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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早是百花竟放,海棠、牡丹、芍药开得十分热闹,翩翩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来穿去,石桥下的锦鲤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着,见桥上来了人,便由四周挤了过来,好似夜来香见了光娇羞的合拢的花瓣。好不喜人,太后遂命嬷嬷取了鱼食和众妃子喂起了鱼食。
到底是入了夏,站了一会便觉得暑气从脚底蒸了上来,薄刺心一行人额上蒙了一层细秘的汗珠,太后便携众人道凉亭里吃些清凉解暑的果子。还没走得三步,只见夜无双双腿一软,侧身倒了下去,惊得若冰一声大喊,忙扶住了。
“来人,快宣太医!”
平日里清净的椒房殿里此刻挤满的妃嫔和宫娥,太后一脸焦灼的看着凤床上的夜无双,宽大的床衬得夜无双格外小巧,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被眼皮紧紧的盖住,白瓷般的小脸上两块红云煞是惹人注目,一众人等吧夜无双围成了一个半圆形,中间的太医凝神屏气,两指搭在夜无双的皓腕上。
“太医,无双她,怎么样了?”太医刚从夜无双的手腕上撤了下来么太后便急急的问道。看来,排开夜无双是大漠国公主的身份,太后还真是很喜欢夜无双的。
太医双手抱拳笑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喜得龙脉,实乃我天朝之福!”
太后闻言,眼中的光彩都变得夺目起来,脸上浮起了热切的笑容。太医的话却像针一般,狠狠的在薄刺心的心上扎出一个个针眼。原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凤魅的三妻四妾,原以为只要得到他毫无利用的真爱就不会在意,却不想,不管凤魅给他带来的是多大的荣宠,只要她薄刺心一天是凤魅的女人,就不得不和其他女人分享凤魅妻子的名分甚至是妾的名分,他的宠爱,他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曾经不是,现在不是,将来……将来也不可能会是。夜无双是什么时候有他的孩子的?是那夜太后所迫,还是当她为了他奔走阿罗国的颠鸾倒凤?薄刺心只觉得心痛难忍,不由得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按住猛烈跳动的心脏来平缓来自心底里最沉的伤痛。
一直站在薄刺心身边的贺姬翎原来对皇后还存着嫉妒,柳眉倒竖,双目一横,却不想,薄刺心那十分心痛的模样全然落在贺姬翎的眼里。只这一刻,贺姬翎似乎都忘记今天抢了她宠爱地是皇后夜无双,忘记了有一个女人怀着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孩子,她的眼里,只有薄刺心痛苦的表情,那种她从未欣赏过的,让她心花怒放的表情。
薄刺心身后的疾月也感觉到了她的异状,忙紧紧的握住薄刺心的手臂,想要借给她力量,就这样站着,薄刺心敛下双眸,再睁眼,眸子里早已无波,只余浓浓的,如夜般的黑。
“太医,皇后可有大碍,此番晕倒,哀家的皇孙会不会受到影响?”高兴之余,太后眼里又浮现一丝担忧。太后娘娘放心,娘娘此番晕倒,乃是劳累过度,加上怀孕初期,原本就容易累,刚刚怕是太阳晒久了,才引起眩晕,只要多多休息便好。”
太后听闻皇孙无事,舒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孙太医有劳了,容嬷嬷,赏!”
“微臣谢太后娘娘恩典。”
“你们都散了吧,不要围着皇后,没听孙太医说皇后受了热么,围在这里皇后透不过气,都回自己的寝宫去吧。”太后转头对着一众妃嫔道。
“皇帝怎么还没来呢?不是叫人请皇上去了么?”这无双晕在御花园,太后立即就派人去请凤魅了。太后果真疼爱夜无双。
正说着,夜无双的眼睛动了动,随后便转醒过来,睁开眼,见太后坐在床榻边上,正想起身,太后见她醒了,忙笑道:“好无双,快快躺下!”
若冰忙拿了两个锦枕给夜无双靠在后背,夜无双只觉得头昏脑胀,一手揉着太阳穴道:“母后,臣妾这是怎么了?”
“你这孩子,怎的做了娘亲都不知道。”太后拉着夜无双的手,怜爱的拍了拍,眉里眼里都是笑。
“我?我做娘了?我有孩子了?”夜无双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是被这样的好消息镇住了。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宫娥们便跪了一地。
夜魅想来是刚从御书房议事回来,头上的帝冕都没来得及去掉,就被太后召来。
看到凤魅,夜无双撑着床沿要起床行礼,凤魅摆手道:“皇后既然身子不适,免礼吧。”
“皇帝,谁说皇后身子不适的,哀家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皇帝!”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皇后,还是你自己来说,哀家不抢了你的话头。”
夜无双娇羞的底下头,左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柔声道:“臣妾,臣妾承皇上龙恩,腹中已有了皇上的血脉。”
凤魅惊讶不已,自己明明只临幸了夜无双一次,竟然让她有了龙种,尤其,还是在那种不清不楚喝多了酒的情况下。这下,怕是刺心又要多心了,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虽然心下不愿意相信,但毕竟是有了自己的骨肉,凤魅素来冷峻的脸上勾起了浅浅的笑容,弯下身来,嘱咐夜无双好生休息,有吩咐下去让礼部准备一些吉祥的金银玉器赏赐给夜无双。
凤魅,太后,和夜无双三人又说了些话才离开椒房殿,送走了凤魅母子,夜无双脸上的无邪的笑容便跨了下来,翻开锦被便下了床。若冰进了殿,见夜无双已经起了身,忙倒了杯解暑的酸梅汤给她,夜无双一口便喝尽了。
“公主,看来那药丸还是太猛烈了,恐怕对您的身子有大害,要不咱们就停药吧。”若冰知道,今日夜无双晕倒,哪里是因为怀孕和劳累过度,全然是那药丸的缘故,这药丸虽然让人的脉搏呈现怀孕的症状,同样会让人身体虚弱,所以夜无双才受不住热晕倒了。
夜无双咬了咬牙吩咐道:“再拿一刻药丸过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本公主就决不放弃,只要得了一个嫡长子,凤魅一死,这天朝就是本公主的了。”
若冰知是劝不住了,也不在多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雕花小木盒,取出一颗通体黑亮的药丸,夜无双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因夜无双怀孕太后十分高兴,凤魅遂陪太后用了晚膳才回云杉宫。薄刺心一人在寝殿里,也无心用饭,瑶风等四人见她如此,也只是静静的立在桌旁。
薄刺心想起姻妗临死前曾说过,或许最后得到凤魅,和他长相厮守的人是自己,只因为她的不争。不争,是因为她有自己的骄傲,不代表不心疼,不爱,但是,她是薄刺心,所以谁都不可能让她低头,便是凤魅也不能。
凤魅回宫之时,薄刺心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开门,薄刺心看他长身玉立,刀削斧凿般的脸神情带着几分肃穆。
“皇上,回来了。”薄刺心脸上没有一丝不快,一如平日凤魅下了朝归来。行了礼便给凤魅倒上一杯茶,“皇上,喝杯茶,润润喉咙。”
凤魅缀饮了一口,只觉得这茶香远益清,淡淡的一股清雅的牡丹味,“心儿,这是?”
薄刺心嫣然一笑:“是前日在御花园采来的那支牡丹,臣妾晒干了用陈年的血水泡的,皇上这几日为了农桑之事,夜里都忙得太晚,所以臣妾才炮制了牡丹茶给皇上提神。”
凤魅一把搂住薄刺心的纤腰道:“心儿,今日之事……”凤魅还没说出口,薄刺心忙用手指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我信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薄刺心也不知为何,心里没由来的一阵轻松,或许,在她的心里,是真的信凤魅。
薄刺心的一句话让凤魅心头的阴霾全然散了,心情大好起来,是他小看了她的心儿,这样卓绝的女人,这样可以与他比肩的女人,他还需要解释什么?搂着薄刺心的手臂愈发紧了……
薄刺心刚起了床,推开窗户,殿外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朦朦胧胧。今日要去给夜无双道喜,送个什么样的贺礼呢,薄刺心倚着门框,不由了又想起凤凉,虽说无幽子婆婆每月都派人告知她凤凉的平安,只是,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哪里够呢,她多想抱抱她的凉儿,看看她是瘦了,还是胖了,长高了没有。想到凉儿,薄刺心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只是想到夜无双对凉儿所做的一切,薄刺心的眼里又闪现了一道寒光,夜无双,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待薄刺心带着贺礼到椒房殿之时,贺姬翎和苏洛正在椒房殿门口准备去。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云贵妃妹妹,昨日看你气色不佳,似乎心口疼痛,可是犯了心疾?姐姐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呢,可别在皇后这犯病了!”贺姬翎想起昨日薄刺心失态的样子,心中好不痛块,张嘴便是刺。
“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也是做了娘亲的人,不比姐姐,自然懂得这初为人母的幸福,便是身子不适,也要来陪陪皇后娘娘分享分享这份喜庆,到是姐姐,别太伤心,将来总会有的。”不得宠,又膝下无子,便是这样还想和薄刺心斗,真真可笑,光是她这一条痛处,薄刺心就能永世踩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