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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很快回到了馥雅郡主府。
杨柳一进门便跪着,齐清儿怎么劝她都不愿意起来,说是愧对齐清儿,当年没有能够阻止红娘王老五他们强行将她拖走,因为年幼胆怯......
祁王平淡地坐着,表面清冷,但视线却是没有离开杨柳的一举一动。
齐清儿扭不过,只得让杨柳跪着。
杨柳轻柔的抽泣,时而拿娇俏的手指掩鼻,沁满水雾的双眸每眨一下都牵动人心,她道:“当年清儿姐姐被红娘强行拖出那间破旧的小屋,屋内只剩下被散了毒粉蒙蔽了双眼东倒西歪的王老五,他连看都看不清楚,我完全可以挣脱开去救姐姐的。可是......当我看到红娘如此粗辱地将姐姐拖行在地上,我就胆怯了......我站在原地看着,想上前却不敢,眼睁睁地看着红娘他们抢夺姐姐脖子里的那块玉,隔得那么远我都能看到姐姐青紫的面容,姐姐似乎也忘记了挣扎,一心拽着玉......”
坐在一旁的祁王看着杨柳的双眸没有挪动半分,他似乎失去了去看齐清儿的勇气。
杨柳说到这里,他这个羊脂玉的主人如何能够听不懂当年齐清儿一心护玉险些丧命的艰难。
他按在膝盖上的手收紧,揪起膝盖上的衣襟,握得死死的。
齐清儿感到身边祁王身体的僵硬,出言打断了杨柳的话,“都是这么久以前的事,当时你也只有十岁,仍谁看到那样的局面都是不敢上前的,何况你又只身一人,身后还有一个如同洪水猛兽的王老五……”
她说到这里,起身再次试图拉起跪在地上哭泣的杨柳。
杨柳垂泪摇头,拉着齐清儿的双手,道:“不,清儿姐姐,你听我说完,这些话困在我心里十六年了,如今上天眷顾让我们找到了彼此,我一定要说下去.......我不停地在原地纠结,当时王老五压在我身上的手并不紧,他还要腾出一只手不断的揉眼睛,我能跑开去救姐姐却是没有。当我看到红娘叫来了打手之后,我就更加不敢上前……那些人眼中根本没有生命,只有姐姐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姐姐到最后脖子里被勒出了血迹,也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迹象,手也从玉上耷拉下去垂在地上......最可恨的是他们抢走了玉,见姐姐又开始挣扎便一拳将姐姐打出去十几米远......这一切我都在远处看着,我看着,着急着,可就是迈不开步子,该死的双脚就像是黏在地上一样……直到王老五脸上的毒粉渐渐没了药性,我都站着未曾动过......最后……”
杨柳泣不成声,模样楚楚可怜。
这些都是在齐清儿心底深处封尘已久的事,这么多年,她都尽量避开不去回忆。
如今被杨柳说了出来,免不了刺心。
祁王呼吸也从一开始强压住的平稳,便得急促,但他依然没有看向齐清儿,而是将视线移转到了石砌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看着。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杨柳见齐清儿双眸中也是眼泪,跪着前行几步,道:“说出来都是罪孽,不说来藏在心内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清儿姐姐,我知道当年都是我的错,可我希望姐姐可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再跪行一点,直接用手臂环抱住了齐清儿的双腿,将侧脸贴在上面。
齐清儿明显感到膝盖处被瞬间打湿,热乎乎的。
杨柳继续哽咽道:“清儿姐姐,我能听你亲口唤我妹妹吗?”
声音颤抖又婉转。
饶是铁了心肠的人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何况是齐清儿这样具有强烈恩怨情仇的人,对于杨柳的这个要求,她是完全失去了拒绝的能力,“杨柳妹妹......”
“清儿姐姐。”这一声叫得更亲。
也不再拒绝齐清儿的搀扶,顺着她手臂的力量起身,然后紧紧抱住了齐清儿。
就像是要命的蔷薇,让人没有办法拒绝她的攀沿。
齐清儿轻轻拍着杨柳的背,缓缓接受这突如其来又满腔热情的拥抱。
这时的祁王有些坐不住了。
他豁地起身,双眸依旧凝视着地面。
眉眼满是隐忍,呼吸时身子也跟着微微颤动。
良久,他没有说一句,垂目离开。
屋内太闷,他被闷得难以呼吸,将略有诧异的齐清儿和相对平静下来的杨柳,远远地甩了后面,直到他跨过门槛都没有回头。
像是逃离一般。
只是他在逃离什么,谁又知道呢?
出来后,他在屋檐大口呼吸,好一阵才恢复了平静,终于在挪步离开之前回眸看了看适才走出来的房门。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馥雅郡主府。
而是去了竹婉的房间,他在门前敲了两下门。
以竹婉的功力自然能够听出祁王敲门的力道,她迟疑了半秒,随后不紧不慢地向门边走去。
房门被打开,祁王看了看憔悴了许多的竹婉,道:“方便进去坐坐吗?”
竹婉微微屈膝,随后侧身让开。
祁王很是自然地踏入了竹婉的房间。
房间简单不奢张,但陈设都是上好的木材,皋帝如此重视郡主府,连府上给下人用的房间都安置得比别处的好。
祁王不动声色,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长凳上坐下。
竹婉因伤,行走的缓慢,她添了几根蜡烛之后,倚身站在了距离祁王一米的地方。
这样看起来怪怪的。
竹婉表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不停地打着闷葫芦。
以往有什么事都是她自己跑去祁王府上,在书房中讲完事就走,这次反倒是祁王亲自登门,出于什么原因,竹婉想不出来。
“你尚未痊愈不必站着。”祁王说着拿眼神指了指桌子对面的长凳,道:“坐吧!”
竹婉闻言取了软枕垫在长椅上很自然的坐下了。
祁王侧身坐着,和在齐清儿那边一样,目光落在地上,良久后,他道:“杨柳,你怎么看她?”
竹婉饶是再波澜不惊临危不惧,也为祁王这句话感到惊讶,“殿下如何这样问?”
祁王搁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没有规律的敲了两下,微微侧目目光很快的从竹婉的眉眼间掠过。
这样的眼神,竹婉再熟悉不过,她沉了沉声道:“奴婢觉得杨柳虽然身世可怜,却不是一个值得去可怜的人。”
屋子中很安静,尤其在竹婉说完这些话后,边得异常的安静。
祁王将目光从地面上挪开,落在面前的烛台上面。
他抬起手,举到和火苗相同的位置。
然后轻轻地用手指来回拨动着火苗的尖端,他道:“细说,她从被郡主带回府上之后的所有言语行迹,都给我细细的讲述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