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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和榛子照例说过几句之后,榛子就让掌柜的退下,对张有才道:“你来这也快有一年了,住的还习惯吗?”榛子开口问,张有才也就老实回答,都好,掌柜的待自己好,住的也习惯,娘的身子也渐渐好了。
榛子嗯了一声就道:“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有件事,按说我不该问,可是秀儿和我,交情非同寻常。我只想问,你怨她吗?”这话来的有些突然,或者说,在张有才心里,这话不该这时候由榛子问出来,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榛子,接着才道:“娘说我不该怨,我仔细想想,也不该怨。”
榛子瞧向张有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找的他脸上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辨,这是个好孩子。并不因他有了那样的爹娘,就是坏心的种子。榛子从袖中拿出那封信:“这是你姐姐给你写的信。”
张有才想拆开,榛子阻止他:“此时不用拆开,这封信,等你回去后,和你娘好好地读读,我在这里,还有好几年呢。你也不用立即回答。”张有才应是,起身退出。
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渐渐褪去孩童的稚嫩,开始长成少年,过去的岁月如水一样在榛子心里流过,很多事情,如果不在意,其实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榛子肩头多了一双手,榛子并没起身,这是丈夫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榛子才开口:“现在我觉得,能嫁了你,也是件幸事。”秦清唇边带笑,转到妻子对面坐下来:“我还以为,这句话,你早该和我说了。”
榛子笑了,笑的那样舒心:“有人和我说过,说对男子,不能很早就打开心扉,不然的话,就容易被男子背弃。”秦清的眉挑起:“那是谁告诉你的?张奶奶和石大奶奶,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当初教导我的一个老嬷嬷,后来因她不许我和绿丫来往,我就让她回去了。”榛子靠在丈夫肩上,看着天边的太阳:“她的很多话其实我记得的,不过有些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秦清握住妻子的手,感到这双手在自己手心是那么温暖,也笑了:“现在呢,为什么要和我说这句,我一直以为,你要等到我们发白齿摇,才会和我说这句。”
“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而且说出这话,我也一点不担心。”榛子看向秦清,双眼很亮:“即便明日你就背弃我,我也会后悔今日没有和你说出这话的。”
“我不会背弃你的。因为只有你,是打动了我心的姑娘。”秦清很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握住妻子双手,把这双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亲吻,这亲吻如同蝴蝶落在花上那样轻柔,如同枯草遇到春雨一样让人欢喜。榛子闭上眼,感受心里的喜悦,舅舅如果知道,一定会很欢喜,很放心。
舅舅,我过的,比你想象中的更好,榛子和丈夫靠的更紧,紧的像再没有一点缝隙。
张有才下去,掌柜的自然也要问几句榛子留他说话说了些什么,张有才只说榛子替自己一个熟人带了信来,也就没说其它。又和掌柜的在这逛了两三日,也就收拾回去。
虽然张有才外表毫不在意,心里已心急如焚,一下了船和掌柜的说了声就拿了东西往自家飞奔。掌柜的瞧着张有才的背影,笑了一笑也就慢条斯理地叫轿子送自己回去。自己有个女儿,今年也十二了,算起来,这两也算般配,只是不晓得他在江南日子长不长。
张有才一路飞奔回家,推开门见老张婆正在那和邻居说话,忙上前叫了声娘,邻居大婶端起东西走出去:“哎,有才回来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有才,我这和你娘学怎么做京里点心呢,等学会了,你过来吃。”
张有才应了,给邻居大婶打了一拱送她出去这才坐在老张婆面前,老张婆瞧着儿子,起身到井里打水:“慌慌张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在这什么都好呢,你不用担心。”
张有才应了,帮着老张婆把水提起来,边洗脸边对老张婆说:“姐姐给我写了封信,东家说,要我回来和你一起看看。娘,我不晓得姐姐要说什么呢?”
老张婆拿着手巾在给儿子拍身上的灰,听到儿子这话动作停顿下来,接着就道:“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觉着,你姐姐只怕想认你了。”
张有才洗好脸,从包袱里拿出那封信:“娘,原来我一直想要姐姐认我,可是现在,姐姐真认我的话,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娘,我……”
“这也平常,你才多大?要在好人家,这会儿还在爹娘面前撒娇呢。偏又吃了些苦头,可是这多吃些苦头也好。”老张婆坐下瞧着儿子,忍不住心疼地道。
“娘,您不是说,当初姐姐吃的苦更多吗?”张有才止住老张婆的唠叨,撕开信开始看起来,看一句,给老张婆念一句。秀儿写的信也多是大白话,不需要多加解释,等听完了老张婆久久不言,接着才叹气:“我就晓得,就晓得你姐姐是个面硬心软的人,说起来,她要不是这样的人,当初也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屈三爷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屈三娘子也不输给他,如果秀儿当初学了他们一样黑了心肠,只怕在后院里会过的好一些。想起往事,老张婆不由叹一口气,张有才笑了:“娘,姐姐这样,我也要和姐姐学,绝不怨天尤人。姐姐说,让我多在江南几年,多学点本事,我一定会听的。”
老张婆嗯了一声,摸一下儿子的脸,面上笑容欣慰,能看见儿子和秀儿姐弟相认,能瞧见儿子以后娶妻生子,这辈子,就够了。
门外传来一阵呼喝,接着方才那个邻居大婶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点心:“张嫂子,这是我学着做的。你瞧瞧,这味儿可还正宗?说起来,这京点没有我们江南点心细致,可是也别有味道呢。”
张有才起身接过,老张婆请邻居大婶坐在自己旁边:“方才谁在外头吵呢?”邻居大婶的嘴一撇:“还有谁?陈家带回来的那个歪剌货。那年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好几,偏还擦脂抹粉,装的妖妖娆娆地去勾引男人,被我骂了好几回。”
陈家是住在背后一条街的,老张婆只听邻居大婶提过几次,并没见过陈家的人,听了这话就道:“怎么没见过?”
邻居大婶把手一拍:“总有七八年了,那时带回来,老陈也宠了她一段时候,为了她和陈大嫂吵过几架。那时她气焰也很嚣张,可是好日子不长,毕竟是三四十的人了,比不上那花骨朵似的,陈大嫂咬着牙把房里使唤的给了老陈,那房里使唤的才十五六岁,虽然丑些,好在新鲜。这歪剌货见老陈多了这么个人,急了,成日撒娇撒痴的,这男人啊,见了新鲜的就不想要这老的,开头还听,后来就不听。这歪剌货再有手段,也难敌三个人。等那使唤的生了儿子,这歪剌货就越发没了去处,早被剥了好衣衫,赤了脚,打发到厨下做事呢。”
老张婆哦了一声方道:“要照这样说,也好几年没见了,怎么又嚷起来?”邻居大婶嘴一撇:“这歪剌货怎么过得了这样日子,想跑呗,已经被陈家抓回去好几回了。这会儿还不死心,还想跑呢,正好我撞见了,方才就是陈家把她捉回去了。”
说着邻居大婶压低了嗓子,有些神秘地道:“歪剌货得意的时候也炫耀过,说她当初也是使过大钱的,陈家这样的人家,哪瞧在她眼里?等被打发到厨下了,听见她在那骂,才晓得她不过是个流放的女犯,是老陈拐来的,还听的骂说,陈家又没使银子买了她,为何要这样对待?可是这女人,一进了后院,生死不都操在男人手上?”
老张婆听的有些皱眉,又想起一个人来,倒叹了一声:“要这样说,陈家也不是什么好人。”邻居大婶点头:“就是这样呢,陈家现在瞧着好,可我听说,内里渐渐也破败起来,既然晓得这人来的尴尬,偏偏还这样对待,等以后事情发作,才叫糟糕。”
两人又说几句闲话,邻居大婶也就回家做饭。老张婆坐在那里自己想事,要这样听来,那人倒和屈三娘子有些像,如果真是屈三娘子,当年她何等得意,可是现在,竟落到这样境地,人这辈子,还真是不晓得要走到哪一步。
过的两日,听的陈家那个人死了,陈家也没给她办丧事,只是去报了地方,仵作来瞧过,一句体弱多病救治不及死了就完了。陈家见仵作说了这样的话,也拿了一两银子买了口薄薄的柳皮棺材,把人往里面一装,给了一个专门办丧事的人三钱银子,让他扛着棺材到化人场把人给烧了就完事,连一陌纸钱都没烧给她,只是照了俗例,把她穿过的几件破衣烂衫在巷子边烧了。
烧这些东西的时候,老张婆出外买菜正好遇到,见陈家的人用竹竿挑着一块帕子一个荷包去烧。老张婆眼睛尖,立即认出那帕子和荷包就是当日屈三娘子的,心里倒叹了一声,当日在屈家时候,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赶快死去,好独占屈三爷,可是现在十多年过去,才晓得那不过是些过眼烟云,当初争的你死我活,最后不过是各自分开。
想到被丢在乱葬岗的屈三爷和现在已经化成一把灰的屈三娘子,老张婆不晓得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叹息几声。守在旁边烧这些的是陈家娘子,听到老张婆叹息,还当是为自己家做的事不满,急忙道:“这是老张嫂子吧,也不是我家薄情,只是你不晓得她病的有多重,不赶紧烧了这些,过人可怎么办?”
老张婆收起思绪对陈家娘子道:“这病了的人这样处理也是平常事,我还要回家做饭,改日再聊。”陈家娘子应了一声,招呼赶紧快烧,免得打扰邻居。
老张婆走到自家门前,瞧着那已经要烧完的火堆,长叹一声就推开门,从此之后,所有的那些都过去了。等张有才回来,老张婆和他讲了端里,张有才倒觉得这也未免太巧了,当初那个在老张婆口里十分黑心的人,竟然是这么个下场。但老张婆从没骗过张有才,张有才感慨过后,也就写信给秀儿说了这事。
张有才这封信是和榛子给京里送年礼的时候一起到的,秀儿接到这封信,此时心绪已经不同,打开信前看见熟悉的笔迹,不由笑了笑,这才拆开信,当看到张有才说竟遇到屈三娘子,而且她也已经死去时,秀儿还微微有些发愣,接着就笑了,到了此时,还是信世间有公道的。
石大爷走进来,瞧见秀儿脸上的笑就道:“是不是舅舅来的信?他说什么了?”秀儿把信纸折好放回去才把张有才说的事和丈夫说了。石大爷哦了声方道:“其实这也不意外,能拐走人的,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既不是什么好人,那点薄薄情意一去,自然就要百般折磨。”
秀儿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可不能信那拐走人的。”石大爷笑了,握住妻子的手没有说话,摇篮中的孩子打个哈欠,睁开一双眼瞧着面前爹娘,秀儿把儿子抱起,亲着他的小脸,从此之后,那些往事那些噩梦,就再也不会缠绕了。
过的两日,秀儿把屈三娘子的结果讲给绿丫,绿丫尚未说话,旁边的杨婆子倒叹气了:“哎,当初我去卖绿丫的时候,只觉得那人是多么地,富贵逼人,可是现在就这样化成一股青烟了。绿丫,虽说她不是个好人,可是当初要不是她肯买你,我只怕会去的更,”杨婆子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绿丫明白地拍拍自己娘的手:“娘,我明白的,等过了年,就让人去庙里给她做场法事,好让她来生转世,能做个好人。”
杨婆子见女儿明白自己的心,心中大感欣慰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应该了,毕竟她当初是那样对你。”绿丫没有说话,秀儿已经道:“人都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绿丫,也不用做法事,只要给她烧几张纸就够了,还有,还有那个人,也给他烧几张纸吧。”
那个人就是屈三爷,绿丫应了就对秀儿道:“他们两个,现在都没有葬身之地,烧几张纸,好歹也算他们养活了你一场。”了了这桩事,从此就再无挂牵了,秀儿对绿丫一笑,两人的手交握在那,彼此没有说话,但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从此迎接她们的,该是温暖甜蜜的日子,是像世间每个平常姑娘的日子,和丈夫携手同行,看儿孙满堂,听家长里短。
兰花听的屈三娘子下场,也叹息几句就道:“所以我常说,人得意时候不能太过踩人。”绿丫笑着道:“晓得的,不然的话,姐夫怎么到现在还在衙门里当差呢。你弟弟说了好几回,要姐夫回来呢。”
老刘在旁搓搓手笑了:“我哪比得上舅舅伶俐呢,除了当差,不晓得做什么,不过呢你外甥女聪明,你外甥也不是笨人,我现在把他们都送到学堂里,等以后,你外甥能识文断字,我再让他去舅舅铺子里做个伙计,等以后也当个掌柜,我们家啊,就这样和原来不一样了。”
兰花笑了:“瞧这话说的,一口一个你外甥女聪明呢,不过我玉儿确实聪明,连学堂里的先生都说,要是玉儿是个儿子,可以一直读,日后难保不是中个举人。听听,举人老爷,想都不敢想。”
“我玉儿做不了举人,做个举人娘子也好。”老刘一提起女儿就满面笑,玉儿牵着容儿正要进来,听到自己爹娘的话也不害羞,只是嘟起嘴:“可是爹娘等到过年后,就不让我去学堂了。”
“你这不知羞的孩子,还真想当举人娘子呢?这过了年就十岁了,是大姑娘了,该留头了,这么大的姑娘哪还能再去学堂和那些小子混?”兰花把女儿拉过来,点着她的额头道。
玉儿吐一下舌,拉着容儿就往外走:“我去找锦儿玩去,舅妈,还要劳烦你把我们送过去。”绿丫没说话,兰花已经又道:“瞧瞧这孩子,现在会使唤你舅妈了,绿丫,可不能惯着她这毛病。”
一直没说话的张谆笑了:“这也不叫惯她毛病,虽说离的不远,可两个小姑娘总要人送的。”说着张谆就小柳条送玉儿和容儿去寻锦儿。
兰花嘴里抱怨张谆惯着,面上却是笑着的:“今儿来,还想和你们商量下,这玉儿过了年就十岁了,该寻婆婆家了。这街坊里也有几个孩子,也和我说过,可我瞧着我闺女,那是哪都好,想等几年再寻,又怕到时寻不到好的。可要这会儿就定下,我又有些不甘心。”
兰花的不甘心,为的就是当初接生的稳婆说的,玉儿是个好福气的人,只怕能嫁个秀才,绿丫和张谆相视一笑方道:“玉儿说大不大说笑不笑的,既然兰花姐你疼她,不如就冷眼在街坊中瞧一个能读书的,这样可好。”
“我也这样想呢,可是又怕瞧中个能读书的,定下了,等以后高中悔婚,那才是坑死了我闺女。”兰花到了现在左思右想,真是什么都定不下来。绿丫还没说话,老刘就已经道:“舅舅你别听你姐姐的,我和你说,我看中的,就是周大嫂家的小儿子,那儿子你们也见过的,比玉儿大两岁,和玉儿也从小认得。况且这孩子我们从小瞧着长大的,品性也明白,嫁的又近,可是你姐姐呢,就想玉儿嫁个秀才,这秀才这么好考的?”
兰花被老刘说出这心事就瞪丈夫一眼:“那孩子好是好,可是读书还没我们玉儿聪明呢,我们玉儿难道就嫁一个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你嫁我是缺了你穿的还是少了我吃的,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那读书种子,那是这样轻易嫁的?”老刘什么事都听兰花的,就是这事不肯听,见他们夫妻吵起来,张谆和绿丫也没去劝,反正老刘是怎么都拗不过兰花的。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老刘还是被兰花说服,等瞧上一两年再说,等他们两口吵完,张谆才对老刘笑着道:“姐夫,你这又是何苦呢,回回吵架你都没吵过姐姐的。”
老刘咳嗽一声,见兰花脸上有得意笑容就把脸一板:“我这是让着她,让着她晓得吗?”绿丫忍不住笑出声,兰花瞧丈夫一眼也笑了,屋里笑声满溢,十分欢喜。
过了年,绿丫和秀儿去寺里给屈三爷夫妻烧纸,又找和尚念了几遍往生咒,瞧着那纸钱在盆里化成灰,绿丫和秀儿什么都没说。旁边的和尚不由觉得奇怪,别人家来烧纸,必定要在那念念有词,保佑来生投的好处,可是这二位这样的,还是头一遭见。但和尚也没说什么,毕竟天大地大,在这时候,施主最大,拿了衬钱,就再不提别的。
烧完了纸,两人又在这寺里转转,绿丫指着一个地方道:“我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榛子和秦三公子遇到的,那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真的成亲,而且现在过的这么好。”
秀儿笑了:“姻缘是缘分,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呢。”绿丫嗯了声和秀儿往里面走去,突然听到旁边有个焦急的声音:“褚太太,褚太太,你听我说,我们家现在也不是过不起日子,令爱也不小了,我家原先也是休妻,令爱嫁过去,也是和原配一样相待的。你又何必这样急切地回绝。”
谁家谈婚事会谈到寺院里?绿丫和秀儿相视一眼,接着秀儿压低声音道:“听这声音,像是柳太太。”柳家?绿丫差不多快要忘掉他家了,只听说他家把那大宅卖了,那些该关的铺子都关掉后,乡下还是有几百亩田地,也有两间铺子,虽没有原来那样,可维持生计还是足够的。
柳三爷若想另娶,寻不到和原来差不多的人家,可要寻个小户之女也该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听声音,到现在都没成呢。绿丫和秀儿手拉手蹲在墙角,悄悄探头出去瞧,说话的果然是柳太太,至于和她说话的,眼生的很,并没见过,瞧这穿着,像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家的主母。
柳太太并不晓得有人偷窥,只是苦涩无比,原本以为给儿子再寻一门亲,还是简单的,可等一寻起来才晓得没这么轻易,原来的那些人家,并不愿做亲,可看得上自己家的人家,儿子头一个就不愿意,说这样穷人家,寻来做什么?寻了这么两三年,好容易寻到褚家这边有个将要二十的姑娘,褚家家事也还算过得去,于是柳太太托了媒人上门,原本都快说定,谁知褚家又反悔,甚至不见柳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继续欢快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