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烈日头风雪依稀

跃纸上如一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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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狸噗嗤一声笑:“说曹操,曹操便到。”

    锦帕心中一惊,齐王在这落凰城当真一手遮天,自己方到玉苑不过半个多时辰,这厢就已经找上门来。现下情形尚不明朗,蒹葭之事与齐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莫要冒险的为妙。

    当机立断与小狸低声嘱咐了一句:“你且避一避,莫要让齐王发现了你。”又朗声吩咐一句:“请进。”

    小狸一跺脚,急道:“这屋子就这么大,我往哪里避?”眼见着房门将开,一咬牙,打开窗户,敏捷一跃而下。

    锦帕偏头一望,只见一个青色身影翩跹而下,顾不得那许多,整好以暇倚在窗边,柔柔漾出一个笑,朝着进门那人道:“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齐王也不应答,眉间似是藏了些疲倦:“吾与姑娘不过一别两日,姑娘便叫人刮目相看了。”

    锦帕状似天真摇了摇头,走近齐王斟了杯茶递与他道:“殿下说些甚么,锦帕不甚明白。”

    齐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怒,也不接茶,用力捏住锦帕纤细手腕:“事到如此,姑娘又何必隐瞒。当日屋内就我们二人,吾醒来之后佩剑已失,姑娘也不见踪影,总不见得说,是吾的佩剑掳了姑娘去?”

    锦帕手腕生痛,嘶了一声。齐王见状,松开手道:“苏姑娘,吾只想你明白,与天家的人作对,没有好处。眼下康庄大道你不走,何必偏偏与吾作对?”

    正值炎夏,晌午的日头照的人微微眩晕。锦帕背后渗出一层薄汗,心里却冰凉彻骨。面前这人衣着华美考究,似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何以与神秘人联手,白白葬送了八十二位堕仙生命,肉体凡胎,欲念歹毒如此,不知他心中,到底图谋些甚么。

    齐王本就高出锦帕些许,此刻望着她颇有些居高临下:“想好了未曾?佩剑在何处?”

    锦帕敛眉低眸:“殿下赎罪,锦帕不明白你在说些甚么。”

    齐王眉目闪过一丝暴戾:“吾最烦女人这般纠缠不清,这般说来,你当真甚么都不知晓?”锦帕张了张口,正欲回答。他又不胜厌烦的摇了摇手:“罢了,如此想来,是吾大意。以你微薄之力,怎的破得了那般困境,应是另有其人。”

    锦帕心下微松,假意问道:“方才殿下误会我偷了佩剑?”齐王却未曾答话,低低啜了一口茶:“雪前龙井,好茶。”

    锦帕寻了个软塌坐下,直直盯着齐王笑道:“殿下这般没诚意,既是要与我合作,偏又要我当天聋地哑,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买卖。”

    齐王不疾不徐饮完一杯,偏头带了笑意问道:“如此,姑娘是同意与我合作了?”

    锦帕支着下巴想了一想道:“这边要看殿下肯给我多少诚意了。”

    齐王放下玉樽,坐于锦帕对面,浓密睫毛遮住他眼帘显有一丝妖媚,面庞却是格格不入的瘦削,眸色是漆黑一片,瞧不出多少深不见底的算计,薄唇抿了一抿,忽的勾出一个弧度:“如此甚好。”

    “当日吾与姑娘畅饮,醒来姑娘不知所踪,可巧吾的佩剑也丢失了,那佩剑是吾心爱之物,丢了吾甚是心疼,想问问姑娘,可曾见过?”

    锦帕强自镇定,摇一摇头:“不曾。”

    齐王好似若有所思,摸一摸下颌:“那为何我醒来姑娘不知所踪,姑娘去了何处?”

    锦帕心下盘算,如今齐王有意纳己为友,何不将计就计,也好过日后没个头绪。心下已定,摇头一笑道:“我既没有过问殿下,也请殿下莫要强人所难才是。我们各取所需,这交易岂不妥帖?”

    齐王哈哈一笑:“苏姑娘果然明事理,是个爽快人。”

    锦帕正要回答,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打砸声,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紧接着传来宛娘气急败坏的声音:“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锦帕心里咯噔一声,赶忙站起身冲向门外,朝楼下看去,只见一青色身影身手矫捷,三两步便到了玉苑门口,头发散乱,妆容也已不像样子,连绣鞋也掉了一只,口里嚷嚷着:“老婆娘,你这般怕我,有胆子自己来捉我!”

    不知从哪里涌出七八个壮汉,朝小狸追去。宛娘叉着腰,直跺脚:“这般没规矩,好歹也是玉苑调教了些年头的,今日非得让你知道厉害!”

    那些姑娘们个个皆是唬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蒹葭”疾奔而去的身影,平日里总是柔柔弱弱的蒹葭,何时竟这样厉害起来?宛娘的怒火也蔓延过来:“你们这些小蹄子,有甚么好看的?客人不好好招待,个个都长了本事?”

    姑娘们慌忙唱了诺,那些壮汉眨眼间便已追远不见了踪迹,锦帕暗暗着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那宛娘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激的小狸这般举止?

    齐王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淡淡说道:“这蒹葭是假的,苏姑娘可知晓?真的蒹葭,早已死了。”

    锦帕悚然一僵,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那边厢房大门洞开,大摇大摆走出个贵公子模样的人物,那人衣衫不整,匆忙掸了掸衣袖,口中骂骂嚷嚷:“落凰城的玉苑这般招牌,扰了本公子的雅兴,有这般做生意的?”宛娘赶忙凑上前去,口中连连道不是:“赵公子,蒹葭不识抬举,您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这事是我宛娘的不是,日后定当好好补偿您。这,我也不知她怎的就从窗口跳进房内,扰了您的好事,等捉了回来,定然好好惩戒。”

    那贵公子颇为不满的一甩衣袖,重重关上房门。锦帕只觉冷汗直流,木讷问道:“殿下为何要告诉我,蒹葭死了?”

    齐王幽幽说道:“吾只想让你明白,既做了抉择,便莫要生出异心。”

    锦帕未曾回答,只是定定望着玉苑的大门外,日烈风急,小狸会去哪里呢?苏慕呢,可曾见到这般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