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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过去了两天而已,那群志气高昂的学生们就已经灰头土脸的了。也有遇到一些比较热情的村民,可是很多都异常地冷淡。
“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是来帮他们的。”
“只有别人向你开口寻求的帮助才叫帮助,其他的都叫自以为是。”如愿对几个学生说:“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抛掉这种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的念头,然后才能平等地跟这些人交流。准确地来说,是我们到这里来寻求他们的帮助。”
几个学生点点头,如愿分配了几个家庭下去,大家分成两组,继续做走访。
这个乡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毒品染上艾滋病。
毒品在云南有一定的政治历史渊源,当年英国占领了缅甸,引入了鸦片种植,到了50年代,一些撤退到金三角地区的国民党军残部要靠着贩卖鸦片来供养军队,所以在金山角地区,毒品的兴盛一直都么有禁绝过。新中国成立之后,情况好了许多,可是依旧有许多老年人吸食鸦片,毕竟这里地处偏远,缺医少药,有很多人把鸦片都当做万能药,甚至有儿女为了孝顺父母,去缅甸那边搞来鸦片孝敬父母的。
情况恶化是在鸦片变成海`洛因之后。
瑞丽出现海`洛因是在80年代,由于地理和经济原因,这里的禁毒战争打得极其艰难,虽然人人都恨毒品,却依旧只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们开吃“四号”,又从吃“四号”变成注射“四号”,艾滋病,就是这样逐渐泛滥开来的。
如愿走在村寨之间,竹林掩映着这个被毒品和艾滋病啃噬的村庄,歪歪斜斜地竹楼似乎随时都要坍塌,里面多半是吸毒者的家。
这一次的调查主要分成两部分,除了座谈和访谈之外,最间距地一部分就是入户调查,统计hiv的感染状况,对这几个村庄的全部家庭入户调查,调查内容包括艾滋病知识、毒品使用、获得的信息来源,还有家庭的经济状况,这个难啃的任务就交给了如愿和她的团队,现在她要调查的就是一个四口之家。
和如愿的家庭很像,这个家里父母都是吸毒者,并且是艾滋病患者,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十五岁,一个儿子八岁。
这家的女儿叫做旺品,如愿她们到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在家。她的弟弟没有去上学,脏兮兮地坐在角落里自己玩儿。旺品没有读书,在家里帮着做一点农活,家里也没有打算叫弟弟读书,能养活他已经是不易。
走访完,旺品送他们出去,前面走来一个又瘦又高一直在咳嗽的中年男人,他伛偻的走着,不看他的脸还以为是一个老人。
“那就是我爸爸!”
记录里,旺品的爸爸是hiv携带者,看他一直咳嗽的样子,如愿怀疑他是不是肺部感染,跟旺品说,应该叫他的爸爸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们家就种点稻谷、养几只鸡鸭生活,爸爸病了就没人做农活了,所以一般就抓点药吃就好了。”
一旁的学生还想说点什么,如愿摇了摇头,她便闭嘴了。
来这里几天,他们也都习惯了,学生们身上那使命的光环退去,开始接受沉重的现实。这里的人并不关心他们宣传的这些东西。对艾滋病,对死亡,对生活本身,这里的人都表现得很漠然,甚至麻木冷酷。
也许最可怕的并不是疾病和死亡,是已经没有信念的人生。
如愿又想起哥哥,想起自己十岁那一年嚎啕大哭地离开瑞丽,她想起跟哥哥分别,觉得心酸又庆幸。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在心里怨过哥哥抛下自己,一次都不来看看她,可现在看到眼前这些景象,如愿才知道,哥哥当初走得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她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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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葛平秋醒来,翻来覆去地便再也睡不着。兴许真的是不年轻了,不像少女时期那般倒在床上就能睡。十八岁的女孩子不知道失眠为何物,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暗恋的男生交了女朋友,和期末考没有考到第一名。
葛平秋爬起来去厨房里找水,房间里黑漆漆地,凭着直觉和记忆走到厨房,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也是在夜里汗涔涔地醒来,穿着短裤和小背心去厨房里找冰水喝。时光之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过去和未来连结。她明明应该还是她,葛平秋,一样的身高和体重,一样的名字,只是多了十多年的时光而已,却觉得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她忽然很想回到十八岁,不为改变过去,只是想看一看自己那时候的脸庞,可是她不知道十八岁的自己敢不敢和三十岁的自己相认。
“想什么呢?”
葛平秋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瓶落在地上,冰箱的灯光亮亮的,说话的人走过来,捡起水瓶递还给她。
“你怎么来了……”葛平秋皱着眉问。
“怎么,不想见到我么?”木如夜问。
葛平秋轻轻地叹气,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还在生我的气么?”
葛平秋摇摇头道:“我生什么气呢?你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其实并不合适,硬要在一起你所以才有那么多摩擦。”
“什么叫做我们不合适?什么又叫做硬要在一起?有人逼我们么?还是我逼你了吗?”
葛平秋无奈地苦笑道:“你瞧,又要吵架。”
木如夜今天是来找葛平秋求和的,并不想跟他吵架,忍住怒意不再说话。
黑暗的屋子里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只有电冰箱昏黄的光照亮他们的半张脸孔,葛平秋叹一口气道:“说我们不合适,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对待世界的态度南辕北辙,你喜欢征服,有野心,而我呢,喜欢我的山、我的水、我的石头。相爱很容易,相处却很难,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因为我们的步调总是不一致的。你累我也累,你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我也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
木如夜的语气冷冷的,说:“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你想跟我分开么?”
“我不想。”
木如夜叹一口气道:“那就不要想那么多,既然都已经上船了,不靠岸你也下不去。”
葛平秋无奈地笑起来道:“你是说我上了你的贼船的意思么?”
木如夜伸出手搂住葛平秋的腰,把她拉进怀里,扬了扬嘴角,笑得邪恶又诱人,轻声道:“你以为我会是那种随便给人抛弃的男人么?”
“你不是……”葛平秋犹豫了一下说:“可你真的受得了我么?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烦了。”
木如夜又笑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又带着一丝温柔,说:“如果你是在问我会不会离开你的话,那你记好了,我不会。不就是吵架么,我如果是图清净省心,也不会找你了,我们吵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我真的有一辈子。”
木如夜伸出手关上了冰箱的门,屋子又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里,只能凭借感知感受对方,葛平秋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封住了嘴唇。
炙热的吻让人的理智迷失在*里,也许木如夜并不懂得什么叫□□情,但是他一定非常懂得什么是□□,一个抚摸就能让人奋不顾身。
黑暗里,眼睛看不见,可别的知觉却变得更加的敏锐,彼此的汗水交融,葛平秋感到一阵顶峰的恍惚,明知道不应该相爱,却还是爱了,也许他真的是她的孽缘。
又或许十八岁的那个少女并不是真正的她,这个遇见了木如夜的自己才是她真实的自我。她兴许一直就不是个好女孩儿,十八岁时,站在厨房里,听到浴室里爸爸和借住在家的小姨翻云覆雨的时候,属于她的一部分就出走了。
她一直渴望去另一个世界,摆脱这家常世俗的伦理闹剧。却偏偏带着面具,当了三十年的好女孩儿,她也当够了。
她的确不应该跟木如夜相爱,可是注定她只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木如夜难得地睡过了十点,葛平秋做好了早餐准备去叫他,却见到他已经坐起来,正在跟人打电话。
“他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木如夜的神情冷酷,可是葛平秋却喜欢他这个样子,即便她只得,他心如钢铁。
木如夜□□着上半身,身上是新新旧旧的伤口,有刀伤,有枪伤。葛平秋走过去,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皮肤。木如夜还在讲电话,微笑着抓住葛平秋的手,翻了个身把她按在了身下。
“什么都不用做,派人继续跟着他就好了。”木如夜继续对电话里的人说。
“现在不出手等到什么时候?他要是又跑了呢?”那边说。
“我答应了给他三个月时间,你们盯着就好了,而且狩猎的快感,不在于杀死,而在于让猎物恐惧。”
木如夜挂了电话,葛平秋已经不再会追问他要做什么了,反正他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得了的。
葛平秋推推他道:“吃早饭去吧。”
木如夜不动,只是盯着葛平秋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
“我们结婚吧。”木如夜忽然说道。
葛平秋呆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们回国,然后结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