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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市市政厅,议员办公室。
萧辰宇头一次来萧青的办公室,这里以浅灰色调为主。无论是天花、墙体、地面甚至隔断,都是是灰色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留下斑驳的光影,灰调和阳光不期而遇,整个空间变得愈发神秘和深沉起来。
萧青不在,临时有事去了备战大选的办公室。他本想也赶过去,可秘书王杰却说,萧议员马上就能回来了,留了话,让萧辰宇再等一会儿。
这时,市政厅的工作人员送来了萧青前不久的体检报告。
出于关心父亲的身体情况,萧辰宇仔细翻看了起来,还好,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血型这一栏上,皱起了眉头。那里赫然写着B型。
小时候,他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当时是父亲给他输的血。他的血型是A型,清楚地记得,父亲的血型也是A型啊。母亲身体不好,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她是O型。
这一定是体检中心搞错了吧?他莞尔一笑,闲得无聊,打给了报告上标注的主管医生,他医学院的同学杨枫。
“哎呀,萧董怎么会亲自给我一个小医生致电呢?您有什么事,我上门服务啊。”
话筒里传来了杨枫调笑的语气。
“你就会拿我寻开心,什么萧董啊?只是一份工作,我要是不做了,你还要不理我了吗?”
“没有,怎么会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同学里,你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了,干嘛不做了呢?”
“唉,一言难尽啊。你这个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工作倒是越发摸鱼了。”
“我怎么摸鱼了?刚值完夜班,勤奋着呢。”杨枫打了一个哈欠,声音里透着疲惫的语气。
“我可有证据,我爸的体检报告上血型你都弄错了,还把大名写在主管医生一栏,真丢人!”
“怎么会呢?萧议员可是我们医院的VIP,那是一对一服务的。我都做他好几年的体检主管医生了,血型是B型啊。”
杨枫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语气十分笃定。
萧辰宇原本翘起的嘴角变得僵硬了起来,眉头紧锁,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浮上了一层疑惑的目光。
“你确定是B型吗?”他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确定啊,你这个儿子做得不合格啊,连老爸的血型都不知道,还说我呢?”
话筒里,杨枫开始嘲笑起他来。
放下电话,萧辰宇的心猛地一紧。
虽然不做法医了,但多年以来养成的随身带着手套和提取小工具的习惯,他一直都没有改掉,曾经固执地认为,这样理想就还在他身边。
此刻,他下意识地走到办公室内部的洗手间,在洗手台上找到了萧青的一根头发,又打开抽屉,从梳子上取下来一根头发。
而后,在办公桌上放着的杯子上,提取了一些指纹和唇印。
想了想,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王秘书,我先回公司了,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帮我和父亲说,晚上回家再谈吧。”
“好的,萧董,您慢走。”
萧辰宇开着车,回到了萧家别墅。
又提取了家里萧青留下的头发和指纹,然后,去了警局鉴定中心。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彷徨和无助感在萧辰宇全身蔓延着。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这个血型?
杨枫的专业成绩一向优异,又是个正直的人,绝对不会欺骗他的。
而他的记忆也绝对不会错的。
两者产生的矛盾感,让法医出身的他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如果杨枫是对的,那B型和O型生的孩子,血型只可能是B型或O型。他是A型,那就说明,他不是萧青的亲生骨肉。
那童年的那个父亲又是谁呢?那个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吧?
顷刻间,萧辰宇感觉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堆积起来,连呼吸都困难,每一口都像是煎熬。
不一会儿,王勇法医走了出来。
“老萧,是B型的。”
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千斤般的重石,沉重地砸在萧辰宇的胸口上,他的心墙一砖一瓦坍塌殆尽。
萧辰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好,老王,你再帮我做一份亲子鉴定吧。”
王勇望着那个悲怆的神情,想问又没问出口,多年的同事,他了解萧辰宇执拗的脾气,如果他不想说,你怎么问也没有用。他默默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萧家别墅。
“爸,您回来了?”
萧辰宇望向那个熟悉的苍老面庞,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啊,你下午特意去了我办公室,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双深灰色的眼眸,闪着锐利而阴郁的目光。
“爸,我也按照您说的,拿到了阅安集团。可我生性淡泊,还是想做一些我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我想,是时候回到我原来的法医岗位上去了。”
“不行!”萧青突然提高了音量,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萧辰宇呆在了原地,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温蔼可亲的父亲吗?
记忆中,萧青对他永远都是温和,甚至宠溺的。因此,下午,当他发现自己可能与萧青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难过和无助。
此时,萧辰宇有些语无伦次,“爸?我只是说一说我的想法,不至于让您这么生气吧?”
萧青平复了一下情绪,锐利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怪一时我太着急了,没吓到你吧?”
“没有,您千万别生气啊。”
“你和我说说,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什么原因让你做出离开阅安的决定呢?”
还没等萧辰宇回答,老人灰色的眼眸突然一紧,“是不是你和小嘉表白不顺利啊?”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老人的眼睛。
就算不是亲生父亲,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也足以让萧辰宇叫他一声父亲了。
想着,想着,萧辰宇的心像被丢进了装满酸水的罐子,心越颤情绪便越不受控制,双眼也跟着酸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