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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力气也没有,双手扶着床沿才缓缓站起来。从刚才看到凤魅的那个瞬间,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幻想全部都支离破碎了。
他说的对,该回宫了。
永安宫中灯火通明。
宁昭仪惨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凤魅看的不禁有些心酸。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打,安抚道,
“刺心想是近些日子有些想不开,对于宁儿来说,安心养胎才是。在朕这里好好的住下,没人能伤得了你,莫要担心了。”声音低沉温柔,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一阵暖意。
宁昭仪忍住了低泣,懂事的说道,“谢皇上照拂,臣妾自是不敢与刺心姐姐争宠。”
“瞧瞧这话,你心中有委屈,朕知道,只是……”凤魅本是不必跟她来解释这些,但是看她怀有身孕还受此惊吓,哭的梨花带雨的,他的心中一软,多少有些不忍。
宁昭仪是个精明的可人,她陪伴在凤魅身边日久,自是知道在他的心中薄刺心的位置。今日他的出场和表现她已经很满意。纤纤素手不待他将话说完,就放在了他的嘴上。这本是有些忤逆的举动,此刻在凤魅的眼中却是如此善解人意。
“皇上,臣妾惶恐,不生气也不委屈。能日日陪伴在皇上左右,如今腹中又有了龙嗣,对宁儿来说,已是天大的福分。宁儿知道分寸,不敢奢望。”震颤的睫毛上上些许湿意,凤魅轻叹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
“宁儿知道朕的心意就好。”
宁昭仪已经沉沉睡去,并没有睡着的凤魅披着衣服走出了卧房。
“今晚的事情吩咐下去,不能说出去,如有违规着,格杀勿论。”近身侍卫听得直冒冷汗,“卑职遵旨。”转身消逝在沉沉的夜色中。
凤魅却并不进屋中,支起窗子,看向窗外。刺心,你可是怨我恨我再不想理我?
回到宫中,环儿还在熟睡中,薄刺心轻轻的推开房门。瘫软在床上,天已经变凉了。很快就要深秋了吧,被子上有些凉意。并无睡意,安静的床上躺着。
如若说去刺杀宁昭仪之前她还对凤魅心存幻想,那么此时她就是彻底死心了。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沉沉睡去。
“娘亲,凉儿好想娘亲。”稚嫩的童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薄刺心拼命的往前跑,可是周围全部都是凉儿的声音,却看不到她影子。
天边乌云压顶,虽是白日,却天色晦暗。不一会功夫就下起了大雨,她的身上脸上全部都是雨水。踩着泥水拼命的朝着前面跑去,嗓子嘶哑,
“凉儿,你在哪里?”
可是再没有回音,她瘫坐在雨中嚎啕大哭。
“娘娘,娘娘……”有人叫自己。
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看淡紫色的床帐,听得环儿关切的声音,
“娘娘可是做了噩梦?”
“我梦到了凉儿,她一直喊着想我了,可是不论我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她。”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环儿心中一酸,娘娘只得凤凉公主这一个女儿,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了。
宽慰道,“小公主聪明伶俐,虽然许久不见娘娘,必有相见之日,况且小公主的机灵劲,谁会忍心伤害她呢?”
薄刺心越想越是担心,心中升起出宫去寻找凤凉的决定。如今这宫中再无所寄托,凤魅如何想如何做她都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尽快的找到凤凉才是正经,只怕拖的时间愈久,凤凉就愈加危险。
“奴婢伺候娘娘起身吧。”说着环儿已经拿过了今日为她准备好的衣裳,藕色的裙子看上素雅清淡。
椒房殿。
摇曳的烛火中,夜无双在灯下摆弄着手中的玉珠。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夜那薄刺心有何动静?”
“回公主,那薄刺心果真去刺杀了宁昭仪。”
这日里刚用过一些午膳,薄刺心在自己宫中凉亭中闲坐着,“娘娘,这是皇上今日命御膳房送过来的糕点,竟还是热的,娘娘快尝尝。”环儿端着一盘子看上去精致的糕点放在了石桌上。
撇了一眼那糕点,轻轻拿起一块,原来那陷竟是洋槐花!难得他还记得,吃完了一口,就放下不想再吃了。
这洋槐花本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取自洋槐树初春开的花。这个做陷还是薄刺心处处进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吃食,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日皇上特地命人送来这糕点的意思她又怎能不知?无非就是提醒自己要知道分寸,冷冷的笑了,这秋日的阳光虽是看上去暖洋洋,洒在身上倒是并不见的暖呢?凤魅,你这是置我于何地?心中可还有我?
“妹妹今日好雅兴。”远远的夜无双带着身边贴身侍婢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近了笑呵呵的说道。
薄刺心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她,迎面而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眼睛眯了眯。她心中隐约知道夜无双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并不确定。
“刺心见过姐姐。”福身行礼。
“好了好了,咱们姐妹又不是别人,妹妹总是这么客气。”夜无双倒是丝毫不见外,好像两人之间本就熟稔亲热似得。
随即两人在亭中坐了下来,“刺心今日闲来无事,一个人正呆的有些闷,幸好姐姐过来了,正好咱们姐妹说说话。”对身边服侍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都知趣的退下了。
“这些糕点是洋槐花馅做的,味道甚好,姐姐来尝尝。”薄刺心说着就拿起一块递给了夜无双,她知道夜无双今日来的目的自己不用问,她必定会说的,因此并不急。
朱唇轻启,“味道确实不错,妹妹真是好雅兴。”
“刺心是闲人,平日里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她赔笑着说道。
浅青色帕子轻轻的将手擦了擦,“昨晚妹妹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呢。”夜无双斜眼看着薄刺心,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但是那张脸上一派平和,看不出喜悲。
“男人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尤其是历来帝王。要不然这后宫为什么佳丽三千,要不然为什么人人说,这宫中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薄刺心不知道夜无双究竟想要如何,反正如今对凤魅失望之极,对这宫中也不抱任何希望了。随叹了口气说道,
“谢姐姐提醒,只是刺心在这宫中本就无甚追求,更无奢求,想要那帝王之爱,本就是我天真了。”
夜无双的捂着嘴唇轻声笑将起来,“妹妹如今能这样想已是不易。只是作为姐姐,不忍心看着你在这宫中迷失了自己,在这么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寄托自己一生。妹妹年轻貌美,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咱们身为后宫之中的女人,本就不应该有此奢望,况且咱们皇上,更是喜新厌旧的典范,你看那宁昭仪进宫才多少日子。皇上日日眷恋在其宫中,可是惦念妹妹你在他心中的一点好?”
薄刺心知道夜无双说的没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可是明明知道是这样,还是忍不住会心中一痛。日后他还会继续的爱上别人吧,这后宫之中的选秀更是会送进来一批又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这其中总是有能让他称心如意的吧?
真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又当如何?娘亲说的没错,情爱一事,最是难缠。娘亲曾经在进宫之时告诫过,嫁给帝王,就不能像民间普通夫妻一样要求在他的心中占据如此的地位,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沦陷了。
“姐姐说的是,谢过姐姐为刺心拨开眼前的迷雾,刺心之前不懂事,万望姐姐见谅。”几句话轻描淡写,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看上去一团和气的两个女人各怀心思。
“妹妹不必急着谢我,妹妹如今想要的不就是带着凤凉一起出宫,过上普通的老百姓的日子吗?只要妹妹听听我的计策,这也不是甚难事。”
拿起未吃完的糕点咬下一口,继续说道,“既然妹妹对咱们皇上不抱奢望,这就对了,只要帮着姐姐毒杀了他,那么你不仅可以见到凤凉,还可以带着她出得宫去逍遥自在,没人找的到你们。这宫中的争斗,这万里江山都与妹妹无丝毫的干系了,可好?”
说完挑眉看向薄刺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眉黛微蹙,眼眸低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夜无双道别之后,薄刺心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当这些事情经历过来之后,静静的一个人呆呆想着自己的女儿的薄刺心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正如夜无双所说的那样,凤魅就是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她又何必为这样一个男人困在这个深宫里呢?就是因为这样的男人她向往的宫外的生活才会没有盼头,现在女儿又不在身边,连自己椅子以为的爱人却是个花心的主子,见一个爱一个,这让薄刺心情何以堪呢?!
甚至越想越是气氛,握紧的手心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出卖了她的情绪。
似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薄刺心突然站了起来,叫青鸾给她准备沐浴的东西,她要好好的洗一个澡,洗掉她一身的杂念,明天开始她就解脱了。
没错,就在那一砸之后薄刺心突然想通了,既然凤魅这样对她,那她就没必要去对他太好了。而是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更狠!那是她应该得到的补偿。委屈了那么久没有一点回报是对不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