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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外,张敬达督军每天狂攻不已,但就是破不了城,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太原城中,石敬瑭是盼星星盼月亮,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看看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几天。
可一直等到九月,还没见到契丹的一兵一卒,石敬瑭有些慌了,莫不是李从珂那老狐狸又给了耶律德光更大的好处?
正当他近乎绝望的时候,耶律德光率领五万骑兵,对外宣称三十万,自扬武谷南下,旌旗招展,遮天蔽日,连绵五十多里。
抵达太原后,耶律德光在汾水北岸列阵,派人给石敬瑭带去口信儿:“我打算今天就击破唐军,你觉得咋样?”
石敬瑭派出使臣回信:“唐军实力雄厚,不可轻视,等到明天我们召开联席会议,讨论详细的攻守方案。”
使臣还没走到契丹大营,契丹军就已经和唐军将领高行周、符彦卿打了几十个回合。
石敬瑭知道后,连忙派刘知远出兵夹击。
契丹先派出骑兵三千人向张敬达发动攻击,唐军发现契丹骑兵身形矮小,就奋起追击。
提前埋伏好的契丹军队突然出现,发起攻击,唐军被拦腰截断,北边的步兵多被契丹杀害,南边的骑兵则被迫撤退到晋安寨。
契丹趁机进行反攻,唐军攻城日久,早已精疲力尽,哪抵得过契丹猛军的冲击,被杀得大败,损失步兵近万人,只有骑兵完好。
张敬达等集结残兵败将,逃往晋安寨,契丹军也退回虎北口。
当天晚上,石敬瑭狂喜不已,急忙出城迎接耶律德光,认认真真地给义父行了大礼,一口一个爹地叫得那叫顺嘴。
两人相见恨晚,而且一见钟情。耶律德光平白无故得了个干大儿子,比自己都大十一岁,再想到干儿子许诺的大片大片土地,更是脸上笑出了蜜,心里乐开了花。
要论辈分,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约为兄弟,耶律德光与李嗣源平辈,石敬瑭确实比耶律德光低一辈。
认干爹是个人自由,但真不应该割让燕云十六州,让中原群众受了四百年游牧民族铁骑蹂躏。
儿皇帝、卖国贼,这黑锅没得洗。
“爹地您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为何仓促之间还能击败唐军,取得大胜?”石敬瑭一脸崇拜,求知欲满满。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发表胜利感言:“我本来以为唐军一定会在雁门关一带的险要关口设下埋伏,待我派人侦察后,你猜怎么着,竟然没有发现你们——哦不——他们一兵一卒,真是傻蛋操作,我军直接浩浩荡荡、长驱直入了。再者,我军锐气正盛,唐军士气低落,两军遭遇,最忌长期僵持。故我军趁机速战速决,打了他们个落花流水。”
石敬瑭听了,心中唏嘘不已,更加佩服。
第二天,石敬瑭率军与契丹军会师,联合包围晋安寨。晋安寨中的张敬达还有五万士兵,战马一万匹,但是被包围得铁桶一般,动弹不得。
张敬达派使臣从一狗洞处秘密逃出,向朝廷奏报河东战败的噩耗,这也是张敬达牺牲前,最后一次和中央取得联系。
接到情报后,李从珂大为吃惊,忙派符彦饶率禁军进驻河阳,派魏州节度使范延光自东而西、耀州防御使潘环自西而东,兵分三路救援张敬达。
同时,派幽州节度使赵德钧率军穿飞狐口,威胁契丹军的后方,负责截断契丹的退路。
李从珂决定御驾亲征,儿子李重美哭着说:“父皇的眼疾还没有好,不适合远行,我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愿替陛下走这一趟。”
李从珂本来就有些犹豫,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心里非常高兴。但是朝廷大臣张廷朗、刘延皓等人,都坚持劝李从珂亲征,李从珂不得已,只好从洛阳出发。
到了河阳,李从珂把自己凭借抓阄任命的宰相卢文纪训了一顿:“我一向听说你才能超群,所以不顾大家反对重用你,现在国家有难,你的大智慧和大谋略都去哪里了?”
卢文纪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他又向李从珂提议:“这次契丹人来得突然,肯定呆不了太久。再说了,晋安寨防守坚固,救兵也过去了,皇上您就待在这里吧,看看情况,如果还是不能解围,到时候您再去也不迟。”
张延朗想趁此机会解除赵延寿的枢密使职务,于是积极附和卢文纪:“卢相说得好,说得妙,说得那是呱呱叫啊”,并提出派赵延寿前往晋安寨替皇上督战,跟他父亲赵德钧进行会合。其他人也都一致同意。
于是,李从珂下诏,派赵延寿率领两万大军,代替皇上前往太原。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个决定,无形中又为赵德钧增加了一股反叛朝廷的力量。
赵德钧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正啪啪响,他想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都是藩镇篡夺皇位,老子哪一点不如李从珂了!”。
他的军队驻扎地与晋安寨相距不足百里,却迟迟不与张敬达联络,也不对付契丹军队。
他一边不停地向朝廷进行上书,趁火打劫要钱、要粮、要兵、要武器。另一边,他眼红石敬瑭,也与契丹暗通款曲。
赵德钧以重金进行贿赂,想与契丹结为“兄弟之国”,支持他代替李从珂的位置。
就像是做风投,一个是被重兵围困、前途未卜的末路穷主石敬瑭,另一个是手握重兵、实力雄厚的割据雄主赵德钧。耶律德光有些犹豫了。
对于石敬瑭而言,赵德钧能给的金银玉帛,石敬瑭也未必给不起,可是,自己时间上耗不起。
此刻太原城外,张敬达大军持续攻城,严峻的形势已经让他失去了和赵德钧打持久竞价战的实力和资本,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事已至此,唯有兵行险着、出其不意,给出一个耶律德光无法拒绝、赵德钧又无法给到的筹码,才能为自己赢取一线生机。
“除了每年进贡契丹三十万匹绢,儿子愿意割让幽州、云州等十六州之地孝顺父亲您。”
石敬瑭彻底没有了底线,生怕赵德钧搭上契丹这趟车,赶紧派心腹桑维翰跪在耶律德光的军帐前,从早到晚,哭泣不止,苦苦哀求,为自己争取机会。
内卷处处都在,当汉奸也得竞争。眼看着两条狗争着抢着要主人,耶律德光得意极了,最终决定让石敬瑭的项目中标。
他指着路边的石头对赵德钧的使臣说:“我与石郎早有约定,除非这块石头烂掉,否则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一场阴险肮脏的政治交易,硬是被他说成了海枯石烂的地老天荒,看来耶律德光汉化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