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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警司。
办公室里,宋清柔靠墙而站,瞧着林立军脑门出血,她白眼翻了翻,“叫救护车?”
一旁书架边,林立军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揶揄,只说,“救护车就不用了,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宋督察私自动刑呢,有医药箱么,贴块创可贴就好了。”
他说着,又顿了顿,像记起什么,“对了,不要告诉义父,省得他担心!”
林立军嘴里的义父,正是宋清柔的叔叔,宋一海!
“好的嘛!”她咬牙,取了医药箱,恨不得把沾有消毒液的棉棒,直接按进林立军的脑袋里。
刚才他这句哪里是替叔叔着想,典型的威胁她,如果不给他上药,那么等他公差结束后,叔叔看到他的伤势必会问!
林立军到时候再把经过一说,那叔叔原本就想她嫁给他,这会又冒出一个夏天逸,血压不气歪才怪!
包扎完,宋清柔皮笑肉不笑的说,“林秘书,毒也消了,创可帖也贴了,你公差又是这么繁忙,现在是不是可以滚了?”
“头好晕…”对宋清柔的不友善,林立军不在意,“清柔,让我休息半小时?我保证不吵你!”
话是征询的意思,但他说完,转身就来到会客区的沙发旁,自顾自的端坐了下来,当真一副你忙你的,我不会吵的架势。
其实林立军留下的目的,宋清柔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无非是借机想了解有关‘宋夏’的信息,既然如此,那姑奶奶她就给他个机会!
“好啊!”宋清柔侧身,撇了眼摆在隔断旁,深藏在绿萝叶子里的监控,她说,“就算不看在叔叔的面子上,也得对砸伤你的行为负责吧,别说休息半小时,一小时都行,不过林秘书,在此之前,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对你没有男女情!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知道叔叔把你当儿子看,你这么出色,又是位居高处,肯定有不少女孩青睐,又何必单恋我一个?”
声音落下,不等林立军接话,宋清柔利落的表示自己还有急事,需要马上出警,然后砰!的一声,带上门板,一口气跑到后院停车场。
警车里,宋清柔喘了两口气,迅速打开笔记本,进入桌面后,点开同步监控,然后车帘一拉,倒要看看林立军在她办公室里,会做些什么!
很快,时间不长,就见监控中,林立军站起身。
他没乱翻,只是四处看了一圈,最后像发现了什么,两眼直直的盯着绿萝。
一时间,隔着笔记本屏幕,给宋清柔一种四目相对,心底慌了慌的错觉,从很小、大约是五六岁的样子,她就因为父母出事,是叔叔一手带大。
尤记得第一次见林秘书的时候,他应该是刚毕业,腼腆也易脸红,还有些婴儿肥。
只是这张脸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的棱角分明?
握着鼠标,宋清柔想了想。
应该是大前年,他和叔叔一起去山城出差,路上因为刹车线的问题,差点翻车,当时是林立军舍命救了叔叔,这才遭遇了重大意外。
那次,林立军大命不死,在海城医院差不多修养了近半年才回机关,好像也是从那之后,他就变得消瘦,婴儿肥也跟着不见……
只是这一刻,隔着屏幕,通过监控器看他,她心里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具体是哪里怪,又谈不上来,难道就因为他的追求,因为偷听到夏天逸和云少宁的一点谈话?所以就对他开始排斥了?
不能够啊,她向来不是靠感觉来分辨事物的人,唯一的解释,就只剩下,这个人有问题!!
这边宋清柔正想着,监控里林立军的手机响了。
因为他接电话的时候转身走向了办公桌,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林立军说,“你说什么?义父确诊是…酒精肝,晚期?需要换肝……”
听到这里,宋清柔大脑‘轰’的炸了锅.
脑海里不停闪烁的画面,除了叔叔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再就是前年夏日别墅爆炸后,她无意中得知叔叔竟去祭拜过宋夏。
还有那一年,可可生日的时候,又是沈衍衡主动找她,帮忙拉近宋夏和婶婶的关系,难道他们……?
叮铃铃!
装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惊得宋清柔怔了怔,接听的一瞬,林立军的声音传进来,“大小姐,你在哪?家里有急事,方便跟我回海城吗?”
“好!”这一刻,宋清柔没排斥,猜到应该是做捐肝配对。
-
荒岛的早上,沈衍衡拥着怀里的女人,回忆起两年前的意外,一双好看的剑眉不由得拧紧。
当时夏明月的同伙,传绑架可可以及在她身上装有定时炸弹的视频过来的时候,他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攸关的大抢救。
之后和陈局离开军区医院,他只带了云少宁准备的枪。
警车一路疾驰,赶在‘约定’时间,最后去的地方是距离海城最远的码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深绿色的芦苇。
时值夏末秋初,正是芦苇茂盛的时节。
下车前,陈局在他身上,装了两处跟踪器,叮嘱着他万事要小心,可当时他脑袋里想的,全是不久前在中天小区,看到的U盘里的内容。
宋夏,这两个字,也深深刻在他心底:这一生,她跟着他,他亏欠她的太多,如果侥幸有命可以再回海城,他必守她到老,如是没命……
再一次,闪出他脑海的,是好友夏天逸的影子。
两分钟,沈衍衡站在劲风凌冽的码头,见到了一身白色婚纱打扮的夏明月。
看见他,她脸上全是欣喜,甚至还有几分狰狞,脚带脚链,手上也晃着手铐走向他:“衍衡衍衡,我就知道你会来,会娶我!”
什么国法家规,对她来说,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只因为码头旁的电子屏上,所播放的内容,正是可可和另一名女孩,被绑在海里的柱子上。
整片海河,究竟有多少像这样小岛,谁都弄不清,更无法在涨潮之前,保证一定能救出这两孩子,所以警方也只能一再妥协。
究竟警方另外实施,准备了多少套营救方案,沈衍衡不想知道,唯一确定的是:他命不久矣!
“少废话,走吧!”别说赞美,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这样的无情,让夏明月咬牙,要不是氛围不允许,她定要他回答不可!
“后退!”在夏明月身后,有绑匪挟持沈衍衡的时候,一旁有刑警试图靠近,她立马拿之前从化妆师手里弄来的修眉刀,抵在脖颈里:“后退,全体后退二十米,不然就算我死,你们也别想救出人质,到时候看看市民会不会恐慌!”
两方人质对垒,她不怕,他们会怕,只因为这一刻的沈衍衡已经等不起!
同样孰轻孰重,对站在最前头的陈局来说,他清楚,太清楚,这件事要是网上没有引发争议,或许处理起来还没有这么棘手。
看着电子屏屏幕里,眼看就要被海水吞没的两名女童,陈局说,“退!”
音落,警方后退,夏明月也如愿登上直升机。
随着哐的一声,沈衍衡脸上的黑布被扯下,机舱内除了夏明月,再就是站在她身后的绑匪——陈飞。
陈飞来到沈衍衡前面前,一番搜查后,他说,“夏小姐,你这位未婚夫不地道啊!”说着,他黑呼呼的手掌一摊,手枪和跟踪器就跟着暴露。
夏明月噌的站起来,“你想杀我?沈衍衡,你拿着枪登机,是想救了那两孩后,再亲手杀了我?还想企图用追踪器,好让警方来解救?呵,这就是你对付恩人的方式你别忘了,你13岁那年,如果不是我,你早死了,这……”
话没说完,沈衍衡问,“证据哪?你说你救了我,拿证据出来!”
闻言,夏明月刚扯出手腕,又听沈衍衡说,“一块疤痕而已,谁又知道真假?”
“你——忘恩负义!”夏明月一脸狰狞,衬得白色婚纱刺眼而可笑。
“那么你,就是痴心妄想!”沈衍衡字句铿锵有力,一张英俊消瘦的脸庞,因为病毒的折磨苍白也憔悴,但一双鹰眸里的锐利,却狠狠的刺着夏明月。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软硬不吃,在生命面前,她以为他会妥协,只是没想到,依旧这样无情!
“行!你行!”夏明月眯眼,一旁陈飞拿了直升机专用电话给她,随着连线,很快听筒就传出可可和另个女童的哭声。
那一声声的粑粑,让沈衍衡咬牙,忍着因为情绪波动,而泛滥出来的血水,“放了她们!”
“放?”夏明月笑意阴森,“谁说我要放了?我在想,该让谁先死呢?就可可吧,不过我真好奇,她是你跟哪个贱人生出来的野种,不——啊!”
一声惨叫,是沈衍衡出奇不易的踢向她,下秒不止夏明月没看清,连她身后的陈飞,也意外刚搜出来的枪,是怎么反手到了沈衍衡手里?
“后、退!”机舱里,沈衍衡指着绑匪,另一只手则是制约着夏明月,因为体力不支,他不敢拖延,上膛直打对方膝盖。
“啊!”
“啊!”
陈飞被打中的一瞬,夏明月尖叫。
与此同时,直升机也到达目的,随站滑行,机舱里更是来回颠簸,沈衍衡是算准了陈飞势必会趁机反抗,当即一脚过去。
就听砰!的一声,陈飞像冬瓜一样被踢出机舱!
沈衍衡动作飞快,忍着口腔里的血腥,制服着夏明月,“让他们,把放孩子放了,我跟你走!”
夏明月腰际被硬物顶着,不确定是不是枪,却是笑着,“你的意思,是拿你的命,来换两孩子吗?衍衡,你可真残忍!”
沈衍衡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又顶了顶,吓夏明月尖叫,“别,衍衡,你别冲动!”站在舱门前,她对滚在地上的陈飞说:“去,按他的吩咐做!”
小岛四周环海,就算给他机会,两孩子都救了又如何?
很快,架势员和陈飞,一人抱着一个早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厥的孩子,站在了距离直升机不远处。
沈衍衡知道目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如果他身体没事,是健健康康的,倒可以拼一拼,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下一秒,还能不能坚持!
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推下夏明月,赶在另两人没过来前,扯着夏明月长长的婚纱摆尾,威胁也和另外两人对立,“把她们放下,给水和食物!”
从见到的第一面,沈衍衡就猜出,两孩子是晕了。
脸色苍白,嘴角又干裂,身上的衣服又是湿透的,太可怜了!
“夏明月,你真他-妈的不是人!”这大概是沈衍衡,第一次这样爆粗,实在太令人切齿了,“她们还是孩子,八岁都不倒的孩子!噗!”
气急,沈衍衡没忍住,张嘴喷血!
“夏小姐,快!”趁机,陈飞夹着可可救人,夏明月是救过去,但怀里却是一空。
“粑粑~!”可可迷糊着,完全是出于本能,沈衍衡迅速拉开距离,“不怕不怕,可可乖,粑粑来救你了,没事。”
哈哈,这样的父女情深,让站在陈飞身旁的夏明月,狂笑不停。
她说,“沈衍衡,呵,什么时候你卑鄙到这种地步?竟然连吐血都可以很好的利用,只是那又能怎样?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怀里所抱的,甚至不惜拿命来换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可可!因为一直照看她的刘阿姨,早在她几个月大就狸猫换太子了!”
看着沈衍衡的错愕和震惊,夏明月特别的开心,转身抱过架势员手里,穿蓝色衣服的女童,“对,她就叫蓝蓝,你猜她是我们的女儿呢,还是真正的可可?”
“夏、明、月!!”沈衍衡嗜血,他放下可可,眯着满是杀气的眸子,举枪快打了两下。
就听噗通!噗通!两声重物落地后,竟然先是陈飞倒下,又是之前那位驾驶员,因为靠在岩石边,倒下去的同时也坠入海底!
眼看着夏明月转身要跑,沈衍衡当时没多想,跟着追上去。
夏明月拖着长长的婚纱,怀里抱着蓝蓝,又在天黑的情况下,拼命的跑。
沈衍衡之所以奋了好长时间才追上,完全是因为体力严重不支,就在喉咙深处涌出越来越多的血腥味时,听到夏明月啊的一声。
悬崖旁,是她雪白的婚纱在黑夜里,明显又醒目。
“蓝蓝!”沈衍衡想都不想,奋力一跃,抓住蓝蓝的领口时,自己的身体也不断的下坠,几乎是殊死一搏般的拿手指,血肉模糊的抓向岩石!
身体在下坠,肉指又无法镶嵌进岩石,只能随着下坠,忍痛抓到底!
或是命不该绝,就在下坠了差不多近两米的时候,沈衍衡意外抓到了一棵斜长在悬崖峭壁的手腕粗细的小树,来不及做更多的考虑,他只能奋力一抛!
“啊!”叫蓝蓝的女童,吓哭,也在眨眼间噗通一声,跌在了悬崖边,“叔叔!”刚懂事的她,知道是沈衍衡救了她。
也看见有条碧绿色的粗蛇,一口咬在沈衍衡手腕。
随着一声失控的惊呼,最后留在蓝蓝眼里的只剩下,沈衍衡坠下悬崖的影子在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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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回忆的过程中,我一直缩在沈衍衡怀里,默默的听着。
他坠崖之后的事,可以猜到,应该是两个孩子在岛上漂泊,被途经的渔民给搭救,而后来宋清柔他们发现的高度腐烂的尸体,应该是陈飞的。
因为腐烂的太厉害,只能取他身旁早已经干枯的血迹,通过血迹来和张聿以及沈佳华做DNA比对,从而确认那具男尸就是沈衍衡。
只是不在现场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血其实是沈衍衡吐的……
“三哥~!”咀嚼着这个称呼,我伸手抚向沈衍衡依旧紧拧的眉心,我说,“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可能是刚才讲得太久了,这一刻,沈衍衡声音有点哑,反手握住我手背的同时,一个吻再自然不过的落下,薄唇周边那些冒头的胡茬,扎得我痒痒的。
我忍着笑意说,“是不是…,因为夏明月总是衍衡衍衡的叫,所以你…你才让我叫三哥呀!”
沈衍衡撇了我一眼,看上去不想再提这个人,这个名字。我吐了吐舌头,“后来,三哥,你想知道她的后来是怎么样吗?”
沈衍衡没说话,我自动理解为默许,把发现夏明月尸体以及到警犬发狂,简单的说了说,“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对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你说,两年前,你是从军区医院离开的,离开前还大抢救了?然后在直升机上几次吐血,你怎么了?”
“…没怎么。”沈衍衡嘴角动了动:看来夏天逸他们,是没把他中毒的事,说出来。
“敷衍,你再敷衍我!”我撅嘴,有些不高兴的板过他脸颊,“还有,你说你身上的这些疤点,是被毒蛇给咬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傻女人,都过去了!”他揉了揉我发顶,说得又这样风轻云淡。
少顷,可能是见我表情太严肃,沈衍衡不得不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中毒的事情说出来!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为什么两年前,在山城医院的时候,我们还是好好的,到了晚上参加可可的生日,他就和桑桑那么暧昧!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的:为了我好!
呼了口气,我鼓着腮帮子,“姓沈的,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坏蛋,凭什么那样以为?又凭什么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那天也是我生日啊!”
沈衍衡眼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对不起!”他猛得将我拉进怀里,吻着我额头,滑过眼睛,又轻柔的吻着我的唇-瓣,再一次道歉。
这样温柔和深情的攻势,就算我心里有再大的委屈和怨言,也瞬间消失不见。
喘着气,面上我还是不依不饶,“那你说,以后还骗不骗我,还会不会这么自以为是?”
沈衍衡真是不会说谎,竟然来了句,“我尽量!”
“讨厌!”具体是什么时候由躺在他怀里,变成坐在他腿上,我完全是迷糊的,只听他说,“坠下悬崖后,我再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叫俊逸的霸主救了,也是他找了很多名医,才把我救回来,所以我欠他一条命!”
此时此刻,我还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叫俊逸的霸主,有怎样的渊源,只是望着沈衍衡漆黑的眼眸,我说心酸也难过,“所以你是以身相许了?”
我指的是他和海宝贝的婚礼。
沈衍衡却敲着我脑门,白了一眼,“讨打的女人,他是男人,我怎么以身相许?再说了,我取向正不正常,难道你不清楚?”
我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给他,“别说两年不见,就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啊!”话没说完,一阵旋转后,成了我上他下。
却也在这时,头顶嗡嗡嗡的一阵,竟是一架直升飞机从远处逼近。
那样巨大的螺旋桨,让我一下想到了海宝贝的私人飞机,“啊!三哥啊~!恭喜啊,恐怕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妻追过来了!”
瞧着他,我说得是这样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