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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哨暗岗巡逻队,右卫派出三巡人值夜,竟让不速之客贴近军务要地,被察觉后还能从容退去,如郡主回宫,来得是刺客,雷鸣不敢再往下想,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过来,你怎样发现刺客?”
“校尉,刺客贴墙靠近窗户,屋内灯光照出,标下看侧影不似哨兵,呵斥一声方才察觉异常。”巡逻队长说完低下头,按华岳所定方案,来人不听令停下,巡逻队就该当场射杀,他想抓活口恰给了刺客逃走机会,等发觉追不上时已来不及放箭。
秦如风拍拍军官肩膀,笑问道:“没事,来人身手怕是武宗,我都追不上,呵呵,你们绕殿巡逻一圈一般要用多久?”队长低声回答:“巡逻半刻钟休息半刻钟,今晚标下见校尉们议事,一直没停下。”
“半刻钟偷听?咯咯,让人把绳索解下来,接着巡逻吧,今晚的事不要声张。”
宇文洁吩咐几句走回殿阁,讥笑雷鸣和秦如风:“左右卫警戒还真严密,咯咯,我如猜得不错,人家早就把翠华宫翻遍了,雷鸣,你觉得呢?”
“谁敢如此胆大,抓住可是要灭族啊,洁儿,你知道?”
“哼,今晚巡逻队如及时放箭,来人纵然能逃走,也得挂点伤,清儿猜测就能得以证实。”
雷鸣脸一红没吱声,秦如风叫起屈来:“放箭,你说得轻巧,皇宫都不允许侍卫带弓弩,万一误伤谁担得起罪责,别忘了,清儿方搬来时差点伤在毒矢下,从那以后巡逻队不允许带短弩了。”
“来人潜到殿阁才发觉,宫墙哨岗和巡逻队在干什么?你俩少强辩了,如今左右卫归来兵力充足,如再让人摸进来,脱不开失职之罪。”宇文洁堵死两人借口,压低嗓音吩咐道:“明日逐一清查各院落,我们三年来主要忙于战事,有人难免会在宫中动手脚,还要抗命吗?”
“卑职遵命。”
雷鸣和秦如风领命离去,宇文洁关起门,从军包掏出个信套,撕开密封捏出条手帕,淡淡的香味闻来与绳索上的味道完全相同,对来人身份再无怀疑,京都幻公子,哼,果然想搬进翠华宫,幸亏大姐华岳早有提防,否则众人领兵在外三年,回来时翠华宫还不成人家地盘。
京都外城门,城卫军突然加强了警戒,城楼上强弓硬弩直指排队等候检查的人流。挎刀带剑的武者不得入城,有人方辩驳几句便让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围住,带上刑具押解去临时牢狱,唯独不阻拦军人,盘查较以前还松,验看过令牌就放行。
“师兄,硬闯不得,军人执行命令,不会给我们解释理由。”
城门远处路旁茶馆,几十名幻剑门弟子满脸愤慨,以前进城去,亮出身份后,守门军官眼中全是崇敬之色,今天几名师弟先行,与盘查军士不过口角之争,便全让押去坐牢,若非师弟机灵硬拉他退后,方才险些让乱枪扎伤,还是与当值军官挂面认识,方网开一面没当场拘捕收监。
“师尊传话要我们尽快入城,如今连外城都进不去,消息也难传给师尊,这该如何是好,误了事,刑堂向来只看结果不听解释。”
“等吧,师尊得到消息,会派人来传话,与城卫军起冲突,对宗门大为不利,再强盛的宗门也难以抗衡帝国军队。咦——”
“怎么了?”
“方才好像看到郡主过去,一晃眼又不见人了。”
“你们看到没有?”
几名站在门前的弟子不大确定,方才走过去的军人中,有个人像是独孤英,细看去却见穿身普通军服,都以为心有所思看花了眼,见师兄询问,一名女弟子回答道:“几年前见过郡主,方才一闪而过,看不清面容,应是看错了。”
“郡主仪仗何等显赫,你们啊,等吧。”
独孤英混在队伍中,对茶馆的同门没多少印象,小时候见过些师兄师姐,如今早就辨认不出来,不过见一群人身穿幻剑门服饰,才扭头多看了几眼,她乔装打扮回京不便于过去询问,挺纳闷几十人聚在茶馆干嘛。
守门军官何曾见过帝国郡主,验看过令牌就含笑放行,从南部兵团返京的标长们,大概又要去军部领委任状,说不定改天就成自家上司,怎敢再详加盘查。
“高颖,我们先去军部报到,还是——”
独孤英为隐秘行踪,特意转道南部兵团,与华老国公暗中商谈后,混在进京述职的亲信军官队中,仅有几名领队标长知道真实身份,路上都以假名相称呼,为避人耳目,宁愿日夜兼程骑马多跑上千里路,也没传送到卫城去,比宇文洁进京迟了三天。
“标长,我们还要去军驿,就此分别吧,以后会常见面。”
独孤英使个眼色,几名标长领人走了,她和两名亲卫闪身进了路旁镖局,出来时已换回女装,在几十名护卫暗中保护下,坐在轿中上了街,等确信无人跟踪,才走进与宇文洁约好的丝绸店,趁店中伙计让宇文洁带人缠住,匆匆换上亲卫女兵服,混在队中回到了翠华宫。
“爷爷还好吗?”
踏进司马公事房,独孤英迫不及待地问起国王病情,宇文洁硬拉她坐下,捧杯热茶逼着喝完后,又拉去后堂洗漱更衣,等换好郡主服饰才禀报宫中情形。
“怪事啊,端皇妃去梅林接驾,太子拦阻不住,我外公还溜了,结果两位皇妃起了争执,娴皇妃以陛下久病不宜挪动为由,她留在梅林伺候汤药,要不是太子弹压,两宫的人都差点动手。”
独孤英沉下脸:“先别说废话,我爷爷的病——”宇文洁吐口气,模仿武圣口气:“修为全失,武圣真元吊住半口气,能维持多久?”
“爷爷——”
“殿下,高垣偷袭粮仓遇伏,你可知他如今的惨状?”
独孤英闻言止住哭声,泪眼模糊地说:“军报不是说无碍吗?难道你们一直瞒着我。”宇文洁过去扶她坐好,眼角泪珠滴落,低声解说道:“外公再三叮嘱,不让透给别人,特别是大姐和高垣。殿下最好先静下心,我听到时连气带吓快昏过去。”
独孤英隐隐觉得事关重大,强忍悲伤闭目调息,近半个时辰方稳住心神,睁开眼看向宇文洁,就见她脸上神色复杂,似乎又不愿再开口,急切地催道:“你快说啊,相隔上万里,难道爷爷还会伤了高垣!”
“殿下,高垣当年在梅林七日,出宫时闭口不谈其间所遇,唉,绝非有意欺瞒,那七日真真假假如同梦中,无情诀秘法偷心延命,你可曾——”
独孤英眼一黑晕倒过去,宇文洁半晌方将她救醒,不等发问就赶紧往下说:“先别往坏处想,等我说完就明白了。”
梅林七日,高垣梦中总有人传授秘诀,浑浑噩噩不知是梦是幻,诸多幻象交杂,他心神几处于崩溃边缘,武圣和国王趁机询问,残兵心法和大祭祀所传相继透露,武圣和国王与所学加以验证,两人从中窥探出一线破凡入圣的捷径,如将三家所学融会贯通,非但老国王极可能成功,以后独孤家传人入圣更容易,对高垣没坏处,他不仅学了半部无情诀,还得蒙武圣点拨修炼诀窍,况且以后独孤家的嫡系传人,还不就是他和独孤英的后代,为后人吃些苦冒些风险也值得。
半年相处下来,老国王已窥探到一丝入圣的路,三人却遇到了难题,高垣资质平庸,华自飞无奈传他以武入道之法,而心法口诀残缺不全,在落凤大陆典籍中从无人练成过。老国王年事已高体内生机微弱,本想借助高垣突破时引发的天机冲击武圣,他修为迟迟不前,而国王时日无多,儿子软弱孙女年幼,是以与武圣冒险一试,想让他在战场去突破,也是从草原战事中得到启发,成功的希望很大。
高垣在敌后两年多参与大小数十战,刀法境界提升又拉动修为,眼看就要突破武师,谁知偷袭粮仓遇伏,让武宗两掌拍散内息,一身修为尽失,与他心脉相连的老国王措不及防遭受反噬,伤得比他更重,武圣出手及时护住心脉,却难阻止生机流失,拖延数月已是奇迹,武圣猜测大概是高垣从山洞领悟的古武奇学在勉强维持,而七日间对山洞古武图他和国王看不出丝毫端倪,在高垣心中似有似无难以用气息相连。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陛下和外公虽说手段有些卑鄙,但说起来对高垣并无恶意,派去保护他的两名武宗,那日恰好未去粮仓,要不——”
独孤英抹去脸上泪水,事到如今不管好与坏她都得接受结果,试探地问道:“高垣如恢复过来,爷爷——”宇文洁摇摇头,眼中泪珠滚滚,低声说:“外公为给陛下延命,真元太过耗损,恐怕都很难恢复如初。殿下,此事到此为止,万不可让大姐和高垣知晓,以免反目成仇。”
“战争因皇家私心而起,百万将士无辜送命,怪不得有意拖延战事,洁儿,宫中事你们先去准备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陛下延命或有私心,但战事出于至公,战后回头看,以东海郡王实力,东部兵团想速战速决恐难做到。”
“我知道,你们先忙吧,我睡一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