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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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日落了,包裹着金色余晖的壮丽城镇,映衬着燃烧着的天空。无数座巨大的高塔与顶端渐细的尖顶则会变成若隐若现的漆黑阴影,显得怪诞不已。

    我们围坐在1号旅馆的房间内,武大爷紧锁着眉毛,确认大门和窗户全部用木板封死后,招呼着旅馆的所有人在两楼一处较大的房间内集合,我详细的清点了下,男女老少共计28人,所有人都保持着统一的风格—讷言少语、无精打采,几个妇女怀抱着婴儿蜷缩在角落的阴影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被木板封死的窗户,仿佛窗外有什么不祥之物会随时破窗而入一样。

    这些反常的举动让我忍不住地询问坐在我边上一个骨瘦嶙峋的男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日落之后就会有人失踪,一部分人离开了这块地方,他们说某些东西在黑暗中盯着他们,我也想走,但是我的老婆孩子父亲母亲,我的根在这里,越来越多的人失踪了,没有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

    男人说话时一直在左顾右盼,显得局促与混乱,言语之间毫无逻辑,甚至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失踪了?外面不是还有挺多人的吗?我没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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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

    男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一把揪起我的衣领,粗暴地把我抵在墙壁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吗?我不是个疯子!那些还在外面徘徊的,都是曾经失踪了的人!不,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你根本就不懂!如果你是我!看到一个人的下半身变成了昆虫一样的节肢会怎么想?如果你看到你曾经的朋友嘴巴裂成六瓣想要生吞了你,你会怎么想?你说啊!”

    他的情绪越来越疯癫狂躁,但最后又泄了气的蹲下,抱着头啜泣,

    “尉犁县已经变成一座死城了,那个该死的宣教会,要么加入他们变成怪物,要么就死…我不想死…也不想变成怪物…”

    回想到他恐惧到极点时,从颤抖的双唇中说出的痴言呓语,虽说我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他的语气和神情所感染,变得心乱如麻。

    嘎吱……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是武大爷和小安他们回来了,看小安他们的神态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部分的禁忌真相。并且他们的穿着似乎并不像是要安心留在旅馆里睡觉的样子。

    不仅换上了紧身的衣物,还佩戴上了各种护具,甚至他们的手上还揣着手枪。

    “好久没用这小砸炮了,可惜了就是一匣子才七发根本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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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姑娘家家的就得用小枪,我拿着个盒子炮我都没吱声呢。”

    小安和梁翰一边聊着,一边反复检查自己的弹匣,谭倩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开口,注意到我困惑的目光,小安顺着我的视线扫视了一圈,皱起了眉,走到了武大爷旁边开口询问道,

    “武叔,就只有这么多人了吗?”

    “还有大部分人在云塘村那儿,本来不想让你们掺和进来的,但这次宣教会的核心人物来了,我一把老骨头确实有点应付不来。”

    “哦?来的哪个?”

    “杨奇志。”

    听到杨奇志这个名字,小安冷哼了一声,将手上那把精致小巧的手枪往腰里一别,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武大爷梁翰谭倩,三人彼此使了个眼色,随后武大爷吆喝了一声,人群里两个精壮的年轻男人随即站起身来,几个人默契地也跟着朝门外走去。

    “等等!你们要去哪儿?我们呢?”

    我慌乱地拦住了他们,因为这个意外的情况完全不在我的预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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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上你太危险了,山上那次我反思了很久,确实是我太不谨慎了,这次我们面对的是真真正正的宣教会核心,你和马宁宁留下。”

    小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我说着,并把我拉到了马宁宁的边上,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宣教会就是杨奇志、杨春智这对兄妹创建的,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你只需要记得,今晚,不要去看外面,也不要听外面的声音,更不要把门或者窗户打开。”

    “那你们回来的时候怎么办啊?”

    “你傻啊,我们有钥匙。记得我刚说的,照顾好宁宁,走了。”

    待小安说完,一旁的武大爷朝着刚刚被吆喝起来的两个年轻男人交代了几句,

    “小陈跟我们一起,小李你留下来,守着门口,万一出事了有个照应。”

    在说到最后一句时,武大爷别有深意的眯了我一眼,然后勾了勾手,示意年轻人靠近他,又和他耳语了几句。年轻男人在耳语时,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我身上,一边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小声地说了几句方言后,便独自下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从武大爷身上感受到对我的敌意,甚至是厌恶,随着见面的次数增加,这种敌意和厌恶也愈发明显和强烈了。

    待几个人出门后,几个胆子大回到了自己的单间,剩下那些带着婴儿的妇女们和几个男人都留在了这间房内,下午遇到的那个摊贩老板也在里面,和我对视到后,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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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两个低功率的白炽灯,病态单调的白光又小又暗,让人觉得阴沉沮丧,窗户已经被木板封上,透过缝隙还是可以看出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但想起小安的话,我立马收回了视线,浑身一阵冷汗。

    屋子里的氛围窒息得可怕,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想要主动靠近这座死气沉沉的畏避之屋。最终,我还是决定回到201,马宁宁见我执意要回去,无奈只能跟着我离开了这件大屋。

    回到房间后,我们两个搬动铁架床,顶住了房门,看了一眼后,又抽来一张凳子,斜着抵住了床,心想着这样就能和外面的死寂隔绝开来。

    直到我被窗户外突如其来的异响惊醒,我无法言说具体是什么声音,它并不似原来那个鬼祟旋律一般夺人心魄,也没有那种极端恐怖的旋律变化。

    甚至起初我都以为是某种动物的喘息与吠叫,但越听到后面,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声音实在有些过于空灵了,每一声响过后都伴随着无数次回声,明目张胆地在我的耳朵里游走穿插,不断折磨着我不堪重负的耳膜。

    像是一段隐秘低沉的低语与狞笑,又从未完整地说出过一句人类话语,我只能竭尽全力地压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冲动,但那种压倒性的恐惧与渗人像过电一般传过全身。

    紧接着,我清楚地听到离我仅有一门之隔的抓挠声与拧动声,我立马意识有人正在试图用钥匙开门。

    我立马从床上翻身下来,用身体抵住了床,小心地呼唤了一声,

    “小安?是你们回来了吗?”

    门外地拧动声停止了,但并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我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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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是你吗?”

    回应我的还是沉默,估摸着有个七八秒后,门外才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是我,小李,武叔之前招呼我有事儿给你交代一下,你把门打开。”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这让我感到尤为困惑,但也没有多想,起身就打算移开椅子和床。

    正当我刚把椅子挪开时,一阵强烈的不安让我的左眼皮直跳,接着我感觉到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

    马宁宁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袖子,又挪动椅子重新抵住了床。

    咚咚咚!

    鬼祟的试探变成了放肆的敲击,隔着床我都能感受到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在猛烈地抖动。

    就连他开口的音调,一字一顿,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听出其中警告的意思。

    “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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