进攻。

    入夜时分,城外梁军稍稍松懈。安金全向张承业请命,要带着自己召集的众人夜袭梁营,杀梁军个出其不意、胆战心惊。

    张承业怕老将受损,原是不从,禁不住安金全屡次请求,只得勉强同意,另加精兵五百,由安金全带领,趁夜色悄然出城。

    梁军包围太原已三天,攻城也进行了三天,几次就差点攻破城门,却被太原城内军民死死守住。王檀料得城中坚持不了多久,就暂缓攻城,让士兵休整一下,准备明日全力一攻。

    却没有想到,太原城内晋军竟然还敢深夜来踹营,王檀听到军中传来的喧闹声,立马披挂上马,点起火把,前去查看。

    天色已黑,也不知晋军来了多少人马,但闻得喊杀声震天,四处火起,梁军被唬的东奔西走,王檀纵马上前去约束将卒,不曾想黑夜中,一马一将猛然冲来,卫兵抵挡不住,纷纷退向两旁。

    来将正是代北老将安金全,一刀砍向王檀,事起仓促,王檀躲闪不及,被砍中左臂。

    王檀吃疼,大叫一声,拨马便走。众将士见主帅已逃,顿时大乱,四处逃窜。安金全率领晋军在梁营中横冲直撞,杀得梁军人仰马翻,正杀得兴起,却被暗处一箭射来,从前胸穿入,直透后背。安金全也不做声,咬紧牙关,抽出佩剑砍断箭尾,仍督兵冲杀。

    直杀到天色微明,晋军才收兵回营。梁军也从慌乱中缓过劲来,王檀包扎好伤口后,令营官按册点名,却损失二千有余,工程器械也被烧毁不少,王檀很是懊恼,却也无法,只得令兵士加强巡逻、坚守营寨,同时命令工程兵加紧时间修理攻城机械。

    且说老将安金全,率兵刚进太原南门,再也支撑不住,栽落马下。众人速报与监军张承业,承业奔来时,老将安金全已气息全无,战袍全被鲜血染红。

    张承业大哭,下令厚葬,将安金全尚未来得及饮的酒,也一把火烧在灵前,并上报晋王追授护国大将军之职,建庙立祠,世受供奉。

    战死沙场是一个将军最好的宿命,安金全烈士暮年,犹壮心不已,也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老将拼却一死,阻缓了梁军对太原的进攻,虽只有短短的一两天时间,但这个时间已足够。晋军派出的使者也出发三天了。

    等梁军修理好工程机械,正准备大举攻城的时候,晋潞州援军已经到了,决定战争胜负的就是时间。

    潞州昭义节度使接到太原张承业的求援急报,一刻也未耽误,派遣副将石君立,率领五百骑为先锋,单兵配双马,星夜急驰,往援太原。

    救兵如救火,石君立率领潞州精骑急行,朝发潞州,夕至太原,一鼓作气冲破梁军的防线,直到太原城下,然后纵兵大呼:“潞州昭义全军都来了。”

    太原城墙上军民听闻,大喜欢呼,张承业忙令打开城门,将君立等众军士迎入,厚备酒菜予以犒劳。

    城墙外的晋军听到潞州精骑的呼喊声后,却开心不起来,恐怕晋军援兵四集,自己反被包了饺子。一时也喧哗不已。

    先机没有抓住,昭义援军已经杀到。王檀料想终不能克,就纵兵在太原城外大掠后返回。

    梁主友贞,听闻刘鄩败还,又闻王檀无功,忍不住长叹道:“大事去矣!”乃召刘鄩入朝。刘鄩恐怕兵败被诛,就以晋军未退、不便离开魏博为借口,驻兵不归,将梁廷的诏令当成废纸。

    友贞也无计可施,只得暂时笼络,授予刘鄩宣义节度使,再令他收拢残兵屯守黎阳。

    太原防守战的胜利,首功当推监军张承业统筹谋划,当机立断诛杀贺德伦,召集军民同心守太原,但更离不开将士之间同仇敌忾,老将安金全舍生忘死、潞州石君立千里逆行。

    正是这种上下一心、精诚团结才使得太原之围得解,也使得晋国后方稳固,为晋王李存勖打下河东奠定了基础,也拉开了晋国一统天下的序幕。

    闻得太原安稳如故,晋王李存勖松一口气,便放开手脚统一河北之地。刘鄩退守黎阳后,战争就好打的多了。

    晋王使李存审往攻洺、相、邢三州,自己率军攻打卫、磁、沧三州。晋军所到之处,梁军守吏或降或逃,不出一个月功夫,六州俱平。

    自是河北之地,除了黎阳由刘鄩固守之外,其余均为晋所有。军士休养数日,李存勖再次调兵遣将,准备集中兵力,将黎阳刘鄩一口吞了,却不曾想,这个时候北边传来急报,契丹大举南下。

    雁门关外,雁北地区七州失守的急报一封一封快马传来,看的李存勖心惊肉跳又义愤填膺。晋王暗想:世仇契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罢了罢了,先放过梁将刘鄩,与契丹阿保机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晋王打定主意,就令幽州节度使周德威发兵三万,迎战契丹,同时命令李嗣源、李存审率领步骑七万,援助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