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锥心泪

绛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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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娥垂着头,不敢看李老太君。李老太君完全没有介意,点头道:“回去看看也好,想要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着明天收拾收拾东西,也陪陪您,后天再走。”

    李老太君欣慰的笑起来,“你的屋子给你留着,离你出嫁还要个一两年,趁着当姑娘的时候,多来我这住住,陪陪我这个老婆子。等你嫁人了,上有公婆,下有子女,还要照顾丈夫,也就没功夫来了。”

    说着长长嗟叹一声,十分伤感。

    秦娥看着李老太君,千言万语梗在喉头,不知说什么好。

    李玉瑶来了,见李老太君拉着秦娥的手,一脸的慈爱,朱唇紧紧的抿了抿。

    李老太君见到她收起哀戚,笑道:“身子恢复的怎样了?”

    李玉瑶又病了一阵子,李老太君寿辰那天出来露了个脸,一直歇在屋子里。秦娥看她气色还好,就是神情郁郁寡欢,显得人有些萎靡。心道这病只怕是心病,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了。

    李玉瑶道:“本来也没什么,就是晚上总睡不好,有些懒乏,坐久了头晕。昨天吃了药一口气睡了三个时辰,立刻有精神了,我就来看看您。”

    李老太君笑道:“你来晚了,我们刚刚在看何小姐的绣品,那针线可漂亮了。刚给你八哥拿走,让他去裱起来。”

    李玉瑶道:“能得您的一声称赞,何小姐的女红可见相当出彩。”

    “这多亏了元娘,是她给要来的。”

    李玉瑶进屋之后第一次看向秦娥,秦娥来李家后,李老太君自掏腰包,财大气粗的给她和秦嫣每季做了四套衣裳,件件都是织云纺的新样子。秦娥借着在李家的机会,也拿钱给自己和秦嫣,兰畹苑上下都添置了一批新衣,如今总算是不用再过那种缺衣少穿,有钱又不敢花的日子了。

    秦娥今天就穿了件家常衣裳,丁香色的褙子,衣摆上绣着精致的白海棠,底下是素白裙子。发髻上斜插着一根白玉簪子,此外再无点缀。

    可越是这样简单,越衬的秦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李玉瑶眼睛一疼,心里的酸气压也压不住。

    “秦表姐这个白玉簪子真好看,明安府盛产玉石翡翠,这样的成色也很难见着。听说姐姐在秦家过得挺不如意,没想到也有这样的好东西,状元胡同秦家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说的委婉,可是傻子才听不出里面的怼讽。李老太君和大夫人都不禁皱起眉头,秦娥抬手摸了摸头发,笑道:“玉瑶妹妹好眼力,这簪子的确是个好东西。这是淳王妃送我的,不光这个,我的好几样值钱首饰都是她给的。”

    李玉瑶没想到会扯出个淳王妃出来,李老太君惊讶道:“你和淳王妃认识?”

    “我和嘉宁郡主自小相识,感情很好。说起来,我们还是在宫里头认识的。”

    李老太君和秦娥说起从前的事,李玉瑶被冷落在一旁,心里更不痛快了。

    她默不作声的盯着秦娥,忽然被秦娥手腕上的凤衔牡丹的银镯子吸引了目光。

    凤凰的眼睛上,血红的红宝石闪着光亮,如画龙点睛,让整个镯子变得生动又特别。

    李玉瑶眉头蹙了起来,她觉得这个东西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她迈进叠翠阁门槛的一刹那,猛的想起来。

    那个镯子,是孟景柯的!

    孟景柯日日带在身上,她觉得好看,又觉得这是他的贴身物品,便想要来。可孟景柯说这是母亲的遗物,没有答应。她当时虽不甘心,却并没有多想,后来孟景柯送了她一对儿极漂亮的翡翠耳坠子,她就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时隔多年,记忆出现了模糊,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李玉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她哆嗦着手翻出藏在抽屉深处的首饰盒子,盒子精致小巧,打开来里面是一对儿碧绿碧绿的扇形翡翠耳坠儿。

    她清楚的记得,孟景柯送她东西时说的话——你的名字是玉瑶,这对儿小东西正合你的名字。

    一直以来,这都是她最喜欢的生辰礼物。

    一直以来,她都为这句话欢喜不已。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的九哥,心里也是欢喜她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缠着他要了几回的东西,他送了别的女人。

    李玉瑶捡起耳坠儿,愤怒的往地上扔去。

    抬起胳膊的一刹那,又堪堪停住。

    “不,或许是我多想了。”

    李玉瑶摇着头,可眼泪却不可抑制的滚滚落下。

    心,比话更诚实。

    李玉瑶终究还是没舍得砸了东西,趴在梳妆台上呜呜哭了起来。

    策马飞驰的孟景柯右眼皮猛的跳了几跳,他心里蓦的一慌,心道难道秦娥出事了?

    黑七看他抬手捂住眼睛,吓了一跳,“督主,您没事吧?”

    “没事。”孟景柯松开手,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如那些市井小民一样相信这些。

    两人一路风霜,回到麒麟门时已经距离走时隔了七八日。

    文昌和武魁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孟景柯已经回房梳洗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可武魁一眼就看出他受了伤,“什么时候受的伤?”扭头瞪黑七,“督主受伤你为何不汇报?”

    黑七刷的跪下去,“是属下保护不周,请督主责罚。”

    孟景柯满不在乎道:“你起来,这跟你没关系。况且你也有伤,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回头还有事要你办。”

    黑七退了下去,文昌道:“顾北侯突然紧密联系京城的亲信,许多我们掌握的他的暗桩,最近都在活跃的和京城的达官显贵接触。这不像是顾北侯的作风。”

    孟景柯看着地图,“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北侯隐忍二十几年蛰伏不动,这样的涵养功夫,非常人所及。如今一反常态,一定是有所图谋。”

    “这次我潜进辽东府,查到一个他的秘密军事重地,回来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派人追着我,进京还不罢手,显然我捅到了他的痛处。依我看,他应该很快有所动作,你们都小心谨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