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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的菜上得不算快,马光明一边跟唐豆闲聊着不同地方的同样的商品,价格也会有高低之分,还没来得及跟她分析分析原因,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带着一个女孩,也走进了这家餐厅。
别的中餐厅里生意火爆到要在外面排队,这家桑格利亚西餐厅尽管生意也不错,但因为价格高昂,所以并没有坐满。
马光明跟唐豆选择的又是一个靠着窗的边座,外面的人一进门就能看见。
来人进来后也是四周先打量打量,瞥见马光明的时候,愣了一愣,还是走上前来打着招呼:“你好,光明。”
“谢公子好。”马光明嬉笑着站起来跟谢炎握了握手。
不远处的服务员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想笑,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带着女孩来这里装逼也就算了,居然还学着大人,有模有样地握手致意。
谢炎身后的女孩也快步走到他身边,微微昂着头,带着礼节性的笑容。
马光明记得大约是高一圣诞节之前的某天,他去鼓楼街商场给几个死党和唐豆买圣诞礼物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谢炎跟一个女孩在一起,还向他炫耀了一下新买的昂贵的手机。
可惜那个女孩的模样马光明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个。此刻如果是换了像郭子江这样的人带着女孩过来,马光明就会跟他开个玩笑:果子酱,怎么这次带出来的,跟上次那个不一样啊。
但马光明跟谢炎尽管前嫌冰释,却还没有好到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的地步,于是也礼貌地微微点头致意。
谢炎也没有介绍一下的打算,带着女孩到另一个空桌旁坐下。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唐豆尽管没有在西餐厅吃过饭,但也在电视里看到过,刚才还偷偷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这才拿起刀叉来,不敢太用力地切着牛排。
她记得在一部喜剧片里看到过,有人用着大力切牛排,结果把整块牛排都给划飞出去的场景,心里想着自己可千万不能出这样的糗,于是小心翼翼地切着。
看她那略显笨拙可爱的样子,马光明却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以后各种各样的场合,她都要慢慢适应的。
总体而言,这家西餐厅的口味还是不错的,马光明见多识广,还是能做出公证的评判。
这也说明当初招商的时候,姚柏林他们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就目前的阳江来说,这样的西餐厅不能多,多了的话都活不了,毕竟客源相对较少。但也不能没有,一家都没有的话,哪里能够体现得出大明广场的优越感?
大明广场之所以能够在阳江一炮而红,不仅仅因为这是阳江新区的第一家商城,更关键是这是一家现代化的商业综合体,与鼓楼街商区完全不同的经营模式,充满了时代性和便捷性,远不是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商城所能比拟的。
以往阳江的追赶时髦的人,为了买一款品牌的服装,甚至不惜开车到江南的城市去买,现在好了,不少品牌阳江大明广场就有,省了过路费不说,还节约了大把的时间。
快吃完的时候,马光明招呼着服务员过来结账,同时,指了指谢炎那边:“跟那桌一起结了。”
结完账后,唐豆坐在那里,有些不解:“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万紫千红会所,他好像还过来闹事的,怎么,你们现在成了朋友?”
马光明笑笑:“朋友算不上,只能说没有什么矛盾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家都是一中的学生,哪有你死我活的解不开的结?”
“另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哪一天,我们还能合起伙来一起欺负别人呢。”马光明解释着,“你看二战的时候,米国佬和东洋鬼子打得你死我活,原子弹都用上了,该是深仇大恨了吧,你再看看最近的新闻,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了。”
唐豆捂着嘴笑道:“你强词夺理的时候,哪来那么多的论据?”
马光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语文课上没有好好听讲啊,写议论文就是要论点鲜明,论据充分,论证有力,平时要像我这样多积累点更丰富的知识,到时候才能有话说……”
“你语文有我考得好吗?”
唐豆一句话,结束了马光明的吹嘘。
“改试卷的老师水平有限,没有一双慧眼。”
马光明只能把责任归咎于阅卷人。
正说笑间,谢炎离桌朝这边走了过来:“来,说说话。”
马光明估计着大概是谢炎看到了自己帮他买了单,他过来道声谢,又碍于面子,不想当着第二个人的面。
没想到跟着谢炎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的时候,谢炎却突然问道:“你也听说我家老头要调离阳江的事了?”
纳尼?马光明一愣,谢炎对替他买单的事只字不提,却扯什么谢林军调离阳江的事情,马光明哪有时间管谢林军的职业前途?
但他头脑转得飞快:“听了点风声,不过都是传言,具体还不知道。”
如果如实说话,不给对方装逼的机会,那刚才几百块钱的单就白买了。
马光明之所以帮他买个单,也存着万一哪一天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却没想到谢林军就要离开阳江了。
“去景江市做副书记。”谢炎故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却偷偷看着马光明的表现。
2006年是换届年,谢林军之前刚在阳江升了常委,现在就要去隔壁的景江市任副书记,估摸着很快就是景江市长……
景江市跟阳江市相邻,都是安州市代管的县级市,只不过景江更靠南一些,经济也更发达。
原来如此!马光明终于想明白谢炎为什么对自己帮他买单的事只字不提,却莫名其妙谈什么他父亲高升的事,原来他是以为马光明主动帮他买单,是听到了谢林军要高升,所以这会儿拍他马屁呢。
只不过,大明广场在阳江和安州落了子,接下来,是可以考虑进军景江市了。
景江距离江南的经济发达区域一江之隔,大桥也已
经通车六七年了,也正因为如此,景江人更加倾向于跟江南“有钱人”靠拢,比之阳江人而言,更加瞧不起安州这个地级市。
马光明对这些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地域相互歧视并不感兴趣,说来说去这都是无聊的行为,或者是无能键盘侠的愤怒,起不到一毛钱的作用。关键还是做强自己。
现在,大家还没有进军景江,并把景江作为基地,让其成为大明广场进军江南发达区域的桥头堡。
原本马光明打算等安州城北大明广场开业之后,再让孙希宁他们有所举动,现在,谢林军到了景江,却无缘无故地给大明广场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桥梁。
“恭喜恭喜。”马光明笑着拍拍谢炎的肩膀,“以后还请谢公子照顾照顾。”
“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谢炎有些得意,却摆出一副自己压根没有得意的样子,“咱们相互照顾,相互照顾。”
谢炎自从因为钱正铎明里暗里的协调,已经决定跟马光明握手言和,但马光明一路飙升的身家,让他一度有些抬不起头来,总觉得两个人在见面打招呼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低他一等。
现在好了,自己老头子短短的时间内相当于连升两级,而且还有望在年底换届的时候来个帽子戏法。有了这个加持,身家暴涨如马光明,也不得不主动给自己买单示好,现在,两个人之间,似乎又打平了。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想到这儿,谢炎“望父成龙”的心情,更加迫切了些,觉得老头子能更快更高更强一点,那就好了。
马光明不知道谢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猜到他这会儿狐假虎威,当下也不点破,给他留了点面子,也给以后留了条路。
离开西餐厅之后,马光明又带着唐豆逛了一下,女孩子都是喜欢逛街的,为了弥补安州烧饼变馊了的过错,马光明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玩到下午五点左右,唐豆终于要回去了,来的时候唐彪就嘱咐过她,不能玩得太晚。
马光明想打个车送她回去,然后自己再回去,却没想到接到了赵远章的电话:“光明,你在阳江,还是安州,还是红旗镇?”
“我在阳江大明广场。”马光明说道,“你有事?”
“没什么,我也在阳江,晚上撸个串,喝点酒?”赵远章不急不快地说道。
马光明看了看唐豆,唐豆听他在打电话,估摸着是有什么情况,笑笑说道:“没事的,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可以,那待会儿见。”马光明这才回道。
然后送着唐豆走到路边等着出租车,这里现在客流量很大,出租车很多,没有等太久,唐豆就招到了车,一头钻了进去,然后摇下车窗:“明天上午你在家的吧?”
“在的。”马光明点点头,明天上午他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我明天上午去找你,你把数学和英语的资料准备好。”唐豆坐在后排座位上,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送走唐豆,马光明看到赵远章发来的短信,又是在阳江建校那边的杨四烧烤店。
这个“院长”,也不知道为大明广场营业额做点贡献。
马光明谩骂了一句,还是招手喊了辆车,赶到阳江建校。
赵远章已经在了,让马光明感到一丝意外的是,李小伟也在。
马光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李小伟了,而李小伟也从赵远章口中得知了马光明现在的身份和身家,看到马光明的时候,甚至有些畏畏缩缩。
这大概也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一个原本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相处起来也就没有丝毫压力,但突然听说这个人有着极高的地位,或者有着极高的身家,再次相处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矮了几分,平等相处的念头一去不复返。
马光明并没有觉得什么,还是老样子地跟李小伟打着招呼,然后一屁股坐下,冲着赵远章骂道:“你这厮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请客吃饭还放在这个烧烤店,是真舍不得老板娘吗?”
李小伟听了这话,这才笑了起来,他们几个来这里吃烧烤的时候,总喜欢拿胖胖的老板娘开玩笑,现在马光明继续提这个梗,顿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马光明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阳江一中的学生。
赵远章也不管他嘲笑自己,烤的肉串还没上来,自己先扳开几瓶啤酒。
他喜欢喝冰啤,但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啤酒过于凉爽,对肠胃不好,于是他开了一瓶冰冻的,开了一瓶常温的,然后兑着喝,温度正好。
“看这个架势,今天不只是请我来吃个烤串,为自己三年不光彩的建校学习生涯告别的吧?”马光明也接过啤酒来,一半一半地兑着。
老板杨四端来刚烤好的“骨肉相连”,三个人便各抓了两三根,撸了起来。
“是这样的,”三根串下了肚,赵远章这才说道,“我大伯搞了个建筑队,想让我去他的建筑队混,你觉得怎么样?”
马光明一愣,前世赵远章毕业后就是从包工头做起,后来还搞起了建筑工程公司,身家不菲。
只不过现在的赵远章,跟着马光明搞起了“大明外卖”,收入也是很可观。
马光明一度想让赵远章进入大明集团的队伍中,但他学识一般,对于互联网经济的认识也不够深,显然不适宜跟孙希宁姚柏林他们一起混,就连经营房地产产业,让他跟着郑亚军,估计也不太合格。
在阳江这里的大明外卖点,他倒是干得还行——但是经营一个外卖站点,实在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也不需要长远的目光考虑,那些都是公司管理层考虑的事情,他们只负责后台接单,然后根据外卖员的位置派单。
这样也是网络后台搭建好的系统,站点上只要根据基本要求操作即可。
只不过赵远章在这里赚的钱不少,毕业的时候,已经攒了好几万块,在同时毕业的同学当中,算是非常有钱的一个。
“你大伯的工程队有多少人?”马光明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道。
赵远章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个没数的,有时候工程量大,会临时去招一些人,固定的大概就十来个。”
这一点马光明也是清楚的,阳江是建筑大县,除了一建这样的大公司外,还有中星建设、阳光建设等几家较大的建筑公司。
这些建筑公司自有的建筑工人并不算多,往往都是接到了大单之后,再将任务划分成几个工区,交给不同的包工头去做,也就是俗称的转包。
有时候不但有二包,还会有三包、四包……
反正只要能按时完成甲方的工程,转包给谁都行。
“你大伯喊你参加他的工程队,你是会砌墙还是会搬砖?”马光明不解地问道。
要说工程队找个瓦匠,马光明还能理解,但赵远章在建校里,肯定没有学过瓦匠活。
赵远章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是这样的,我大伯没有儿子,现在年纪大了,在建筑工地干不动了,想让我去接他的班,做个包工头。”
这大概是原先轨迹发生的事情。
还让他继续沿着这个轨迹走下去吗?
做个包工头也挺不错的,尤其是城市化进程还有若干年的情况下,包工头还是能红火很长一段时间。
随着时代的发展,建筑行业也越来越精细化,开发商将工程总包给建筑公司,建筑公司将任务分解下派给各个承建商,承建商自己有工人,有固定合作的材料商,就可以接过来。
如果自己人手不够,还可以再分解下派。
“你大伯现在承建的是哪个工程?”马光明继续问道。
“新阳房产的那个地块,那时候可是地王啊,很轰动的。”赵远章回道。
马光明想起来了,当时他跟郑亚军一道参加了这个地块的拍卖,新阳房产的陆华西势头强劲,一个多亿拿下了这块宝地——只不过陆华西出于等楼市这颗子弹再飞一会儿的考量,工程拖到下半年才开工。
而下半年之后的楼市,已经呈现出要降温,甚至转凉的趋势,陆华西打算十一节假日的时候搞个一期开盘,恐怕一时半会之间,很难收回成本。
“你自己怎么样?”马光明问道。
赵远章有些犯难:“我大伯说,我接他的队伍的话,一年二三十万还是有的。”
这显然要高于他在阳江外卖站点的收入,否则他也不会这样纠结。
“那你就回去做个包工头。”马光明也不想阻挡人的财路。
赵远章闷了一会,说道:“这个站点我就打算交给一直跟我的小徐,前段时间我没空,都是他在忙着,也做得挺不错的。”
这算是给外卖站点找好了负责人,避免了他回去做包工头之后,耽搁了大明外卖的事情。
“这个不要紧,那就交给小徐去经营,原本给你的收入也都给他,”马光明边吃边说道,“你回去做这个包工头的话,我建议你带队去安州,多招几个工人,我让阳江一建给点活你干干,包准你一年能赚个几十万上百万的。”
“真的假的?”赵远章在大明外卖站点虽然也赚得不少,一年下来现在已经可以有十万的样子,但搞个工程队,一年就能上百万,显然更有吸引力一点。
马光明这话倒不假,安州城南的大明广场就是总包给阳江一建的,甲方开口让阳江一建匀点工程量给赵远章,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马光明笑道。
“你说你说。”赵远章啤酒喝完,也顾不得倒酒了。
马光明放下杯子:“你注册一家建筑工程公司,资质不够去借,花点钱让人放你这里也行,招一些固定的工人,跟着我们大明集团,有做不完的工程。”
赵远章激动起来,他知道马光明所说不虚,真是那样的话,拉到的工人越多,他赚得也就越多。
“尽管你不要亲自去干活,但是你要做的,还有很多,”马光明继续说道,“要学会管理,协调工人、材料商等一系列的关系,还要学会制定施工计划,确保工期按照要求推进等等。”
“这个我知道,我在学校学过。”赵远章拍拍胸脯。
马光明笑道:“就你的学习能力水平,学过不等于就会了。”
“不会我可以继续学,小伟也可以来帮我,”赵远章说道,随即又犯愁,“只不过前天工人们已经在新阳房产的工程上开工了,如果这个时候撤走的话,这几天的工钱就要提前给工人们结掉,而且我们也拿不到这几天的工程款了。”
“大概亏多少钱?”马光明问道。
“我不清楚,这个要问我大伯,但我估计三五万还是有的。”赵远章说道。
马光明一拍桌子:“你这个建筑工程公司,我投资十万,算是启动资金,虽然是我投的,但管理经营上我基本上不问事,你全权负责。”
赵远章赶紧敬酒表忠心:“你放心,交给我办的事情,我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你看这个外卖站点,我不就搞得有声有色吗?”
李小伟正为自己毕业了找不到工作犯愁呢,现在不仅白吃了一顿烧烤,貌似还解决了工作问题,不由得也兴奋起来:“这个我学得比老赵好,管理什么的,我肯定也不会做得差。”
“有你们把持着这个建筑工程公司,我还能不能放心,”马光明笑道,“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学校,竟然能够同时培养出你们二位。”
这个梗此时还没有出现,二人也就不知道马光明说这话的内涵,一个个兴奋起来:“来来来,干杯。”
马光明喝完一杯啤酒,正色起来:“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正轨建筑公司,那必须要有相应的规矩章程,回头我让阳江一建的人送一些这方面的资料给你们,你们商量着办,拿出一套自己的方案来。”
“如果两个星期之内拿不出来,这钱我也不投了,你们也不要去安州了。”
马光明最后补充道。
赵远章和李小伟信心十足:“还用的着两周?一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