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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主任说，慰问金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擅长中译中的林瑞是这么理解的。
慰问金肯定是会有的。
不过什么时候发给他，还有到底能发多少，这就不一定了，相当于玄学。
购房指标也可以给他一个。
是的，购房指标是给他了。可他一个普通的学徒工，在不开任何挂的情况下，怎么买得起呢？
虽然这个时候的钱购买力高，但架不住他的工资也就十几块啊。
如果不是站在后世人的角度，而是站在过惯集体经济的八十年代人的立场来说，单位的福利分房本来就是不花钱的，那他凭什么还要自己花钱买房住？
林瑞曾看过手机上的趣闻，八十年代初，京城试点建设的第一处商品房，压根儿就没有几个人愿意买。
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政府取消了集体的福利分房，没有及早下手的人才悔之晚矣。
直到进入二十一世纪，房价一路窜高甚至飞升，就再也没有落下来过了。
可是，毕竟谁都预测不了未来。在当时的人眼里，让他们自己掏钱去买试点建设的商品房，这就是把他们当傻子忽悠。
所以，这罗主任的话看似处处为他着想，实际上却在他面前处处设下陷阱。
原本林瑞对素未谋面的罗主任使用「厄运缠身卡」一事，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
可罗主任这么一说，好吧，林瑞的惭愧荡然无存。
既然人家都不要脸，那他干脆也别要了。
慰问金他要，购房名额他也要——至于原本他住的地方，哦对不起，那本来就是他的房子，为什么要给别人住？
“厂里的慰问金大概有多少？分局都因为我见义勇为的事情给我发了五十块慰问金，咱们厂总不会比这个低吧？还有购房指标，是哪里的商品房指标？有文件没？”
“怎么，分局也给你慰问金了？”罗主任笑容凝固，手里的酒杯便放了下来。
他嘴里问的虽然是林瑞，眼睛却瞟向了面色尴尬的贾旭东。
林瑞不在意地点头：“嗯，还给了我发了一封见义勇为的表彰。”
罗主任沉思片刻，重视地点头：“林瑞同志，你的情况我会汇报给厂里，慰问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购房指标的文件我明天就让老易带回来给你。”
“那我的工作呢？”
“这个比较麻烦，我得回去查查，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毕竟，你没办法再下车间了。对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那儿还有个扫地的活儿……”
林瑞听着面无表情。
说完，罗主任便没有再继续谈这方面的事情。
林瑞推说要换药，早早地回了屋。
回屋和傅静媛吃酸菜鱼的时候说起席间的谈话，傅静媛眼睛都瞪圆了，怒道：
“叔，你不长脑子呀！你当他们打的好主意啊，一笔慰问金和一个购房指标就把你房子换走了！还让你去扫地！”
林瑞吐出一根鱼刺，一脸无辜地问：“我什么时候答应给我慰问金和购房指标就把房子还给厂里了？难道这个不是厂里应该给我的补偿吗？再说了，扫地什么的，反正我都已经残了，做得好做不好又奈我何……”
傅静媛一愣，黑吃黑呀……
她钦佩地望着正在吃鱼片的林瑞，高，实在是高。
罗主任这顿吃得意兴阑珊，吃完肉菜便也匆匆地走了。
他得拜托熟人去查查，这个林瑞到底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在分局有人脉……
就在他迈步走出四合院的时候，一个穿着中山装却两鬓斑白的男人，正巧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四合院。
遗憾的是，如果是在白天的时候罗主任看到这人来了，多半会后悔帮贾旭东对付林瑞这件事……
房里。
林瑞与傅静媛正在收拾吃完的残羹冷饭，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傅静媛应声开门，一见来人却慌了起来。
这人正是中午在温家洋楼外见过的那个，分局的老民警！
老民警神色如旧地扬了扬手里的本子，笑容和煦：“您好，我找林瑞同志，想记录下他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
人家是找林瑞来的，傅静媛还真没办法拒绝……
她撇撇嘴，让人进了。
冯局心里松了口气，掂了掂手里的本子，想着自己竟然抢了实习民警杨晓亮的活儿，有些好笑。
找到正在伙房坐着洗碗的林瑞，冯局有些尴尬地也端了个小板凳来坐着，掏出本子和笔，说了起来。
“林瑞同志，鉴于你的优秀事迹，我们分局打算推选你代表我们区去参加市优青的评选……”
林瑞挑挑眉，装模作样地摆摆手，眼里含着莫名的惆怅：“算了，我做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图这些，不然就不会这房子都保不住了……”
冯局一听这里头似乎有故事，于是果断把笔帽掀开……
等林瑞“声泪俱下”地说完，冯局已经听得吹胡子瞪眼了。
“抢了你女朋友，还要抢你的房子？还让你去扫地？你可是见义勇为的人民英雄，马上要评市优青的，他们怎么能让英雄寒心！不行！”
冯局气得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是副局没错，可到底手伸不长，管不了人家厂里的内务，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我明天就安排一个记者来采访！到时候，你把你的事情再说一遍，等登上了报纸……”
记者采访吗？
林瑞心想，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两人说完，林瑞正要送他走，就见冯局突然走到正在梳头的傅静媛身后，眼神感叹地望着她散着长发，清纯而娇媚。
林瑞心里也有些不悦：“老警长，天色已晚，还请……”
冯局气场威严地板起脸，瞪了林瑞一眼：“我跟自家外甥女说话，还需要一个外人来管吗？”
林瑞一怔，这是什么剧情？！
“他不是外人，他是收养我的叔叔。”
傅静媛平静地放下梳子，转身看着二人，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冯局语气哀求：“傅丫头，你外公病了，病得有些重，他很想你，你能不能去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