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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人搬着坛子回来了。
燕赤的两名士兵跟战洵夜点了点头,表示没出什么意外。
那名胡人将坛子摆在大堂正中间,便退了下去。
这时,两边的大臣,便不由伸长了脖子向中间看去。
姜婉宁也盯着坛子,眼眸微深。
她缓缓蹲下来,道:“我来打开吧。”
“等等。”战洵夜又一次出声,同时上前将姜婉宁推开,道,“恐防有诈,我来。”
说完,也蹲了下来。
只是他手放在坛子边缘一顿,便看向东胡太子,道:“太子殿下要不要派人来一起看?别说到时候是我们诬陷了你们。”
闻言,东胡太子看了索干大将一眼。
索干大将便上前一步,道:“我来!”
于是,在两国大将军的见证下,坛子被层层拆封。
战洵夜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团布来,把外边包着的布拆开后,便露出了里面的密信。
密信保存得还算完整,两年过去,上面的笔迹仍然看得十分清晰。
战洵夜面容深沉地看完,便将信递给了晏知。
姜婉宁快速扫了一遍,便将信递给了索干大将。
这封密信写的是胡语。
战洵夜估计能看懂个大概。
姜婉宁是看不太懂。
但索干大将看了之后,面上却是没能及时藏住的惊讶。
他很快便转身递给了东胡太子。
东胡太子看完,与索干大将对视一眼。
两人没有明说。
但他们已经心知肚明。
这的确是他那三弟的笔迹,且还有印章。
这时,六皇子忽然站起来,摇着扇子,道:“也给我看看,如何?”
东胡太子迟疑片刻,把信递给了一旁的近侍。
近侍来到燕赤大臣这边,再由燕赤近侍接过来递给六皇子。
六皇子粗略扫了一眼,忽然冷笑一声,道:“贵国三殿下,可真是眼线遍布天下啊,竟能连我方主帅方位何处,都能探得一清二楚。”
东胡太子闻言,也笑了一声,道:“那六殿下,便要回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们传的消息了。”
这封密信,虽然还未能查出给三皇子递信的人是谁。
但已经能确定,忠勇公战岳前往灵犀崖,并非东胡所致。
姜婉宁虽然没能看懂密信,但通过他们的对话,也能猜了个大半。
她捏着下巴,看向颂干,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们八千人赶往灵犀崖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颂干额头靠在地上,麻木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也变得像老树一样枯朽:“没人。我们无功而返,这封密信也从此成了秘密。”
若是他们真在灵犀崖碰上战岳的人,按照那样的地形地势,少说也能杀个千百人。
何至于白跑一趟?
没讨到功劳,颂干作为大将军,也不好拿着密信去质问三皇子,为何情报有误。
后来战后不久,他们才收到消息,原来燕赤大将战岳的确去过灵犀崖,只是突发恶疾,先行撤退了。
他们的人来迟了。
没能与燕赤大军碰上。
总之,事后他还惋惜了一下,感叹一等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可姜婉宁听到这话,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愈加凝重起来。
有句话,她想说,但似乎不合场合。
而那眼尖的六皇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盯向了她。
她的这副神情,已经分毫不差地落入六皇子眼中。
六皇子忽然道:“晏先生,你似乎有话要说?”
六皇子一发话,在场众人便看向了姜婉宁。
姜婉宁迎上战洵夜探究的目光停顿片刻,又看向那东胡太子。
而后才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如此看来,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传递情报给东胡,让他们特意赶来灵犀崖……”
而且其中有两个可能,要么此人是想利用东胡杀死战岳,要么是想杀死战岳后,让东胡背锅。
无论哪种可能,都直接导向一个结果——战岳必死!
她言尽于此,至于其他人能不能领悟,就是别人的事了。
她总不能告诉东胡太子,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的人,让他们特意去背锅吧?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燕赤国的人。
忠勇公战岳的死因查到这里,线索便断了。
东胡这边若要深究,就得回京都审问他们的三皇子。
而这位三皇子,又是这位东胡太子潜在的皇位竞争者。
同时,这也是,这位东胡太子在得知送密信给颂干将军的人是三皇子时,反倒帮着燕赤这边,逼颂干拿出这封密信来的原因。
毕竟太后干政,终究是不合常理,要想扳倒,也不难。
难的是这位太后的儿子,同样有着争夺皇位的资格。
但只要这封密信爆出,他就有机会借题发挥,甚至能扣对方一个“通敌”的罪名!
三皇子拿着假情报去调遣关内大军?
如此愚昧无知,谁敢把他送上东胡皇位!
东胡太子示意诸位大臣以及索干大将都落座。
同时让人把颂干这个拎不清的大将给拖下去,经此一事,这将军也别想当了。
而另一边,得知真相的战洵夜还有些恍惚。
所以,他爹的死,与东胡无关。
那这么多年,他守在山阴关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姜婉宁推着战洵夜回到燕赤使臣团旁边。
使臣团的大臣们,也面露怔忪。
看来,回京后还得好好调查一番,看看是谁给东胡三皇子送的这消息。
但现在,恐怕还是得把划边协议给好好签订了才行。
六皇子站起来,道:“既然都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便好,接下来便继续谈划边协议的事吧。”
东胡太子也热络回应:“是,解释清楚便好。”
既然都是误会,东胡大臣这边腰板瞬间直了,刚才经历了好一阵的憋屈,还以为他们真有把柄被对方抓在手上。
没想到!
竟是误会!
而且,燕赤的人还阴了他们一把,给了他们假情报,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是屈辱!
于是立即便有人站起来道:“虽说兵不厌诈,但你们未免而已太过分了!为此,我方要求越过阴山十里后为界,爽快的话,就把这协议给签了!”
燕赤使臣团互相看了一眼。
东胡厚颜无耻!阴山上可是有煤矿呢,怎么能把阴山让给他们?
燕赤使臣也站了起来,分毫不肯退让:“放屁!只让你们白跑一趟就过分了?若不服,再用陶弹让你们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