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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特回到房间就开始阅读这本《诸世界》,先看的是生物一章,同时以自己的各种魔法技能和武器装备相互对照,进行各种情形下的联想。 于是布莱特郁闷的现,以他现在的各方面情况综合来看,这亡灵地狱中9o%的不死生物都是没办法战胜的,能够战胜的那1o%则是较为低阶的存在。
书中记录的亡灵地狱生物种类共有71种,明显还有很多种类没有记录在内,而且很多种类也没有细分。但这至少让布莱特大概了解了亡灵地狱的大部分不死生物,不然若是认都认不出来,那就更不用提战斗了。接着他又翻到了资源的篇章,仔细阅读起来。
当布莱特把资源的一章也全部看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亮起来白炽色的魔法灯光,将学院中的道路和建筑都照得通亮,这灯光会到后半夜才熄灭。而现在正是学员们放松休闲的时刻,外面的人声明显比白天更多一些。
布莱特从桌前站起,伸展了一下四肢,骨节出了阵阵脆响。布莱特决定去无人市场买点装备和道具,以进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拿起书,正要走出房门,布莱特忽觉自己在经过书架时好似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回到书架前仔细寻找,才现是架上的一本书。名叫《亡灵理论浅析》,这本书在整个书架上并不显眼,吸引布莱特的是它的作者——本杰明·耐克瑞蒙斯,正是在《诸世界》里出现过的那个人名。布莱特本来对亡灵法师的书没什么兴趣,他自己也不准备永远以这副骨架的形态活下去,但看到了本杰明的书不自禁好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就随便翻看起来。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但灵魂的寿命却是无限的,如何让有限的**去承载无限的灵魂,就是永生不死的要关健。”
扉页中的第一句话就将布莱特吸引了进去,当他又看了十几页之后,就被里面天马行空的叙述惊呆了。本杰明完全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亡灵魔法的构成和应用理论,他将亡灵魔法称为失序活化术,属于暗系的治愈类法术,相当于光疗术在光系魔法中的地位。只不过由于亡灵魔法知识量大、且较为复杂,于是本身自成一个分支独立出来。
本杰明还讨论了光与暗在治愈类法术上的相同点,光疗术的作用原理是以光的能量激**中的潜能,加伤者**的自愈,但本质上却是在透支生命力,也就是降低秩序等级,这也是为什么重伤者被光疗之后会大幅缩短寿命的原因。而亡灵魔法同样是透支生命,却是一步到位,直接让整个身体的生命力全部透支干净,以此作为能够以失序体质承载灵魂的代价。
虽然在这本书中只是进行纯粹学术上的论述,但布莱特前世曾在光明神殿,死后又去过亡灵地狱,却知道这当中的理论完全正确,没有任何失实。布莱特不禁困惑了,他曾信仰光明,亦曾想要将世间的光与暗、黑与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前世的理想曾是作为光明圣子屠尽世间黑暗,在他看来光与暗是决对互不相溶的,即便他现在是以亡灵之躯存在于世,即便他灵魂中产生了黑暗愿力,但这是时事所迫,他本心并无改变。布莱特心中始终有一点期待,当找回全部记忆的时候,就能够释然一切的不解,再次将光暗重新对立起来,为自己找回信仰。
但现在,这一切的期待都被一本书所打破,如果光与暗的治愈本质是相同的,那么其他方面呢?会不会二者本就没有清晰的界线?事实上,当布莱特的意识与达科在同一个身体中出现,他能够看到达科的记忆时,就有一丝质疑自他心底芽。既然光明和黑暗是完全对立的,为什么又能相互转化,导致自己与达科的两半灵魂颜色相反,却又存在于同一个身体中?这些想法早已存在,只是被布莱特下意识的压在心底,不愿去考虑。直到这时,终于避无可避,要直面这个问题。
布莱特知道,自己所纠结的根本,事实上还是前世与今生的问题。无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布莱特总是下意识地认为应当是前世自己的延续,既然如此,前世的自己曾坚持了一生的信仰,若是放弃掉,那是否就代表了自己前世的错误和失败?就如同达科的记忆中,在获得了冰系魔法咒语时,对火系与冰系的抉择一样,那时达科是将这个问题放下了。而布莱特此时面对的却是信仰问题,若想不清楚,心存疑惑,甚至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修炼进程、甚至战斗时的决心。想到冰与火的问题,布莱特骇然现,自己在融入这个身体之后的战斗中,竟然不自主地就选择了更适合这具身体挥出威力的冰系魔法。现实是如此无情,不等他主动进行抉择,就催促着将前世的习惯遗忘。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随它去吧。总有一天,我们会明了的。”在纠结苦恼的时候,反倒轮到达科来安慰布莱特了。
布莱特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心已经乱了,此时不适合做任何事。于是布莱特将身体控制权让给了达科,而他则决定要睡一觉。不死生物不需要睡觉,灵魂知觉当中也不存在睡去的可能,但布莱特通过自己的方式,让逻辑思维维系在一个死循环之内,达到了无意识的思考,靠着这种方式达到了“睡觉”的目的。
达科在原地怔了一会,叹了口气,就走出房门,他还要继续布莱特没完成的工作。
他先去了藏书塔中还书,金丝眼镜女孩依然在捧着那本阿比斯深渊的书。见到达科过来还书,她很麻利的操作了一下,就将一个学分退还给了达科。嘴角却不自然地撇了起来,她以为借诸世界的会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没想到仅仅一天就看完了。以她自己的度也要至少十几天才能看完一本,想必对方只是偶尔觉得有趣才借去看看,一目十行一知半解的就看过了。但她却不知道,布莱特只是为了看书中生物和资源那两个章节。
达科换回学分,就径直向着无人市场走去。无人市场是魔法学院的一个特色,是为给学员们的交易提供便利而设置的。即便已经听保罗描述过这里的概况,但当他身临其境时仍然被这里的热闹繁华震惊呆了。
整个市场是由多条相互交叉的道路所组成,街道旁的一盏盏魔法灯将白炽的光芒撒在下面整齐的交易平台上。仔细看去,这些交易平台竟是一个个精密的炼金机械,上方都有一排排透明的魔法护罩,护罩中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交易物品,每件物品旁都有文字说明,并标示出售价。由于尚未开学的原因,学员们大都无所事事,市场上人很多。
一个女学员正站在交易平台前看着护罩里面的一条项链,这项链造型精美别致,秘银为底雕刻出一圈镂空花纹,衬托着中央土黄色的二阶晶核,显然对土系魔法能起到很强的辅助作用。女学员做出决定,他将自己的徽章放在那串项链的护罩上,护罩上显示出扣除两点学分,旋即渐渐暗淡下去。护罩消失,女学员将项链拿了出来,欣喜地戴在颈上。这作为交易平台的炼金机械上有多个小的魔法护罩,其中都是些饰、卷轴、魔力水晶以及晶核等小件物品。旁边还有些交易平台上只有一到两个魔法护罩,其中摆放着较大的东西。如完整的魔兽尸体、大块的稀有矿石以及炼金法器等。
达科现,在这无人市场上售卖的物品,大都是些低级的魔法物品或原料等。其中一部分来自外出试炼的学员将收获进行出售,还有一部分是由学员中的各种辅助职业制作而成。
像珠宝师、铭文师和药剂师等职业,都是依靠自己的职业技能将材料制成为成品,无人市场相当于给了这些辅助职业一个交易的平台,他们从此不必天天浪费时间等待生意上门,而是可以直接将物品放在无人市场出售。在无人市场上交易是要收取5%税率的,即便如此,但由于可以方便的进行出售和购买,一些学员也愿意选择这种方便的购买方法,而不是满世界找辅助职业者专程交易。
越向里面走去,交易平台上出售的物品越是高级,售价也就越高。直到两条街道交汇处的路口,交易平台上的物品质量几乎可以同最低级的神恩列表相媲美,在这里游逛购物的学员也数量众多。达科看着玲琅满目的魔法装备,一时间眼花缭乱。
这时,他的目光被一件武器吸引了过去。这是一把通体晶莹的刀刃,握把上镶嵌着一颗八边形的晶核不时散出强大的冰系魔力,可见这把刀刃在攻击中有很大几率会触冰系的迟缓效果,令对手的移动度和攻击度大幅减缓。从旁边的说明上,达科了解到,这把武器是一把精良级别的武器,名为晶刃,售价三十个学分。
一般来说精良级的武器大都能卖到一百学分以上,这把武器之所以这么便宜,根本原因在于它是一把战职者使用的武器,但这里却是魔法学院,面向的买家自然就是魔法师们。虽然刀把上的冰系晶核也能起到辅助魔法的作用,但以魔法杖的标准,充其量也只是优秀级别而已,更何况这刀刃看起来就重量不轻,魔法师大都体质孱弱,抬起这刀刃都困难,还谈何释放魔法?想必这是哪位强大学员的战利品,觉得拿去别的地方卖太麻烦,于是就按照优秀级别武器的价格直接放到了无人市场中。
然而这些对于达科来说却都不成问题,他被召唤时的这具骨架比较高大,再加上金属强化过的骨骼,挥舞这把刀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在亡灵地狱之中各种各样的情况随时可能出现,多一个物理攻击的手段,总是好的。
达科拿出徽章,正准备放上去,却迟疑起来,布莱特是想要购买一些保命的道具和卷轴,以备亡灵地狱中的探险,但那些道具和卷轴的价格可都不便宜。最普通的可重复使用三次的防御类炼金道具,售价都要十个学分,而一次性使用的卷轴,价格要便宜些,一级魔法的卷轴要一个学分,二级的三个学分,三级的十个学分,四级的三十个学分。达科算来算去,买低级的卷轴未必好用,而高级的又买不了几个。达科一边走一边踌躇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条街的尽头,这里已经是无人市场的边缘地带,许多交易平台都空着的,而再向前走就回到住宿区了。
前面传来争执的声音,将达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和一位事务导师在争论着什么。走进才现这个小男孩胸口戴着一枚高级魔法师的徽章,在他身前放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卷轴。
“奥兰多,这样品质的魔法卷轴,我真的不能给你上架。”事务导师坚定的说着,眼中却透出深深的遗憾。
“为什么不能上架!这些卷轴我都是一笔笔抄写出来的!我已经是高级铭文师了,而且也已经尽力了。”小男孩倔强的紧咬着嘴唇,声音已带着哭腔。
“奥兰多,我知道。你抄写的雕文一向是非常精准的,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可是魔法卷轴却不行,你每一系的元素天赋都不高,释放出的魔法也就不精纯。你看这四级魔法连锁闪电的魔力波动,里面的雷元素只占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这样的四级魔法威力只相当于一个三级魔法。”
“那样的话,就按照三级魔法卷轴的价格来卖可以吗。”奥兰多眼中固执地泛起一丝期许。
事务导师摇头叹道,“来购买魔法卷轴的学员都是为了外出试炼做准备的。他们试炼中的生命安全全都维系在各种前期准备工作上,如果在需要四级魔法的关键场合使用了你的卷轴,却只挥了一个三级魔法的威力,很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奥兰多,不止是我,其他管理交易平台的事务导师也不可能给你的魔法卷轴上架的,你以后还是抄写雕文吧。”
“可是……可是抄写魔法卷轴是……我的……我的梦想……”小男孩深深低下头,一阵阵抽搐着,滴滴泪水从脸颊流下,“我想要……抄写出最厉害的……魔法卷轴……总有一天我……我要找到九级的圣兽……用九级圣兽的……血和皮……抄写……禁咒卷轴。”
事务导师又是一叹,无奈地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梦想,但现实却是无比残酷,总会在人踌躇满志的时候开一个拙劣的玩笑,让人无力反抗。这一点上,达到初级魔法师就潜力到顶的事务导师深有体会。
“你的这些卷轴,什么价格?”达科走到小男孩身前,拿起一个卷轴仔细看了起来。卷轴是一整块羊皮纸层层缠绕在封魔轴上制成的,封魔轴具有封禁魔力的作用,能够保证卷轴中的魔法不会失控放出。达科近距离以精神力感受,才能感觉到其中魔力的元素属性。
小男孩闻声一怔,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泪水,看向达科,“你要买吗?”
达科点点头,蹲下身在卷轴当中翻捡起来。他这才现这些卷轴中十个系别四级以下的魔法应有尽有,只是每种魔法的元素波动都不精纯,作用自然要打折扣。
“那么,就按每种卷轴低一级的价格好了。”虽然看不到达科的面容,小男孩还是紧盯着达科斗篷兜帽中的黑暗试探性地问道。
达科想了想,“可以接受,但我需要很多卷轴,现在却付不出这么多学分。我需要这些卷轴去完成一些事情,才能赚够学分给你。”
“我们签契约。”小男孩急忙说道,难得有人买他的卷轴,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你可以三个月之内付清学分,不计息。”
“六个月!如果我想做的事情失败了,还需要多点时间再去一次。”
“好!就六个月!”
很多试炼任务都需要到达距离很远的险地去寻找资源,有些甚至要去海外的孤岛上,半年时间也很正常,小男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达科很快挑好了自己需要的卷轴,在地面上一字排开,“五个一级卷轴,四个二级卷轴,四个三级卷轴,三个四级卷轴。”
“四十七点学分好了!多出来两个一级卷轴算送你的。”
“好的,我六个月之内会付给你三十七点学分。”
这两人的交易极为爽快,站在一旁的事务导师也不闲着,施法召唤出一个契灵来,将二人说过的话纪录在内。这种契约类魔法的本质就是一种召唤魔法,而它所召唤的事物就是契灵。所谓契灵其实是某位神明的一缕神识,理论上一位神明在同一时间可以散出千万缕的神识,这与相应神明的神魂强度有关。这缕神识没有实体,也无法与人交流,只具备分辨双方契约内容的智慧。
当契灵确认了双方的交易内容,虚空中透射出一点昏黄的光芒,照耀在符文之上,那符文染上了这大地神力的光芒后,从中分化为两个小一些的符文,分别印入达科和小男孩的眉心,于是一个简单的诸神契约就此完成。
达科将卷轴收入斗篷,小男孩则站在旁边有些害羞的说,“谢谢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达科。”收好了卷轴,达科转身返回,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想到了什么,遥遥地回头喊道,“你的理想很棒,我也相信传说中的禁咒卷轴是可以抄写出来的!”
小男孩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笑了。
旁边的事务导师则翻看起达科挑剩下的卷轴,“冰系的卷轴都没有买么?他应该是冰系的法师。不过他只是个魔法学徒,要去做什么任务呢?”
达科返回到卖晶刃的交易平台,花费三十点学分购买了这把武器。达科将晶刃握在手中,其上的冰系晶核出一阵闪耀光华,这是与达科体内的冰元素产生共鸣的反应。达科挥了挥,这武器的剑刃是由精铁铸成,晶核周围和与其相连的剑锋则是秘银镀上的,使得剑锋所及都能挥出冰系的加持效果。虽然剑刃较重,但他双手持剑也不嫌累赘,达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亡灵地狱试验自己的新“魔法杖”了。
刚刚入学达科就将自己的学分用得所剩无几,但他也并不担心,即使布莱特的计划失败,也可以让主人先帮自己把学分垫上,达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起来。